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受到一旁有目光注视着自己,那恶魇转过头,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齿上还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肉削组织,那是——方才那几头妖怪的尸体残渣?
“不好,这只恶魇已经生出了灵智,有了吞噬的力量,比之那些低阶的恶魇,这东西再晋级,便是魔魇迈进了!”冥北幽冷声说道,“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地。”
“魔魇?”姒玄衣的脑海中,「乾坤契」迅速给出了答案。
魔魇的来历,有两种。
第一:
万灵死之时,若是处于极大的愤怒、仇恨、恐惧之中,死后怨恨不散,集中怨力强的,能生成厉鬼。
这些厉鬼因某些缘故,遭囚禁在同一个封闭的空间,迫使其成为恶鬼、恶灵、恶煞!
在其成为邪灵之前将其收服、炼化,因邪灵已经有灵识了,便再也不好控制,甚至还可能修成鬼仙。
炼化后的恶煞,就成了半成品的魔魇种子,称之为「恶魇」,再投以新鲜的灵魂喂食,让它们开始有竞争的概念。
在不断地喂养新鲜的灵魂后,恶魇就会变得强大,开始有侵占与抢夺的意识,在逐渐变强的过程里,化为「魇」,等到生出五官,七窍时,也就成为了真正的:魔魇一族。
远古时期,传下来一句古话,「九魔一魇」,这个说法于山门道家之中,不断地出现大能,想尽各种方法,降妖除魔的事迹里,不断得出结论:世上能生成九个魔,也不一定形成一个「魇」。
而九个「魔」的凶厉,也比不上一个「魇」恐怖。
且这魔魇的种子,生前必是人的灵魂,并且,是一个怨念极深,极其邪恶,狠毒之人的灵魂。
恶煞是要经历无数的吞噬,才能成为恶魇的,之所以魇难以成形,主要因其生成需要苛刻的条件。
首先必须是人员大规模的惨死,才能保证足够的怨念凝聚不散,而且被选中者的尸身,必须像是睡着了一般,不能有腐烂和风干的迹象。
第二:
以纯阴之地象,结下一个法坛,以黑狗血画八卦,中间太极圈儿用一个木头人,长六寸三分,取「目标」出生年甲安在木头人肚子里,把七只绣花针将木头人的七窍钉住了,每天卯时三刻一道符焚烧,亥时三刻放一份羹饭,再辅以秘咒催化法阵,被下咒之人,七天内必死无疑。
待那人死后,将其灵魂封印在法坛中,带到有大型屠「杀」或者「瘟」疫的地方,以怨力喂养成邪灵,后再进行炼化。
炼化后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时约短则数十年,长则数百年,才有可能形成恶魇。
而这种恶魇,具有灵智,且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已经死了,可以生活在人族所集聚之地,回归肉身后,一切肢体语言皆与常人无异,只是在光的照射下——没有影子。
操控者会不定时命令它们去执行任务,完成后,对于自己被操控时的所作所为,全无记忆。
如此可怕的术法,世间不是没有,而是最开始都不是用来害人的。
因一些机缘巧合,而自然形成的。
但这个机缘巧合却被有心之人利用,来达成自己的私愿,才造成今日之大规模的无辜者被屠杀。
虽说解说有点长,但姒玄衣一目十行,两个呼吸便已看完。
当她再看那恶魇时,满眼惊讶,它有情绪:愤怒、懊恼、观察;还知道偷袭,极为特殊。
要知道,一旦从邪灵变成了恶魇,它们就不再具有灵智,只剩下吞噬万物的本能。
所以,它是半魔魇。
*
“呼哇——”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看过去。
那只身材明显小于十三头恶魇王的半魔魇,竟然向它们发起了攻击。
只见它双手抓着那大山一样的黑气,张开血盆大嘴,一口便将最大的那只恶魇王撕下了一条手臂,「欻欻歘」在嘴里嚼了几下,「咕咚」一声,便吞了下去,紧接着又咬下了另一条手臂。
还没有十个呼吸,一座「山」就被它吞进了肚子里。
姒玄衣眉头紧蹙,之前,她亲眼见过其它恶魇互相吞噬,吃掉同伴之后,它明显会体积变大,可这玩意儿就跟一般人那么高,哪怕是吞下了一座「黑山」,也并没有长大,但五官却更清晰了些许。
只见它旁若无人,眼里带着垂涎欲滴的贪婪,嘴角处流着哈喇子,又捉住一只恶魇王,大快朵颐起来。
这,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因为它要是不出来,你完全感受不到它的存在,还有威胁。
“看来,这东西是方才那女子炼制的?”姒玄衣望着冥北幽,此刻,她的脑子里已经恢复了之前的记忆,“这个已经生出眼睛,嘴巴的东西,算是半成品的魔魇?”
