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在武斗场身居高位,后者在道兵盟掌有实权,二人虽然无甚交集,但皆是阅人无数。
此刻,她们都在心里思琢磨着,这嫡公主不仅与传闻中的大不一样,且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是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又好像陌生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回禀殿下,近来父王的确心情大好,因为空悬多年的王储终于定下了。”顾怜如实说道,就算是九州帝姬,身份尊贵,但在她心底,也不过是个小姑娘。
姒玄衣有些诧异,笑道:“这的确值得庆贺。”
这顾国国主可比她暴君老爹还年长些,怎么也才刚刚定下王储?
“上国派了两位重臣出使顾国,便是操心此事,父王又怎能负了大王一片苦心?”顾怜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情感,仿佛只是一个传话的机器,阅读着官方出具的信息。
姒玄衣闻言,眼底划过一抹清光,顾怜这言下之意是王储人选,是干辛和左师曹从中作梗,才选出来的?
莫非,那两个大奸臣并非是去送人头,反而靠着某种手段,得到了顾伯侯的信任?
“顾国公主此言差矣。”思及此,她淡漠的神情里,有了一丝严肃,“父后虽友睦邻邦,但他乃九州共主,日理万机,近几年不太平,总是征战在外,连国事都交由太宰与太宗正处理较多,方国之事亦无法顾及,立王储这等事关方国存亡的要事,当方国自行处理才是,上回派使臣出使顾国,应有别的用意。”
顾怜是和等人也?
聪慧沉稳,心思细腻,听得此言,哪里还不懂这话中的暗藏的道理。
那干辛与左师曹本就是谋害她姑母的凶手,最开始得知二贼被派遣去出使顾国,她便匆匆忙忙赶回去,准备手刃仇人,结果那二人却说奉大王之命去协助选王储的,父王这才不得不将他二人好吃好喝供起来。
原本顾国的传统便是有能者为王,可那二人偏生要将岷山氏所生的二王子立为王储,还说是大王属意。
大王正值壮年,杀伐果断,势欺九州,他的命令,九州列国三千,岂敢有不从者?
又不敢差人来问,她这回是壮着胆子,也带着几分赌气才敢冒着大不敬之罪来找嫡公主试探一番,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被那两个奸贼给算计了!
“多谢殿下直言相告,令臣女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顾怜脸上的表情比之方才,放松了不少。
姒玄衣淡淡一笑,并未言语。
倒是一旁的白琉璃,心如明镜,巧笑嫣然:“这还得是镇国公主,换做别人,擅议国事,那可是要……”说完,使着修长的剑指,在脖颈间划了半圈儿。
另二人见之,皆露出了明悟的笑意。
原本她们以为这嫡公主被外界传得那般不堪,又深得大王宠爱,其中定然有些不足与外人言的秘辛,即便不是痴傻的人,肯定也是恃宠生骄,难以相处的个性。
一番攀谈下来,姒玄衣上位者的尊贵气度,谈吐间的风趣亲和,思想上的豁达开阔,令顾怜和白琉璃也渐渐放下心中的警惕,说话也自然了起来。
走到僻静之处,三人皆有些累了,在凉亭中休息,聊了些无关紧要的家长里短。
“我那位王兄,特别好管闲事,有时候真的让人又恼,又无奈。”顾怜抱怨着,“所以,本公主只好浪迹天涯,混迹江湖,成了道兵盟分会的任务长老。”xǐυmь.℃òm
本来,她与胞兄都是嫡出,但他们的母后却仙逝了,王兄又排行老四,尽管如此,他才德兼备,勤政爱民,文武双全,在顾国王储之争上,呼声一直是最高的。
但是,一切都因为那个女人,当初只是次妃,一直也不太受重视,可自从那个女人当上继后之后,她所生的大王兄,不仅成了嫡子,还是嫡长子,父王这才在定王储一事上迟迟拿不定主意,这个平衡却在干辛和左师曹出现后,立刻来了个风向大变。
各国王储之争,从来都伴随着不可避免的骨肉相残,鲜少出现兄友弟恭的情景,故而,顾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大王这种插手王储之争的事情,很是不满。
“说及此,孤的皇兄亦是如此。”姒玄衣十分清楚,顾国对于夏后皇朝意味着什么。
「顾」之一字,的解释,实为「雇」字的来历,在古文中,这两个字的含义是相通的。
「页」代指「人的颈部」,寓意:「回首,回顾」之意。
所以,姒玄衣的对「顾」的理解是:环视,而「雇」则是借居户下的鸟。
顾国,是为夏后皇朝在前方坚持各方国动向的情报大国,也是夏后皇朝倾力培养的直系亲属方国。
正因如此,她才会对顾怜直言,干辛与左师曹并非是派过去执行任务的,既然不是执行任务,却又派这二人去结下深仇大恨的顾国,其用意,还不够明显吗?
正当顾怜说起自家王兄年少时的许多趣事,姒玄衣有感而发,上回她身受重伤,她家兄长都差点吓哭了,要是他没在,自己兴许就痛一会儿,可他在,偏偏又那么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地盯着她,她只得咬紧牙关硬挺了整一天一夜。
可看到他那么心疼自己,姒玄衣心中满满的感动,一点怨气都没有,反而为自己得到了无可取代的东西,雀跃不已,幸福不已。
“他们这些男子,大多都以为女子为弱,欸,琉璃。”顾怜说得正开心,转头看向一旁兴致缺缺的白琉璃,问道:“你家有几个兄弟姊妹?”
“……”白琉璃望着湖泊中央,那犹似雍容的贵妇,正款款地绽放的荷莲,看得她有些出神,都忘记了回话。
“为何都深秋近初冬了,这莲,还开得如此美妙?”白琉璃眼中,倒映着那奇光烁烁。
姒玄衣和顾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处,水光氤氲,莲花呈现出各种形态,有的含羞待放,粉嘟嘟的花苞处,已有几只蜻蜓伫立在上。
那正在盛开的荷莲犹似午后睡梦中的人儿,露出笑靥,风来时,它扭了一下柔软的腰肢,身上的露水落入水面,发出呓语,叹息般的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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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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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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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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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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