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得一张无垢的容颜,白净得好似深冬里的霜雪,那双幽蓝色的眼眸,犹如夜空中闪耀的星辰,深深地凝望着她,带着深情,藏着眷恋。
只是刚走进她时,那目光如春水一般悄然划过,很自然地停留在辛无寂的身上。
“朕从不轻易饮酒。”涂山浔对辛无寂淡淡一笑,“敬酒,罚酒,都不擅长。”
“嘁。”辛无寂一脸的鄙视和嫌弃,“你这妖王,当得可真没劲。”
说着,他自斟一盏酒,深深地嗅了一口那酒香,满眼皆是怀念和贪婪,对姒玄衣说道:“玄衣妹妹,你这酒真不错,他不饮是他没口福,我们……”
说着,举杯便要与姒玄衣砰去。
“殿下。”涂山兄也不搭理辛无寂,直接坐在了姒玄衣的右边空位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眸望着她,儒雅且柔和的道,“臣这里有一物相赠,当作不能陪你饮酒的歉意。”
姒玄衣回望着那双湛蓝是眼眸,带着诧异,这家伙好像真的不饮酒,在宫中那次,连父后赐的酒,他都当众拒了,而且父后也没有责难于他,思及此,她浅眸轻转,莞尔笑道,“你身子不好,不必如此介怀。”
“臣这一副残躯,有劳殿挂念,深感荣幸。”涂山浔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她不要,还对他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眸色沉了沉。
姒玄衣眼底深处,掠过一道摄人心魄的神光:才十余日不见,这家伙又想搞什么鬼?
席间,凰星儿开怀畅饮,喝得高兴了还拉着姒玄衣与数名女子一起围着篝火跳舞。
辛无寂那双桃花眼落在涂山浔身上,想说点什么,但这老狐狸今儿阴阳怪气的,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还是算了,别去惹他了。
又觉得一个人无聊,干脆拎着酒壶,去和那群女孩子玩。
直到亥时一刻,这场久违的欢乐宴才结束。
姒玄衣迎着那清晖,将自己摆在城主府院子里,最高大的银杏树树枝上晒月亮。
浅风萦萦,带着深秋独有的凉意,将她三千绛红色的发丝吹得婆娑,撩得迷离。
风过无痕,轻绕过涂山浔的鼻息,诉说冷血无情遇一眼万年绕指柔,揉入心扉。
“涂山浔。”姒玄衣除了风动,唇动,一动不动。
“臣,在。”涂山浔应声而至,如同一缕鸿毛,落在她的身侧,站得笔直,“殿下在此,莫不是为了等臣?”
姒玄衣望着他,翻了个白眼儿,“老狐狸精。”
“……”涂山浔。
她就那么嫌弃他的年纪吗?
在天狐族,他这个年纪明明才刚刚成年,配她刚好。
“孤的确是在等你。”姒玄衣嘟囔道,这狐狸精一晚上就与她说了两句话,她也只能趁此间无人,特来相问,“你说,孤若是饮下那醧忘酒,还会记得他吗?”
涂山浔闻言,眼底带着几分玩味的神光,依着她一尺距离坐下,“若是无可取代之人,便是转世百次,也定然忘不掉,区区一杯醧忘酒,又算得了什么?”
“转世百次?”姒玄衣眨眨眼,看着涂山浔。
涂山浔也回望着她,“嗯!”脸色沉凝,十分笃定地点头确认,“大概,你只会忘了对他的感情,若是情深不可自拔,会痛至骨髓,但睡一觉便会好了。”
她忽而举起手中的酒壶,猛地灌了一口,脸上有些微醺,笑道:“孤敢打赌,除了他,今生不会喜欢上别人。”
“有些事情现在下断章,为时尚早。”涂山浔的嘴角,难得露出一抹痞坏痞坏的笑意,“万一你有一天,不可自拔地爱上臣了呢?爱到痛彻心扉,爱到不可自拔。”
“噗!”一口酒水喷到涂山浔脸上,姒玄衣被呛得眼泪狂飙,“自恋狂,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有吗?”涂山浔闻言,转头看去,头上那对平时被藏得极好的犬耳,忽然就冒了出来。
尾巴,没有露出来呀!
他,紧张了?
姒玄衣心间一动,鬼使神差地一手撑住树枝,一手抻上去,想要摸一摸他的犬耳。
谁知,涂山浔毫无征兆地转过头来。
四瓣儿温软的唇骤然贴在一起,那湿润,温柔的感觉,让彼此心头一震。
姒玄衣头皮发麻,全身如同触电一般弹了回去,脑袋「砰咚」一声撞在那树干上,傻眼儿了!
涂山浔则是瞳孔放大,这回,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而且许久都反应不过来,一对犬耳一直保持直立的状态,很久,很久……
完、完蛋了!
姒玄衣「咯噔儿」一声,全身都红得像只煮熟的虾,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不小心调戏了一个老狐狸精,这手,你也太贱了!
为什么要去摸他的耳朵呢?
好想把这只善作主张的手剁掉,换个听话的。Χiυmъ.cοΜ
“殿下、殿下……”涂山浔回过神来时,见姒玄衣一双眼睛,瞳孔放大,无处聚焦,灵魂仿佛进入了一个极其封闭的世界里,只留下这躯壳尚在人间流浪。
“涂、山……”片晌,姒玄衣的六感回拢,眼神里的光渐渐恢复,看见涂山浔那只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的手在自己眼前晃呀晃的,登时浑身毛孔都缩了起来,“孤,不是故意的。”
“这可是臣的初吻!”涂山浔怒瞪了她一眼,“殿是想耍赖?”
“你、你听孤、孤解释,方、方才、那、那是个意外!”姒玄衣涨红着脸,人家留了几千年的初吻,居然被她这个十五岁的人族小姑娘不小心给糟践了。
嗨呦!
她这是造了何等不可饶恕,浮生万重大罪孽呦!
姒玄衣的心脏跳得无比的快,快到呼吸都觉得极为困难,心头闷闷的,胸口涨涨的,紧张到额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她,是不是变成个渣女了啊!
呜呜呜……
这该死的手,果然就会给她惹事儿,要不还是砍掉算了!
“殿下,反正你饮下那醧忘酒后,也不会再喜欢他了,他那样冷血无情之人,本就不配得到你的真心。”涂山浔长手一抻,纤长妖冶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那如绸缎般盈光熠熠的绛红发丝,撩起一缕,以无可挑剔的唇,轻轻地落下一个吻:“要不,你努力一下,来喜欢臣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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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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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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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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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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