“什么女子?”冥北幽眼神一沉,“养魔魇的方式,牺牲太大,不仅需要豢养者的精血,且修为至少也要至少金丹境中后期才可行。”
“那女子绝非金丹境修为。”姒玄衣肯定地道,“你来时,她已经被那几头大妖吃掉了。”
冥北幽看了一眼姒玄衣,方才他虽未感受到什么女子的气息,但那半魔魇吃掉的大妖残渣里,好像是有人的组织,莫非,是那人族女子?
瞧着那些恶魇王为了自保,半魔魇吞噬他们,它们就吞噬恶魇,无数的恶魇不停地互相吞噬,不消一会儿功夫,狭道中无数的恶魇已被剩下的几头吃得差不多了,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很残酷,还有几分可怜。
姒玄衣想起在半面山的那巫天仇,他想尽办法,将有可能成为恶魇的灵魂囚禁,将尸身跟其它物种嫁接,让其躯干以另外一种方式存活,不断地厮杀,经历这肉体上的千锤百炼。m.χIùmЬ.CǒM
同时,也在地下豢养无数的恶魇。
等到恶魇晋升为恶魇王,也会迎来最后一次的嫁接术,那边是控制那具尸身,将本体的活肉,嫁接至那「魇」上,附有操控者的身体组织后,再进行彻底催化,为「魔魇」的诞生而挑选最佳容器,也就是那副躯干,因为有他的肉在那躯干上,魔魇只会受他一人的驱使,控制。
这简直是:太疯狂了!
“不行,不能让它们活着,否则,早晚会离开这里。”姒玄衣紧攥着拳头,说道。
“你想要怎么做?”冥北幽冷声道,“关于魔魇一族,人间的普通兵器对其无法造成伤害,至少也需要七品以上的法器才能伤到魔魇。”
“孤,可是有太玄乾坤剑的人。”姒玄衣眯了眯眼,看向夏侯推侈。
那些家伙最为惧怕的是冥界的兵器,因为这些兵器是直接攻击灵魂体的,修为弱一点的魔魇灵魂体会直接被击溃,若是遇到冥界宝兵以上的法器,可以直接诛杀修为较弱的魔魇一族。
“夏侯推侈,孤若是杀了这些玩意儿,那冥界的阴德点,能赚得几何?”姒玄衣眼神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算计。
“这、这小的虽然杀了不少,但都是比较弱的,最少的也有好几百吧!”夏侯推侈虎躯一震,心里大惊,这新老大怕不是要拼命了?可想到不拼命也活不了,赶紧指着还剩下的那几个大只的,老实巴交地回答:“大的,估计得有数十万,那只最厉害的,可能上百万之多,前、前提是,殿下您能杀得死。”
这东西极其难对付,能短暂地打散他们的魂,甚至阻止它们的魂魄重聚,却无法彻底消灭。
“这么多?”她像看泥土里的蚯蚓一样,看了一眼夏侯推侈。
夏侯推侈那小眼神儿顿时有点怯生生的,下意识就缩了缩脖子,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姒玄衣心里却在想:这钓鱼,饵食得先行动才行,不然她怎么钓大鱼?
嗯嗯,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别告诉本侯——”冥北幽像是看穿了她脑子里的想法一般,也转身看着夏侯推侈,冷声道:“你们三百多个冥界精英,连这么几个恶魇都打不过?”
姒玄衣双眼晶亮,这男人真的很聪明啊!
这么聪明的男人,为何就不喜欢她呢?
