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木奎帮十月轻轻拍着背缓和一下,斩风冷眼看着,口中又冒出嘲讽的话,“连这个都看不了,看来你果然不适合当捉妖师啊!”
十月脑袋嗡嗡的,也不管斩风如何嘲讽了,就只撑着膝盖呕了半天,眼泪都被激了出来。
待过了许久之后,十月才缓了过来,却依旧不敢去看那地上摆着的可怕尸体,更不要说上去摸摸东西用幻象感应一下了。
“你是何时发现这尸体的?”十月看着斩风问道。
“昨夜刚发现的,只不过看着这尸身的情况也已经死了有两天了。”斩风随意地寻了棵歪脖子树,靠在上面随口说道。
十月心里狐疑不定,“你大半夜的在外面瞎溜达什么?”
斩风面色不变,一片泰然自若,“捉妖师自然是来要捉妖的了,倒不像你这样的清闲,嘴上说着自己是捉妖师,却是个爱在院子里与人谈情说爱的大情种啊!”
这样说着,斩风眼睛还不老实地往十月和宋木奎身上来回瞟,然后低着头啧啧了两声。
十月心里恼火得不行,拔了刀就要去砍他。
却被宋木奎拦下了,他摇了摇头对十月说,“现下当务之急是要查清这死的人是谁,又是谁害死了他!”
十月嘴一撇,倒是十分听宋木奎的话也不发作了,乖乖地把刀又别在了腰间,眼睛悄悄地瞥了一眼那具尸体又抓紧收回了眼神,说道,“是谁这可很难能看出来,但是害了他如此的总归不是个人吧?人也断断做不出这般掏心挖肺的手段。”
十月闭着眼睛和宋木奎一起收拾了那具尸首,宋木奎还找了张草席给他盖上了,总算是让这可怜的人儿能有个裹身的东西。
两个人开始往回走,斩风在后头也跟着。
十月往后瞅了一眼,语气不忿地喊道,“你干什么要跟着我们走?”
斩风抱着胳膊也不管十月,继续往前走,直到越过了十月才回头嘲讽着,“这路你修的?”
说着继续往前走,十月突然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这人也忒难缠了点。
朦胧的太阳依旧不管不顾地升上了天空,无论这世间有多少惨剧和悲戚,那轮太阳总归还是不染尘埃地兀自发着光。
待又重新回到了阿丙家的时候,他都已经醒来了,正忙忙叨叨地蒸着包子。
喷香喷香的猪肉芸豆包隔着十里地,十月都能闻得清清楚楚,她一扫刚刚萎靡的模样,流着口水围着那笼蒸屉问阿丙,“这包子什么时候能好呀?可太香了!”
阿丙乐呵呵的,眼睛眯成一条跟十月说,“快好了快好了!”
然后又跟宋木奎招招手,突然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斩风,便就问向十月,“这位大兄弟是谁啊?”
十月沉浸在那包子的香味里,扭头看了一眼斩风的死人脸,回过头满不在乎地说,“噢,我不认识,来要饭的吧,赶出去就好了!”
也不管斩风突然黑掉的脸,十月继续蹲在那屉快要出锅的包子跟前,用根树枝小棍在地上划着包子的形状,脑袋摇摇晃晃嘴里哼着小曲,像个摇着尾巴的馋猫。
阿丙看了斩风一眼,笑着迎了上去,“看大兄弟的这穿着倒也不像是个乞讨的叫花子,来我这里要饭应该也是不得已的吧,那不如就留下跟我们一起吃了饭吧!”
十月总算将眼珠子从包子上面给拽了出来,她犹豫了一会说道,“那行吧,要了这顿就赶紧麻利地走了吧!”
斩风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黑,死气沉沉地盯着十月,宋木奎见状挡在十月跟前,阻挡了斩风想杀人的目光,邀请道,“阿丙兄弟既已这样说了,斩兄弟那你就一起留下吃了饭吧。”
包子终于也出了锅,阿丙端着那笼包子从几人身边路过,嘴里还吆喝着,“快来吧,香喷喷的大肉包子!”
