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颀长的双臂轰然化掌为拳,「嗖地」一声,出现在女子身前,一道源炁「轰!」一声,重重轰在其丹田上。
女子的瞳孔里,那道身影愈加的放大,越来越凝实,直至近在咫尺。
女子捂着腹部,想要蓄力再起攻势,一瞬间便痛得全身毛孔都在打颤。
「噗!」喉头一腥,一口黑血喷出,女子猛然抬头看向来者,瞳孔一缩,“不、不可能!”
她的丹田,被震碎了!
刚才,到底发了什么?
“你找死!”来者,冷冽的嗓音,仿佛从万里冰窟中传来,没有一丝的感情。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里?”女人吓得手脚并用,连连后退,“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她下意识看向姒玄衣,这女人现在是神魂灵体,是她手中任意拿捏的孤魂一缕,她方才忽然想到,要打碎她的丹田的,将她押入媟春苑,成为天下人的玩物,为何自己的丹田反倒是被人打碎了?
女人惊恐地眼神,望着面前那男子:“你、你到底是谁?”
这男子容颜似掷果潘郎,身姿如虎体狼腰,仪态翩翩,出拳果断,神姿凛凛。
为何,为何躲不开他的攻击?
不,为何他发起攻击时,自己甚至连最基本的危机感都没有感觉到?
四头大妖见自家主人被揍,陡然窜到姒玄衣面前,报复性地将她砸向那万丈悬崖。
男子不吭一声,瞳孔一凛。
万物禁止,空间停止运转。
连夏侯推侈他们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但见此人长臂一抬,原本直坠悬崖的姒玄衣凌空飞起,缓缓地落入那男子的臂弯内。
「咕噜——」
「咻呜!」
女人表示,只想咽口吐沫,人头已被一道源炁,齐刷刷地削断。
一道红光拖着残影,遽然射向红月的方向。
“哼,算你跑得快!”
男子将姒玄衣放在地上,掌间华光潋滟,精纯的灵气迅速填满她空乏的丹田。
“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小东西。”说着,又将她脚踝处的短剑拔了出来,放在她的手里,对着那女子已裂开了的头颅。
做完这一切,男子向后退了一步,若是姒玄衣恢复意识,便会知道这一步,等同于她一炷香全速前进的距离。
「啪!」一个响指,震得虚空一颤,所有的一切恢复原状。
只见姒玄衣手中拿着她暴君老爹临行前赠予她的短剑,已经将那女子的头颅齐齐割下,就只剩了一层皮……
姒玄衣回过神来时,彻底懵哔了。
她刚才是这么想来着,一直没找到机会,怎么眨眼间,这事儿就做成了?
仙人板板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而此时,那男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头大妖见主人被杀,悲愤不已,仰头嘶鸣。
疯狂地扑向姒玄衣,当姒玄衣飞快地跃起,只见那几头大妖将那女人的尸身直接撕成了几份,吞吃入腹,顷刻间便掉转凶狠的头颅,朝着姒玄衣发出致命的攻击。
“殿下!”随着一声惊呼,一道玄色身影惊掠而至!
抵挡在姒玄衣的面前,迎战四头大妖怪。
“冥北幽?”姒玄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上去!”他低喝一声,随即一把将姒玄衣拦腰抱起,抛上了高处的山腰上。
“冥北幽,一起走!”那几头大妖极其厉害,她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怎能让他一个人犯险?
冥北幽明明身在底处,却如居高临下一般,瞪了她一眼,霸道且强硬地道:“不准下来。”
说罢,长臂一挥,双手释放出磅礴的源炁,狠狠拍向石壁。
「轰轰——」
惊天动地的炸裂声响起,一道白光,仿佛是激光枪一般扫射进了这昏天暗地的空间内。
“出口!”姒玄衣眉眼间满是惊喜,这真的是出口!
