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嘴角噙着笑,眼底的狡猾若隐若现:“今天晚上就能见到,下车吧。”他已经在下逐客令了。
她愤愤地推开车门下了车,临走前又说:“林朗鹏,如果我妈妈出事了,那你一定脱不了干系。你可千万别蠢到要对她动手。”
林朗鹏收敛起笑容,悠然自得道:“陆医生,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的小人之心?”砰!她用力地把车门甩上,轿车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而陆婧宁则站在原地一直观望着它远离。
尽管林朗鹏用徐宁佳来帮他掩饰,但在陆婧宁看来,他的一切举动都像极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越是极力表现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她就越是怀疑他动机不纯。如今林朗鹏更是直接控制了乔琳,陆婧宁反而觉得他弄巧成拙、不打自招了。
隐藏于他们之间的较量如今已正式浮出水面,她越发肯定,妈妈当初一定是发现了林朗鹏的秘密才会遭此大祸。她应该怎么做才能发掘事实真相,又应该怎么做才能解救母亲?张彻的盘问已经让林朗鹏起了防范之心,如果他再继续深入调查,那母亲会不会有更大的危险?她很懊恼,早知如此,当初她就应该早点让母亲转院的。
林朗鹏才刚进家门便看到了徐宁佳,女人正端着一个红酒杯在喝酒。他有点诧异:“你怎么来了?”
徐宁佳反问他:“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她走到他的身边,柔若无骨的身子已经贴了上去,“答应我的事不要忘了。”
林朗鹏有点厌烦地推开她:“钱我已经给你打过去了,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来了。”
她用手指摩挲着他的嘴唇,问得很轻柔:“我可以不来你这儿,但你可以去我那儿啊……”
男人回了句:“我和警察说我们已经断了,最近还是不要来往的比较好。”
徐宁佳松开他,略有不快:“乔琳呢?”
林朗鹏眼神很锋利:“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却说:“林朗鹏,送佛送到西的道理你应该明白。你要我帮你做伪证,我做了。可你没说让我保密啊。万一哪一天我想推翻自己的说辞,跑去和张警官说了些什么的话,那你可别怪我。”
男人怒目圆瞪:“你究竟想怎么样?”
徐宁佳说:“再给我一笔封口费,我要这个数。”她比了个数字‘2’。她居然要200万,还真是得寸进尺。林朗鹏气得七窍生烟,嘴唇已经在微微颤抖了。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他已经和陆婧宁撕破脸,因为乔琳的原因,陆医生尚且还不敢轻举妄动。可张彻肯定不会轻易就相信他的自圆其说,更别提陆医生身边还有江宸那个难缠的家伙。上一次的胳膊脱臼始终让他心有余悸,如今是多事之秋,这个节骨眼上还确实不适合让徐宁佳突然‘失踪’。
于是,林朗鹏妥协了:“拿了钱后就赶紧滚。”
徐宁佳满意地笑了:“你放心,我从不食言。”
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林朗鹏不禁在心里暗骂着自己,怎么当初就鬼迷心窍地和徐宁佳好上了呢。他原想着两人不过只是一次萍水相逢的一夜情,可不曾想最后却和她发展成了地下恋人的关系。像徐宁佳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已经走到了东窗事发的临界点了呢,她倒是毫不客气地暴露了自己见钱眼开的本性,想借着林朗鹏的危机为自己捞一笔。好在她只是贪钱,而对于林朗鹏来说,能用钱化解的危机都不算真的危机。
被陆婧宁盖了电话的张警官正一头雾水着呢,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正深思熟虑着,小洲已经走到他的身边,说:“头儿,可以出发了。”张彻不敢怠慢,两辆警车相继出发。他们来到了第二区实验小学。挖掘机已经候在了操场的空地上,它的左侧就是机房的储物室。据程俊河的证词,陶勋就是被埋在这个储物室的水泥地里。如今罪人归案,也是时候让亡魂入土为安了。
张彻说:“开工吧。”同事迅速举措,警戒线已经被拉起,整个学校都被封锁了。
轰隆轰隆的挖掘声响彻整个校园,没有一个警员们擅自离场。即便已经到了用餐时间,大家都仍然矗立在警戒线外,默默地等待着、静静地守望着。数个小时过去了,正午的太阳已经划到了西边,挖掘机的噪音终于停止了。
张彻伸手抓住警戒线,弯腰而过。他径直朝储物室走去,水泥地已经被挖出了一个大坑。印入眼帘的是一副尸骸,陶勋已经白骨化了,而他昔日的衣着却依然清晰可见。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凭空蒸发了三年,如今终于将陶勋寻回,可他们找到的却是他的白骨一副与他的旧衣一件。这样的场景让现场所有人都静默了,任谁都不会将一个教书育人的学校与涉黑藏尸联想在一块儿。可事实却偏偏如此,实在让人不禁唏嘘。
周愿等到法医组把尸骨拉走后才进入现场记录拍摄,她看到张彻就站在泥坑的一旁,正默默思虑着。于是,她走到他的身边,静静地陪着他。
张彻幽幽开口:“我们的力量真的太渺小了,有些时候我在想,迟来的正义还算是正义吗?对于陶勋的家人来说,这样的正义真的有意义吗?”