阿丙端着包子,也带走了寻着味儿的十月。
那小妖怪也揉着眼睛醒来了,扑腾着下来要去吃包子,被十月使劲敲了一下脑袋骂道,“一说要吃的,你跑得比谁都快,快去把手给洗了!”
小妖怪蔫耷的脑袋跑去洗手洗脸,十月心里十分的欣慰,感慨着自己真是个爱替别人操心的热心肠,这样想着就要伸手去抓个大包子犒劳自己,突然脑袋上也挨了一下。
十月扭着头看到了宋木奎,他笑着说道,“总爱说别人,你手洗了吗?”
好吧,确实没有,十月也跟小妖一样灰溜溜地跑过去洗手。琇書蛧
待又重新上了桌子,终于能吃了,十月兴奋地抓起个包子揭开下面垫着的薄纸,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别看阿丙生得这样粗狂,手艺确实特别的好,心思也细腻。在桌上架了一个小炉子,放着一小块炭火煨着笼屉,让包子一直热乎乎的。
一个个肉包子被捏得浑圆饱满,圆滚滚的肚皮里面裹着厚厚的肉馅,一口下去满嘴的肉汤,让人香得找不着北。
不过这会子了,也用不着去找北,十月和小妖只管一个接着一个往嘴里塞着包子。
斩风瞧着十月这不值钱的样子,斜着眼开口嘲讽了一句,“这包子有这么香吗?能让你吃得比圈里养的猪吃饭还香?”
一口包子噎在了嗓子口,十月使劲地捶着胸口才给咽了下去,指着斩风骂道,“我像圈里养着的猪,那你就是外头散养着的野猪吧!你一头野猪跟着我们吃什么细糠?”
说着劈手从斩风手里头夺过来被吃了一半的包子,塞进自己嘴巴里,还挑衅地朝着斩风摇头晃脑。
斩风望着自己刚刚的那半个包子被十月风卷残云的塞进肚里,那个自己咬了几口的包子上还沾着自己的口水,就这样被那个粗野丫头给吃进肚子里了。
突然,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尖,酥酥麻麻地绕着心口。
他望着那边还在嘚瑟着的十月,吃了那半个还不算,晃着脑袋又去笼屉里够包子,被宋木奎拍掉了手,又鼓着脸坐在凳子上生闷气,带着点小女儿家的委屈可怜。
身上穿着件嫩黄的襦裙,露出白皙光滑的脖颈,整个人都那样青春可爱。
她眼巴巴地望着桌子上的包子,对宋木奎央求着,伸出一根手指比画着,“我还想再尝一个,最后一个,我发誓!”
宋木奎没让她吃。
是了,她刚刚都吞了得有十来个了,再吃肚皮都得要被撑破了。
斩风望着她那个可怜巴巴的样儿,突然想扒开宋木奎,自己过去拿个包子递给她吃。
她这个样子像极了自己小时候养在身边的那条小花狗,整天只晓得围着自己眼巴巴瞅着自己撒娇,缠着裤腿蹦跶着,撒泼打滚的无非就是想要吃根肉骨头,得了心愿之后再讨好地摇一摇尾巴。
那样可爱那样可怜。
摇着尾巴那样尽力的谄媚讨好不是依旧会被人给一脚踩死吗?再被狠狠踢开,最后被丢在哪片地里都不晓得。
斩风使劲摇了摇头,将头脑中的想象给撇开。
对,那丫头无非也就是个装模作样的冒牌捉妖师而已,装着一副善良普渡的样子,装着一副解救天下妖物的圣母模样!
斩风望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索然无味,“不吃了。”
十月抬头望了一眼斩风,不晓得他在作什么妖,难不成还因为自己夺他半个包子就生气了吗?
那这人也忒小气了吧,十月站直了身子掐着腰喊道,“你不吃,你不吃我就全让小妖吃了,你可别后悔!”
斩风没有理她,径直地走出了阿丙的小院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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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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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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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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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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