但在她喜不自胜的同时,那昏暗的空间中,整个地面突然开始骤然下降。
姒玄衣面色一僵,忽然感觉自己的神魂灵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卷起,极速地朝着那白光所在狠狠地砸了去,直教她:头晕目眩,眼花缭乱,四肢发软。
须臾,她落在了岩石壁的尽头,这里,是白光照进来的尽头,抬眸看去,外面的景色落入眼中。
晚樱树上千蕊烁烁,光怪陆离的枝涛跌浪,遥相呼应暖风携着暗香。
一架秋千系在那树枝上,可荡出翠林,荡到云雾缭绕的山涧,像极了世外桃源。
只要走出这个地方,她就能还阳了。
正在此时,她之前所在的地方,四头大妖将冥北幽团团围住。
脚下的山体,还在朝着地面急速下陷,最后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飞快地趴在地面,朝下面看去,入目之处,一片漆黑,空无一物!
“冥北幽!”姒玄衣懵了,这个人,怎么回事啊?
忽然的,就对她这么好?
然后为了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她像个无助的孩子,趴在巴长距离的边缘处,眼睁睁看着消失不见的地面,情绪逐渐失控,悲怒使她大吼,“冥北幽——”
双眸里,渐渐蓄积其一层水雾。
眼前,种种过往浮现。
九黎山脉,他也是这般为了保护她,骗她躲进不系舟。
这回,他又是这样,善做主张,不声不响,忽然而至,只为了保护她。
“孤最讨厌你了,孤恨你!”
该死的,那家伙明明不喜欢她,为何要这样做,“冥北幽!”她的心口仿佛被生生撕碎了一般,痛到抓狂。
“明明是个毒舌又腹黑的狗贼。”从来都只会说些难听的话来损她,冷漠,狂傲,又目中无人,但他却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冒险。
忽然想起,他说过:我信你!
“冥北幽,你等着,孤一定会救你。”姒玄衣迅速冷静下来,随着耳边强劲的急风陡然而起,她的神魂灵魄直径朝着下方堕落。
就在她做好心理准备,要掉下去很深很深的深渊时,猛地跌进了一个宽厚、微凉、且又熟悉的怀抱。
“冥北幽?”姒玄衣虚眯着眼,试探地唤了一声。
“啧!”冥北幽一张脸,铁青,皱眉道:“谁允许你又下来的!”
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重瞳乍现,满眼尽是凌厉慑人的寒芒,浑身迸发出恐怖的杀气。
“孤……”姒玄衣见他那即将暴走的面容,不禁浑身发毛,第一次见这人用这种表情看着她,忽然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弱弱地缩了缩脖子,一双鸳鸯眼里带着几分无辜和委屈,“孤是、是想、下、下来救你。”
这位人间煞神听罢,面色一沉,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把她给丢了上去,结果她倒好,又自己跳下来了。
冥北幽一张脸臭臭的,骂了一声:“蠢死了!”
“冥北幽,你骂谁蠢呢?”姒玄衣将此言听得清清楚楚,双眼不由得睁大,抻手就扣住他的肩膀,怒声的咆哮,“你既然不喜欢孤,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孤拿生命去冒险,你不怕死吗?”
“本侯乃堂堂男子汉,征战天下,杀伐四方,何惧生死?”冥北幽长臂拂在腰后,俊美无俦的身姿挺拔,傲慢地扬着的下巴,言词狂傲至极。
姒玄衣的眼,不禁有了些许酸涩,憋得通红,死死盯着他,“你撒谎!”
冥北幽就算不惧生死,但他绝不是一个愿意赴死之人。
因为他身中剧毒时,心中仍保有极其强烈的求生欲望。
她是一个在记忆中轮回了十世的人,看似坚强,心内却不堪一击,她每一世都渴望父母双全,可每一世都希望落空。
每一世都希望被人疼爱,呵护,真心实意地对待身边的人,只渴望得到哪怕一丝温暖,可在她落魄,孤独,受到伤害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对她伸出援手,相反的是冷眼看着她在跌宕起伏的命运中挣扎,甚至落井下石。
所以,她渐渐养成了敏感、脆弱、且生性多疑的个性。
在暴君老爹没有回㘰寻之前,唯一一个对她有几分真心的人,就是冥北幽了。
他虽然总是冷冰冰的,可他在危难之际没有丢下她一个人扬长而去,也没有因为得到好东西就背叛她,甚至是算计她,伤害她,反而是将得到的九黎圣果,连同圣树一起全都给了她,此后连提都不曾提过一句。
“孤,再问你一次。”
这样的冥北幽,早就这样闯进了她的心,怎能叫她放得下?