周愿握着他的手,安慰道:“迟来的正义总比不来的好。对于陶勋的家人而言,就算程俊河那些人被判了死刑也不会有任何意义的。因为所有的一切都不及陶勋这个人能活生生地回到他们的身边。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我认为,只要我们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里做到最好,那我们就无愧于人,也无愧于心。”
她转身看着他:“张彻,每个人的力量都是渺小的。但积沙成塔,只要我们不放弃就总会有希望。最起码,我们还原了事实真相,不是吗?”
她的眼睛似有星辰,张彻看了许久才微微勾了勾嘴角,说:“你说得对,我们力所能及便能无愧于己,只愿以后的真相不会再有惨痛的代价。”这一天,张彻在警局里接待了陶勋的家人。他把事情的原委与真相都一一还原了,从警数年,他最不喜欢的环节就是通知家属。
人们总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对于张警官而言,他觉得人类的悲欢总会在特定的情景里与彼此相通。就像此刻,他看着陶勋的妻子扶着已入迟暮之年的陶父站在他的面前时,张彻只觉得哽咽难言。
陶父说:“谢谢你,张警官。谢谢你……帮我们找到他……”张彻沉默了许久,终是连那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都说不出来,他只觉得他做的还不够。
陶勋的妻子眼眶红红地站在一旁,她说:“爸,我们回吧。”
张彻说:“我让同事们送你。”末了,他又特意看向女人,补充了句:“如果孩子问起爸爸的事,记得告诉他,陶勋是个很勇敢的人。他很正直,自始至终都选择了做对的事情。”一滴泪划过了女人的脸庞,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去。看着他们远离的背影,张警官觉得周愿的话是正确的。迟来的正义总比不来的好,起码它能让生者心存希望或者慰籍。
当天晚上,陆婧宁确实‘见到’了乔琳,但狡猾的林朗鹏却只是发来了一段视频。乔琳坐在轮椅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她的身旁的确有穿着护士服的护理员,环境看起来也像是正规的疗养场所。但视频的区域仅限于房间,陆婧宁也看不出来太多的端倪。
林朗鹏给她发了一句假慈悲——“妈妈很好,不用担心。”陆婧宁给他拨了个电话,然后打开了录音功能。
她直截了当:“我什么时候能当面见她?”
“你放心,这里的复健设备都很齐全。我相信下次你们见面时,乔琳就可以站起来走路了。”
“林朗鹏!”她几乎咬牙切齿:“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的措辞却很谨慎,仿佛知道她开了录音功能一样:“阿宁,我只是想帮你分担压力。你最近太辛苦了,我会好好照顾乔琳的。等你没那么忙了,我再带你来见她。”
“我现在就不忙,怎么不见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可以自己去看她。”
“我这边还有会,回聊。”模棱两可的答案,毫无实际意义的录音,陆婧宁沮丧地盖了电话。她想起陈姐在医院拿走母亲行李时的一幕,突然就想起了什么,然后便迅速起身往医院赶去。
急诊科的同事在见到她时都不禁吃惊道:“陆医生,你怎么又回来啦?”
