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幼儿园从邻省买了两吨可雕塑沙土,消毒后倒进了操场西边新建的沙坑里,小瑜特别喜欢用这沙土做房子,于是便成了每天的固定项目。
径直来到操场西,小瑜的跨海大桥正在成型,额头上布满细小的汗珠,江澈喊她都没听见。
江媛在旁边和某个男生聊微信,正神采飞扬的乐呵着,余光见到他来,立刻收了手机跟他打招呼。
“嫂子!”
江澈也不点破,坐到了她身边。
“圆子,小瑜天天在你那里睡,有没有吵着你?”意有所指看向她手机。
江媛顺着他目光,得意的把手机举起来晃了晃:“不仅不吵,而且还帮我追男生呢,喊叔叔喊得可亲热了,这周末的麦当劳都约好了,小瑜可是我的吉祥物。”m.xiumb.com
江澈恍悟:“瞧你那点出息,麦当劳都这么高兴,该不会是高中时候喜欢的那个男生吧?”
江媛一下坐直了身体,懊恼又害羞:“嫂子,我哥把这事都跟你说了?当年他可是发毒誓替我保密的。”
江澈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在何茹的身体里,说出来可不就违背誓言了嘛,还记得那个毒誓是如果他说出去的话从此以后每餐都吃夹生饭。
“是他说梦话,我听到的。”谎话张口就来,毕竟他不想天天吃夹生饭。
“真的?”
“真的,他压力一大就说梦话,我偶尔会听到。”谎话越说越溜。
没想到江澈还有这毛病,江媛解气的哈哈大笑。
等她笑得差不多,江澈把陶玉英鼻修复手术中大出血导致转院的事说了出来。
江媛的笑声戛然而止,“天哪,真的假的?”
江澈把链接转发给她,“你看看,都扒了个底掉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我们,你大伯可还躺在医院里呢,再受不得刺激了。”
烦躁的搓搓脸,在她旁坐下来。
小瑜这时终于发现了江澈,挥着铲子大声喊妈妈,江澈立刻变成笑脸,接住跑过来腻歪的女儿,把她额头脸上的汗水擦干净。
和妈妈说了几句话,把跨海大桥介绍了一遍,小瑜又回去继续挖土了。
江媛浏览完毕,脸色也变得不太好,“嫂子,不是我背着我哥说闲话,你们当初去水庄,应该让大伯母在家等候消息的,她这人虽然性子直没什么坏心,但比较情绪化,冲动不理性,容易坏事。”
江澈有些无奈,“如果这事是我或者江澈先发现的,肯定会瞒着妈处理掉,可这事是被她先发现的,这哪里还瞒得住?好话说了一箩筐才同意冷静处理,结果还是功亏一篑。”
“的确是麻烦,还有大伯母的妹妹和弟弟,简直跟她一模一样,听我爸说以前大伯母刚结婚的时候,我大伯给他们家收拾了不少烂摊子呢,大部分都是跟人冲动之下起冲突,出事了就麻爪害怕,然后让大伯去解决。”
江媛一脸这些都是你不知道的事。
家里的这点八卦原来大家都知道,江澈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会儿年轻,好冲动,我嫁进来后没听说这类事情,今天听你说才知道。”
江媛过来人似的摆摆手:“嫂子,这类事发生一件就够呛了,你看现在不就是么?按理说这事本来是我大伯的错,大伯母她抓的是稳赢的牌,打好了我大伯能给治得服服帖帖。现在倒好,等我大伯恢复正常,两人指不定怎么闹呢。”
“你怎么知道的?”
“我妈说的呗,当了这么多年妯娌,她对大伯母了解得很,连我爸都同意她的说法。”
江澈:……好吧,其实他也清楚,这住院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闹腾还在后头,长远而悲催。
江媛坐直身体,正色道:“嫂子,你也别担心,我跟你说,等我大伯恢复正常了,你最好跟我哥一块儿搬出去住。这跟长辈住一起总是会有矛盾的,我哥他是个直男,眼睛里啥都看不到,更别考虑婆媳关系那些,别把你俩过出矛盾来了。”
“圆子。你年纪轻轻,怎么知道这些的?”江澈有些惊讶,不过二十几岁的女孩子,说起这些居然头头是道,关键是还挺有道理。
“我又不傻,平时多听多看,老师们聚一块儿也爱聊这些家长里短,再看看自己家或者亲戚家是什么情形,还有网友们讲的那些自家故事,看得多了去了。我发现真正把日子过得好的,都是老父母明事理不作妖,小夫妻二人互相体谅包容的,但凡有其中有一个出问题,这日子就不消停。”
江澈五味陈杂的望着她,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年婚白结了,一个年轻未婚女孩都懂的道理他居然需要何茹年复一年的来教他,以至于失望到提出离婚,他太失败了。
他猛然站起来,吓了江媛一跳,“嫂子,你怎么了?”
“我,我该去医院了,早上江澈说请了个护工,我去看看。”
“那你快去吧,小瑜跟着我挺好的。”江媛朝他摆摆手。
小瑜也扬起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爬出沙坑,“妈妈拜拜!”
江澈不嫌脏的亲了她一口,叮嘱她要乖乖听姑姑的话,等到爷爷出院就接她回家。
小丫头用力的点头,她其实也好想回家呀,兔子和鹦鹉肯定都想她了,但是姑姑说爸爸妈妈最近好忙好忙,她不能添乱,只好继续待在姑姑这里,唉!
何茹下了班就往医院赶,赵大哥五点半到点,吃过饭就要去别家护理夜班病人了。路上江澈打来电话,说已经到医院了,刚和赵大哥做好交接,江大河精神也很好,表示明天可以继续请赵大哥。
恐怕是不想看见婆婆吧,何茹在心底低估了一句,放松下来,把电动车开慢了些。
路过春风路菜小碗,打包了三个菜两份饭一份粥,放车篓里带去医院。
等到她拎着饭菜进病房,发现里面格外热闹,原来是新住进来一个女病人,家属正帮忙整理东西,弄好后三床病友开始新一轮了解沟通。
江大河可以半坐起来了,江澈帮他把床摇高,他嗯嗯嗬嗬的参与交流。
何茹进来时他正交流得起劲,冷不丁发现有人进来,以为是林爱芳,僵硬了一下,仔细一看是儿子,又继续跟人嗯嗯嗬嗬去了。
何茹不由好笑,走到半打开的帘子边和江澈咬耳朵:“你爸这表现也太明显了。”
帘子遮着两人,背后是墙,她这么弯下腰来贴着自己说话,江澈本来糟乱到凄凉的心情突然恢复了几分镇定,愣愣的盯着她喊了一声何茹。
声不大,被何茹捂住嘴:“喊错了,别让爸听见。”这都多久了,还没换好身份。
江澈拉下她的手,踮脚亲了她一口,“我没喊错,我想亲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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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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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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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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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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