夏侯推侈在地上翻了几个筋斗,一把抓住掉在地上的黑铁金钢钺,超正经,且一脸不服气地道:“殿下,别听他胡说,这、这不是小的无能,是小的们根本不敢近它身。”
“使出你的浑身解数,给孤拖住一炷香的时间!”她既然已经知道怎么弄死这些他日祸水,那定然是不能放过一个了,牙关一咬,狠狠地说:“拿上你的兵器,给孤狠狠地砍它,往死里揍就对了,能取了灵核,全都归你们!”
夏侯推侈眼珠子一骨碌儿,好几次都因为这恶鬼王的出手,他才能捡回一条命,何况也不是白干,不仅能挣阴德点,还能得灵核,唯一拒绝的资格都没了,一咬牙,一跺脚,“好、好吧!”
除掉阳世的这一批恶魇,毕竟也是冥界老大们的敕令,能不能活着回去就看这次了,要是失败了,别说等机缘,只怕想活着出去都难,思及此,眸光一震:“兄弟们,拿起你们的兵器,都给老子上!砍死勒些憨批!”
“杀!杀呀!”阴兵们从地上爬起来,提起武器就开始冲,他们的目标是最末端那几只形体比较小的,大的他们也干不过。
果不其然,如乾坤契上所言,这些只有半吊子的恶魇承受不住冥界兵器的集中强攻,那魂魄开始一缕一缕的被割除出来。
天上月,光芒越发的妖冶,血红色的光照得灰暗的空间诡异且朦胧,那些被砍下来的残魄化作深紫色、淡紫色的丝状物,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很美,很妖娆。
“给孤听着!”姒玄衣之前将三百多个琉璃瓶丢出去,那群阴兵也都各自捡起来了不少放在乾坤袋里。
“这些恶魇的本体乃恶灵所化,具有恶灵的凶狠残暴,却没有恶灵的迟钝,你们定要小心谨慎,砍下来一块残魄就将它们分离出来,装进这琉璃瓶子里封起来!”
“诺!”众阴兵不解其中奥秘,只管照命执行。
说罢,拎起长剑,冲着那如狼入羊群的半魔魇冲上去。
“殿下!”冥北幽惊呼一声,这个该死的女人,“小心!”
恶魇从最初的一团气,逐渐形成类人形的状,这只是其中一个过程。
等到它们吞噬到足够晋级的程度,就会出现「脱壳」的一个环节,从最大体积慢慢变小,褪去身体上的杂质,留下至阴至邪的气,逐步凝实「魇魔」的气,慢慢生出五官,七窍,若是没有被及时送入「容器」,还吞吃了修为高于它们的肉身,便会自己凝炼出强大的身躯,并且能夺取那些肉身生前的天赋。
这般冲上去,太……
冥北幽灰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焦躁,也跟着冲了上去。
他,必须得护她无虞。
「呜呼,呜呼呼——」
冷,彻骨的冷。
“玄儿——”那嗓音,凄冷,哀怨。
“谁?”姒玄衣浑身汗毛竖起。
“玄儿。”声音明明空灵入耳,却冰冷刺骨,遥远而又飘忽:“玄儿,孤的孩儿……”
姒玄衣的视线,霎时坠入一片恐怖的黑。
“孤可怜的孩儿,为何剩你一人,在这荒郊野岭?”
“是母后的错,母后不该让你独自一人面对那些残忍的事情——”
姒玄衣一阵头皮发麻,脑子里昏昏沉沉,神魂灵体在不断地膨胀坍缩之间来回拔河。
“玄儿——你过来!”
那声音,仿佛从地狱的尽头,一寸一寸地逼近她,那道身影,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她的视线。
倏地!
姒玄衣眼前的一切,起了变化,昏暗的空间,一下子跳入了一座宫殿的室内。
一个如梦似幻的女子,落入她的鸳鸯眼中。
远看,那女子梳着拂拭垂发,玉钗冠髻,碧玉龙凤钗头,落座主位。
视线逐渐拉进,那女子玉颌尖削,却不失优美的弧度,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双目似喜还忧,娇俏的樱唇,生得窕冶朱红,如珠如玉,光泽氤氲,再看她,香娇玉嫩秀靥,娇袭烟纱灿如华,折纤腰碎以微步,呈轻纱于皓腕间,神情淡若清波回流,一身千态,两靥之愁。
好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色佳人。
【作者有话说】
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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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看到这里了,弱弱地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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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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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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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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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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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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