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北幽面无表情,淡漠地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姒玄衣。
姒玄衣也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双眼清澈,毫无杂念,却丝毫没有发现,眼前那人耳根子都红透了。
……
姒玄衣前世特别喜欢研究国医医术,华夏国医,博大精深。
想要学好国医,必须先吃透阴阳、五行、易经等国学要领;否则,永远不会明白,生、熟药材之间的区别,药材与药材相融后,所衍生的药性变化,同样的药材,对于不同的体质,却患有相同病症的人,又会产生怎样的药性与效果!
自古以来,国医就是极其神秘且受人尊敬的职业,成分复杂,不比任何一个行业差,正因如此,庸医也比较多!
她前世的母亲,就是一位国医圣手,从小耳濡目染,也曾为不少人治过病,其中不乏男子。
有一点必须说明,这冥北幽的体魄,身材,比例,绝对是她所见过的男病患中,最顶级配置!
姒玄衣从袖袋中,取出金针包,又整理了一番准备作记录的自制设备,一转身便看到冥北幽背对着她坐在浴桶里。
如上次在不系舟中所看见的一样,他背上宽阔的后背,有着一道狰狞的旧伤,从左肩直直延伸至右腰。
哪怕是愈合之后,那伤痕依旧怵目惊心,让人呼吸凝滞。
都说:保家卫国之人,铁骨铮铮!
可谁人不是肉包骨头,血肉相连?
入目的画面,不禁令人想到,这得是经历过多少次惊险的战斗,遇到过多么可怕的敌人,才能在这个人身上,留下如此恐怖又致命的伤。
以血肉之躯,捍卫国家与百姓的繁荣安定,勇往直前,克服恐惧,以百折不挠的坚定之心,打败那些侵略者!
多么气势磅礴,又振奋人心的词汇啊!
但有人怕死,就有人不惧生死,这就是人!
那时的他,又是怀着怎样的求生欲,才能让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战争里,侥幸的存活下来?
她要救他!
这种信念,更加坚定了!
用尽毕生所学,不会的再去学,不论如何,她都一定要救他!
“殿下?”冥北幽见身后之人,丝毫没有动作,略显尴尬道:“何时开始?”
“呃!”
姒玄衣闻声,从那绵长的震惊中回过神:“就来。”
她的眼里,那一缕心神不定彻底消散,一张认真严肃的小脸上,彰显着她此刻有多么的郑重其事。
“前面几根金针有一点点粗,可能会有些痛。”姒玄衣指尖捻着金针,轻声说道:“你且忍耐一下。”
冥北幽眉梢一抖,言词里带着几分不屑:“针扎的痛,也叫痛?”
姒玄衣身形一怔,目光停留在他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上。
呵!
她希望自己说过那句话,希望他听见了,也希望他没听见。
这一条条的旧伤疤,哪一条不必针扎痛?
还有那牵机嗜血丹之毒发作时,她亲眼所见,那也绝对比被几根金针扎,痛苦多了。
手起手落,七根金针下去。
只见冥北幽双眸闭着,一声没吭,就连皮肤毛孔都没有抖一下。
姒玄衣走到冥北幽面前,眼神有些痴愣地看着他。
额间,似水珠儿,似汗珠儿,又似水雾凝结而成的雾珠儿,顺着他轮廓分明的线条,潺潺滑落。
那古铜色的肌肤,看上去带着颗粒感的视觉,轻触之间,弹性十足,这个男人,天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性感与魅惑。
许时。
冥北幽突然睁开眼睛,卷卷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灰蓝色的眸子冰冷地瞪着她。
“看什么?”
姒玄衣神色一晃,略显心虚,又瞬间淡定从容作答:“观察你身上的变化。”ωωω.χΙυΜЬ.Cǒm
冥北幽闻言,那犀利的眸子,这才又重新合上。
姒玄衣玉手一抬,在他胸前,额间,又是一番快、准、稳的针法下去,开始做转针、颤针、凝针,入微观察。
经过一番把脉,繁复的针灸,记录,姒玄衣的脸上渐渐凝重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
这可怕的牵机嗜血丹,至少在他身体里潜伏了十五至十八年,而且因为某种原因,速度已经难以控制了。
她略显失措,左手把脉,右手做着记录。
等等!
有哪里不对劲!
这毒,似乎还另有蹊跷!
一起一伏的脉搏之间,隐藏着一个极其细微的变化,三次、五次、七次、九次……
它,隐匿,在逃走!
它,是活的!
姒玄衣迅速地取下一根扎在那道极其不起眼的旧伤上,内部空心的金针,细细做了一番检查。
“北幽侯。”姒玄衣缩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徐徐撑开眼眸的男人。
“你可知,你体内不只是牵机嗜血丹一种毒?”
常人探病,只会按照患者表述的病症去检查,但她却并非如此。
不仅要看病人的表现,还要看其脉搏,身体,筋络的变化。
冥北幽抬头,望着姒玄衣,眉头微蹙:“不止一种?”
“正是。”她眉头紧蹙,直言道:“你所中的牵机嗜血丹,至少十七年以上。”
“不知何故,此毒却在你被送来㘰寻城之后,才渐渐开始侵入腹内,或许因你年少时并不爱吃肉类,所以毒并没有被发作。”
“可是,你身上这道伤。”姒玄衣抬起纤纤玉指,触了触他右边肩胛骨上的一处箭伤,道:“应该是五年前留下的。”
“这箭上,抹了一种毒。”这是她从来不曾设想过的,一种最为可怕的可能性:“它,是活的。”
冥北幽目光一颤,双拳紧握,仿佛对所听到的话语,感到了几分震撼,与难以置信。
但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毒,就是毒。
怎么还会有活的毒?
“此毒会在你的身体里潜伏,偷偷改造你的骨骼,体质,筋脉,甚至是五脏六腑。”姒玄衣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又道:“这种毒,寻常人是无法检查出来的,因为牵机嗜血丹的毒性实在太阴狠,且表现又十分突出,在你身上蔓延了十几年,所以,才一直无人发现它的存在。”
“此毒,会引发什么后果?”他冷清的嗓音里,带着淡淡的凉薄,仿佛对一切,都不那么意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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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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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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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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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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