“汝,可是心悦孤?”
冥北幽听罢,瞳孔微微怔了一下。
“臣许诺——”护你两年。
他只有十年的时间,且身负血海深仇,若是能成功飞升,定能护她一世周全。
“汝,想好了再回答。”姒玄衣眸色潋滟,看着冥北幽的眼睛。“这,是最后一次!”
“出去后,再说。”冥北幽的嗓音,浑厚而清泠。
姒玄衣的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孤还有一群手下在下面。”
说完,自顾自朝前走去。
来到狭道下姒玄衣才发现,那几头大妖,已被战斗力远远超出预料的冥北幽干掉了。
她以为,这些战兽超强的防御力与战斗力,再加上以多战少,冥北幽就算不死也会重伤。
谁知,他不肖几个回合,便将其被击杀,心头大吃一惊,随即又做了然状。
姒玄衣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冥北幽,方才,他应该是想要从这里出去吧?
终归是自己倒回来找他,又给他添麻烦了,心里的纠结一阵阵袭来,唉!m.xiumb.com
她在这个人面前,为何总是这般不理智,这样显得她真的很蠢似的,丢死人了。
一声「抱歉」还未来得及出口,便闻听:「轰,咚咚!」又是几声巨响。
「桀桀桀!」
“殿下,您再不出手,我们就要顶不住啰!”
她回头一看,夏侯推侈的阴兵队伍已经溃不成军,三百多个精英被打得鼻青脸肿,灵体残魄,连盔甲都快撑不起了。
“勒个狗「日」的一直在吃它的同伴,增强力量,我们已经莫得办法了!”夏侯推侈苦哈哈地求救。
话音刚落那一瞬间,姒玄衣一双眼底怒意迸射,冲口喊道:“夏侯推侈,趴下!”
她的神魂都快飞出嗓子眼儿了,夏侯推侈的半个头,都在那恶魇王的血盆大嘴里了。
说时迟,那时快,姒玄衣形如鬼魅,使出全力,轰出一道剑气,浑厚的剑气波长直奔夏侯推侈而去。
夏侯推侈见状,不作任何它想,「呼啦!」一下直挺挺地扑向地面。
随即,「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几圈。
姒玄衣那道剑气下去,轰隆隆的气势落在那恶魇身上,结果雷声大雨点儿小,那黑家伙一点事儿没有,连防御都没破开,何况他们都是神魂灵体,这方天地与冥界完全不一样,没有天生地长的阴气,想要变强,只能不断吞噬同类变强,提升战斗力,此等规则,比之前那些大妖更可怕,且杀伤力更惊人。
在地面滚了一段距离后的夏侯推侈一扭头,只见,一个恐怖的,超大个的恶魇,正在攻击他方才所站的位置,瞧着那姿势:是嘴,先上的。
差一点点,他就被活活吞掉去了!
这一顿后怕,差点没把夏侯推侈吓尿了,连连喊道:“殿、殿、殿下!救、救命呀!”
“你快过来呀!”姒玄衣在那一瞬间,也是吓得不轻,她一边往地上丢着奇奇怪怪的琉璃瓶,一边对夏侯推侈说:“你们快将这些瓶子捡起来,放好,稍后有大用途!”
“是、是!”夏侯推侈可怜巴巴地看着姒玄衣,怂包卵一样的求救:“可、可是,小、小、小小的、迈、迈不动腿——”
“呼哇!”那恶魇脑袋转了个180度,眼睛死死盯着姒玄衣,口中发出“桀桀桀”愤怒的怪叫声,又仿佛在惋惜到嘴的鸭子飞了。
就在那一个瞬间,那只恶魇的攻击,骤然停止了。
它的长相,与之前所有的恶魇都不一样,哪怕如夏侯推侈说的一样,那十三只恶魇王也只是一大团的邪恶阴气所聚,而这只恶魇,它的眼睛、嘴巴、鼻子极为分明,双眸是两朵萦绕的紫黑色雾气的瞳孔,张开的血盆大口,根本不是人族能理解的弧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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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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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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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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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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