景沁似乎是第一次见着小八这般的样子,吓得躲在门边瑟缩着。
小八见着了,便将他提到了出去,拎到了河边,折磨了好些日子,终于把他给杀了。
景沁总以为是小八见不得有人欺负自己,心里甜蜜得要命,面上却开始学着放浪起来。
她穿着轻纱,勾引着来请求的客人,像个青楼楚馆里的姑娘一样,甚至还在房间里安了一方软榻。
可是小八再也没出来过,照例地闪动着佛像给她传话,却再也没管过别人对她动手动脚。
景沁哭着跪在佛像前问他,爱不爱她。
小八没有理会,景沁却哭得更惨了。
小八从佛像里现身,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她,还递给她那个缀着铃铛的镯子,无悲无喜地对她说,“我不会再爱别人了。”
景沁颤抖着手接过那个哑了声音的铃铛,心里死灰一片。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景沁一扫灰败的神色,重新开始放纵起来,原本勾引着的男人,现在连女子她也不放过。
小八终于又为了她现了身,捏着她的手腕,腕上的铃铛硌得她的手腕生疼。
景沁望着他笑,“你说你不爱我,为何还要出现?”
小八别过眼睛,用手帮她拢着衣襟,“你也不必这般由着自己放纵,你明知道的……”
“我不知道!”景沁甩开他的手,怒极反笑,“我只知道我这幅肉身也只是个供你寄情的摆件罢了。”
景沁将外衫脱下,伸出细细的手臂环着小八的脖子,动情地去亲着他的唇角,凑在他耳边轻声的说,“把我当作她吧,求你了。”
万法皆空情不得空。
小八颤抖着手去拥景沁,将她按在怀里。
低下头,望着景沁闪动的眸子,一瞬间仿若又看见了阿九笑颜如花。
一夜天色未凉。
软榻上,景沁攀着他的脖颈,用手指捏着他的鼻子,划着他不敢睁开的眼眸,贴着他的耳廓吐气,“你分得清吗,玫瑰和月季,我和她。”
小八慌乱地睁开眼睛,似是想到了那个已经死了许久的阿九,那般纯真善良的阿九,那个死在她恩客刀下的阿九。
他慌了,匆忙地躲进佛像里不敢出来。
景沁望着那尊佛像,面前飘动着一根一根鲜艳的红绳,荡着那尊佛像慈悲为怀的笑容。
她也突然笑了,带着委屈和不甘。
十月和斩风三人醒来的时候,景沁也只是眼神空旷着,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这情你们也已经看得真切了,连我倒也都分不清玫瑰与月季了。”
话音刚落,那佛台上的佛像发出尖锐的白光,一道比一道刺眼。
十月望过去,今日在几人歇脚的客栈里出现过的那只妖,就从那白光中飘下来。
那妖却不急迫,对着面前的这几个人也丝毫不慌张,仿佛早就猜到了一般。
景沁支着脑袋靠在软榻上瞧着他笑,不着粉黛的脸跟那幻象里的阿九越发相像。
小八的表情却依旧波澜不惊,他闭了闭眼睛,对景沁说,“你便是故意的引他们过来是吗?”
景沁露出一抹笑容,昂扬着脸使劲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那个人,点了点头,声音却天真得宛若他们第一次见面时。
“我是故意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取下腕上系着铃铛的镯子,那镯子仿佛是箍在了她的腕上,怎么也取不下。
景沁泄了气,面上笑着,却终于流下眼泪,泪水一滴一滴地砸在腕上,清洗着这镯子带来的杀戮,“你这些年为了纪念她杀了这么些人,我便也知道你没有多少日子了,劝你收手也无济于事,”她抬头望了十月一眼,又转过头满面眷恋地看着小八,“只希望你能将罪好好赎了,我会等你。”
“赎罪?”小八仿佛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面上露出凉薄的笑,“你让我赎罪?我有什么罪?那时那个卖包子的才有罪,那些打我辱我的人才有罪,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让他们去赎罪吧!”
小八笑得肆意极了,脖子上鼓出青筋,他走上前掐住景沁的脖子,死死地箍住她。
十月着急,从怀里拔出了宽刀,却被斩风伸手拦住了。
小八的表情逐渐变得凶狠,景沁也不挣扎就这般望着他,“你杀了他们,又与他们有什么分别?”
“你以为你比我高贵吗?我杀你师兄姐妹的时候,杀你师父的时候,你不也是心满意足的吗?你也只是个像人一样的妖罢了,是和我一样的妖!”小八望着景沁那张绝美的面庞,恶狠狠地说着,“我若是下了地狱,也断不会留得你一人。”
景沁望着面前嗜血疯狂的小八,咬着唇说不出话来,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下。
十月瞪着那个疯狂的人,“他们犯了错也自然会有应得的惩罚,不必你自己动手!”
“你闭嘴!”小八转过头盯着十月,眼里却划过难以言喻的悲伤,“我是妖,我是杀了人,我不得好报!可是阿九呢?她和我一样,她那样善良那样的好,她只是想去过普通人家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却也不得好报!”
“那个人,那个叫刘勇的人,你知道吗,我把他给杀了!”小八疯狂地笑着,眼角泛着鲜红却溢着眼泪,“我把他的心口都给掏出来了,那般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何还需要心这种东西,我把他的心给吃了,果然是苦的。”
小八说着,眼泪一点点滑落,他的手渐渐从景沁脖颈上松开,只自己颓然地倒在地上。
景沁低垂着头,伏在小八身旁,“我与你一起,你要赎罪也好,下地狱也好,我都愿意与你一起。”琇書網
“可是我不愿意。”小八眉眼低垂,缓缓站直了身子,“我死了也不愿意跟你一起。”
景沁攥紧了手,仿佛有满腹的委屈无法诉之于口,只留着眼泪,面上却是笑的,“你死也不愿意与我一起?”
“是,我不愿意。”
“哈哈哈,”景沁颤抖着手笑着,走近小八,怀中银光一闪竟是一把匕首,那匕首上暗红色的藤纹微微闪动,“那便也是由不得你的。”
下一秒,匕首就刺进了小八的心口,景沁的衣裙上沾着血,素紫色的裙襦一下就被染成了绿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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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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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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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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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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