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少女滴血不沾身,仅仅靠着一招之威,便灭杀了一半她引以为傲的无畏战团的成员,领着几人,大摇大摆的脚踏苍穹之下,大地之上,面朝着太阳的方向从青阳镇的街道穿过,背后那遍地的血海仿佛是的她装饰,她言语不多,却又清冷如冰,残忍之中带着人情的微暖。
“漪媗……”江姿颖拳握血浆,眼底窜起不甘的凶光,从牙缝儿里蹦出来一句话,“你定会再来我江阳城!”
到那时,她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定然不会再叫她逃脱!
那个贱人说得没错,她得罪了三朡王,也得罪了岷山氏,此生只能乖乖蜷缩在江阳城内。
因为前有隗城,后有汉水与滏城,三朡王和岷山王才不敢轻易举兵来犯。
主要是因为岷山氏与巴国的恩怨,在这一点上,江姿颖很清楚内幕,如果巴蔓醒来,作为大巴国的王储,岷山氏的王位就名不正言不顺,从而,隗城的归属一直都有正义,巴国说是他们的,而岷山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态度模棱两可,但双方又摩擦不断。
她江阳城搁在两者之间,算是取了个平衡,因而,这么多年来才能与两国相安无事。
然则,纵横道兵团的人并不在此,封镇海他们的目的地必然是南海,待事情了结之后,他们要回㘰寻城,其捷径之道,只能是走江阳城。
*
青阳镇郊外。
西南边陲的小镇,萧条的景象更显得入木三分。
立在两道的杨树,皮都被人剥完了,枯草丛生,似有穷神降临,入目之处,尽是荒芜。
隐刹骑着疾风银狼,走到姒玄衣左边,与其并肩而行。
黑铁面具下,是一双金棕色的眼睛,眼底浓浓的杀意暗涌,戾气化作寒凉的气场,萦绕在身体周围,隐隐四散,“你看起来,不像是初涉江湖。”
姒玄衣看了看隐刹,并未回应。
若说今生,算是第一次吧?
若是算上前世,那的确不是第一次。
前世,她第一次动手杀人的时候,只有九岁。
当时一心只想要活下去,没有任何别的奢望。
那个人不仅要强暴她的姐姐,还要杀掉她,杀掉她的弟弟,她迫不得已,第一次拿起了审判的屠刀。
当她战战兢兢,拼死一搏终于杀死了那个坏人后,那坏人邪恶的血液并未灼伤她的眼,亲情的淡漠却逼得她无路可退。
姐姐说她是杀人犯,弟弟说,因为有个杀人犯的姐姐,他感到无比的耻辱!
她当时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每天都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最后被迫选择去街上流浪,像只狗一样依靠着街边的火炉旁睡觉,三点就去帮人生火炉,熬粥,蒸馒头包子,中午又去帮人家煮豆花,刷盘子,以此换得一日三餐。
这真是命运跟她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明明是亲人啊!
她是拼了命地去守护、保护他们,可是他们都怕她,为了与她这个「杀人犯」撇清关系,都选择了抛弃她。
最后,她只能跟着那个人走了。
漂洋过海,远离故土,不问出处。
从此陷入了无休无止的战斗,也渐渐爱上了那份保家卫国的荣誉感。
亲情什么的,曾经存在过就好。
不论他们在她的生命中留下过什么,至少她也没有遗憾了。
“我第一次杀的人——”隐刹眼珠子凝在她那半张狐面上,忽然道:“是我的亲生父亲和兄长。”
姒玄衣闻言,呼吸一滞,心脏都跟着猛地一跳。
涂山浔与封镇海原本走在最后,一直注意着后面的江姿颖,以防止那个女人饿狼反扑。
见隐刹跟姒玄衣并排走,直接跟上前去,走在姒玄衣的右边,一双幽蓝的眸子淡淡地斜睨了一眼另一侧的隐刹后,目光才落在姒玄衣脸上,登时就变得生动了几分,问道:“你可有伤到哪里?”
“没有。”姒玄衣唇角一挑,从脑袋上取下一直拿她头发当鸡窝的炽翎,轻轻地帮牠顺了顺脑袋上的金红羽毛,应道:“其实,你们可以直接从岷山之地分道去南海了,我这边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在三清鼎出世之前,赶过去与你们汇合。”
“那不行,你杀了无畏战团那么多的人,”涂山浔轻蹙着眉头,忧心忡忡地道:“江姿颖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就算我不杀她那什么战团的人,”姒玄衣嫣然一笑,偏着脑袋,看着他道:“她就能放过我?”
涂山浔薄唇轻抿,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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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在大巴山的命悬一线,与江阳城的跌宕起伏,原本该是巴山蜀水,风景如画的巴蜀之地,如今安静得有些荒凉。
太阳下山之前,众人已经来到了隗城的后山深处。
依山势,远望去——
隗城东、南、西、北;四道城门都落了门栓,没有人能出来,也没有人能进去,虽有炊烟袅袅,却无声无息,像极了一座死城。
为以防万一,六个人选择在这高山树林中观察,待天黑透,下半夜再去摸查探底。
这处林子是巴州暗黑古林的边缘,妖兽也特别多。
六人找到一处石洞,这是山下隗城的猎人们为狩猎栖身所造。
“听说里面有不少奇珍异宝,往年还有道兵组队进去寻宝,收获颇丰。”凰星儿道。
“这巴山与蜀地之所以能与外界隔绝,原因就是有森林与沼泽双重屏障阻隔,巴州古林的阴森恐怖,外界之人几乎不敢涉足,你所知的收获颇丰,不过是踏着先辈们的血肉与鲜血,侥幸得了一次机遇。”封镇海瞅着凰星儿忙碌烤肉的身影,淡淡应道。
“你怎会对巴州如此熟悉?”凰星儿往火架的烤肉上刷着一层油,问道:“亲历过?”
“算不上亲历,不过是年少时,出于求生的本能得了机遇,有幸与前辈们路经此地,他们曾一再告诫,不论里面有什么样的天材地宝,都绝不要招惹巴山沼泽,一旦涉足,也就彻底失去了得道的可能,因为这是一片净土,但它会阻挡道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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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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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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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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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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