她匆匆地应了句:“忘拿东西了,你们忙。”她冲进办公室内,然后用钥匙解开了自己办公桌下的文件柜,乔琳的手机就静静地躺在那里。自那次江宸回来提醒她,说她身边有林朗鹏的尾巴后,她就一直很谨慎。
反其道而行的陆医生决定把母亲的手机锁在她的办公区域里,应该带回家的私人物品就这样被她留在了医院。大隐隐于市,越公共的地方反而就越安全。急诊科24小时值班,办公区域总会有来来往往的值班医生来当门卫。手机倒是一直安然无恙地躺在柜子里,直至后来,她甚至都忘了给它充电。如今的手机就像是一块废铁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陆婧宁赶回家,一边将手机充电,一边将它连接到了电脑的终端。她之前就查看过母亲的微信、短信、通话记录等信息,没有太多发现。如今的她倒是想起了手机的备份云端,母亲备忘录里的那些密码文件夹她倒是从来没有看过。
看着电脑显示屏上的那一句输入栏——“请输入密码”,陆婧宁只能怔怔地望着屏幕在出神。须臾后,她输入了母亲的生日,得到的回馈是——“密码错误”。她想起母亲曾和她说过,每一年的8月16号是她和林朗鹏的周年纪念日,于是她输入了0816,回馈还是——“密码错误”。
不会是自己的生日吧?她毅然决然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年月日,各种组合排列都试了一次后才发现还是同样的回馈——“密码错误”。果然,乔琳的风格从来都不是主流的母女情深,她才不会用女儿的生日当密码呢。
陆婧宁无奈地把手机放在了桌上,整个人仰躺在沙发上发呆。这可不是开机密码,根本没有什么密码提示。看着底下的“找回密码”选项,陆婧宁只觉得自己是只无头苍蝇。谁知道母亲的密保问题又会是些什么奇奇怪怪或者出人意料的答案,这和江宸的5040密码组合排列一样坑人!她根本毫无头绪……
她继而又点开了手机帐号的设置页面,在确认了妈妈的关联邮箱是她的私人邮箱后,才利落地点击了“重置手机帐号密码”的选项。乔琳一直都有一个小习惯,那就是她的邮箱密码是她倒过来的电邮地址。
假设她的电邮地址用的是[email protected],那她的密码就是523niloaiq。陆婧宁按照这个路数重置了手机帐号的id密码,然后又选择了“重设备忘录密码”。果不其然,系统向她索要新的id密钥,正好可以用上刚刚她重置的新密码了。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m.xiumb.com
好一阵‘翻山越岭’后,她终于点开了母亲的加密备忘录。陆婧宁认认真真地浏览了一圈,抬头看钟表时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她……还是一无所获,乔琳的备忘录里都是些甲方乙方的行业资料,全都和医药制药的顾问行业有关。门外汉看内容,不是你不认字,就是字不认你,最后陆婧宁只能郁闷地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翌日,a市日报报道了万林区贪污案的内幕,也揭开了三年前陶勋失踪的事实真相。一时间,网络报道铺天盖地,纷纷引起了广大市民网友的热议与感慨。黄、吴家族的落网终于给万林区的贪腐案画上了一个句号,因为有了程俊河的证词,执法人员判定东霖制药在万林区的制药厂属于违规违法用地。他们将依照刑法第四百一十条的规定,以非法批准征用、占用土地罪定罪处罚相关人员。虽然并案组最近的行动硕果累累,但它的工作却并没有因为这次的结案而结束。
反贪行动组的刘向明陈述了他接下来的工作方向:“从万林区的贪污案来分析,其涉案人员包括建委组组长黄祥、治安大队队长宋敏成再到公安厅厅长程俊河,牵连甚广不由得让人叹为观止。而万林区又隶属a市,想必背后还有更大的未知有待我们调查。”
刘向明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对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了。他意指上梁不正下梁歪,如今下梁的万林区已经结案了,那下一步便是查整个a市了。张彻若有所思着,除了上梁反腐,还有一点始终萦绕于他的脑海。如果公安里的内鬼不是昔日厅长程俊河,那还会是谁!
九陸:【贪腐案已经告一段落了,离揪出内鬼还会远吗,陆医生和江队长该如何救乔琳呢~快来留言说一下你的预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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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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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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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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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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