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邵亮趴在地面上,哭得那叫一个涕泗横流、撕心裂肺,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皇上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洛爱卿,你这是要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说,如果是你受了委屈,朕自然会为你主持公道。”
洛邵亮颤颤巍巍地说:“皇上,谢初年那厮仗着您的信任,胡作非为。今天更是到我洛府大闹了一通。臣这一生,勤勤恳恳,为国效忠,平时谨小慎微,不敢有半点越矩。可是他把脏水都泼到臣身上来了,微臣不忍受辱,只能以死谢罪了!”
“洛爱卿,别激动,先冷静一下,谢卿也把今天事情的经过呈上来了,朕已经叫他仔细勘察,绝对不会让你蒙受冤屈的。改日事情了结,朕叫他上门给你这个老丈人赔罪,你看这样可好?”
“皇上……”
洛邵亮自然不喜欢这种各打八十大板的结局,可是他抬头觑见皇上,脸上那略带不耐烦的神色,只能忍住了:“是。”
当然,他的一部分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在皇上面前告谢初年一状,虽然皇上对谢初年依旧是颇为信任,可是该卖惨的时候,就绝对不能手软。日积月累,他这个人设才能塑造起来。而且不从皇上眼前过,无法证明自己的无辜,他敢坦坦荡荡地说出来,才能证明自己心里没鬼。
曲终人散之后,醉倒的人有不少,看着一群群毫无形象的汉子被人扶着回去,宁不篱倒有些庆幸,还好谢初年及时地阻止了自己,不然她一个姑娘如果喝醉了,岂不是什么形象都没了?
虽然夜已经深了,但宁不篱还是没有一丝睡意,便随意地走在院子里。京城的秋天似乎比清水县来得更加猛烈,寒意直直地钻进了她的布裙。
“小篱,你还没有睡呐?”
孟晓东的酒量不错,虽然满脸通红,但神智还是清醒的,帮忙将各位兄弟送回各自的房间,没想到能够在这里遇上宁不篱。
宁不篱朝他微微一笑,“原来是孟大哥,我有点儿睡不着,所以先走走。”
孟晓东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哦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小篱,你有没有发现自己长得跟洛夫人挺像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两个人站在一起的话,其实外人很容易看出一些端倪。
宁不篱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然后伸手在孟晓东的面前晃了晃,“孟大哥,你没有喝醉吧?我是什么身份,洛夫人又是什么身份?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搞笑的笑话了,比谢大人是个好人还不可思议。更何况洛夫人气质雍容,我这么一张大众脸,怎么可能会有相似的地方呢?”
孟晓东用力地摇头,想要解释得更清楚一些,但他向来嘴笨,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理的措辞。他觉得宁不篱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姑娘,但是她身上有一种不自知的气质,是谁都无法媲美的。
可惜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说法,宁不篱就已经推搡着他走了,“孟大哥,这么晚了,你也喝了不少酒,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
等宁不篱将孟晓东赶走了,想要享受一下一个人的时光时,发现院子中又多了一个人,一身月牙白的衣服,仿佛怕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一样。宁不篱撇撇嘴,转身想要溜走,她可是一个记仇的人,才不会把谢初年故意孤立她的事给忘记了!
不过她的计划并没有得逞,谢初年一眼看出了她的企图,嘴角轻轻一扯,“宁不篱,你给我过来。”
这个专制独裁的男人!
宁不篱腹诽了一句,但还是不敢直接反抗谢初年的命令,磨磨蹭蹭地走过去了,“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走得近了,宁不篱才发现谢初年清冷的脸上带着一层绯红,在皎洁的月光下尤为显眼,倒是融化了他平日里的寒霜,公子如玉。
如果说平时的谢初年可能会因待人冷淡,而让人望而生畏的话,此时的谢初年就有了让人难以拒绝的味道。
宁不篱忍不住看着他那张俊脸发起了呆。
“宁不篱,我说的话,你可否听到?”
“啥?哦,我……”
宁不篱刚想说自己听到了,但事实上,刚刚谢初年说话了吗?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宁不篱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瞪着谢初年看,月光的银灰洒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空灵的颜色,一颦一笑,都像是世外的精灵。
谢初年也有过一瞬间的出神,但是他很快就用一个得逞的笑容掩饰住了。看到宁不篱脸上懊恼的神色,他的笑容也加深了几分。这一次,他没有克制自己,伸手压了压宁不篱额前的乱发,却也成功地将人吓了一大跳,宁不篱忍不住往后跳了一步。
“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以至于我跟你说话都没听见?我说,女孩子少喝一些酒,对身体不好,也容易被人占了便宜。他们故意哄你的,那酒可不是一般的黄酒,而是北方特有的三杯倒。”
谢初年难得说了许多话,漫天星辰映在他的眼底,璀璨得令人蓦然心动。他很少对人这般温柔地说话,但是一旦他这么做了,几乎没有人能拒绝得了。
宁不篱没有沾一点酒,也觉得自己仿佛是醉了,心绪已经沉醉在谢初年的温柔里,但理智又不停地提醒着她,前面就是万丈悬崖,千万不要被他推下悬崖。
“咳咳……”
宁不篱清了清嗓子,“多谢大人帮我挡酒了,害大人为我喝了那么多酒,您早就累了吧?我扶您回去休息。”
她想着,以谢初年的高冷,应该不需要自己去做这小丫鬟似的活计吧?
她是打算得挺好,奈何谢初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嘴角微微一勾,“好啊。”
说着,一把将宁不篱拉到了自己身边,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一阵酒味扑面而来,让宁不篱一阵脸红,却也知道自作孽不可活,这份“重任”,是她拒绝不了的了。
扶着谢初年回了卧房,正要离开,却听到谢初年却有似于喃喃自语的声音,“小篱,不要生气,我只是想要保护你……”
宁不篱的心微微一颤,想要再从谢初年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却见他干净利落地关了门,也不知道是害羞了呢,还是害羞了呢……
这一回,宁不篱可真的没有心情赏月了,赶紧回去躺在床上,紧紧地按在自己的心口。或许是她跑回来太快了,心跳的速度之快,仿佛要从她的胸腔里蹦出来。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或许只是一个考验,一定不能相信谢初年说的话……但是明明给自己找了许多能够与谢初年拉开距离的理由,还是挡不住自己的心动。
一个人失眠的时候,往往能够将周围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包括夜深人静时蛐蛐的叫声。宁不篱辗转反侧了许久,终于明白,原来喜欢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不能靠理智来约束的,越约束,也许只会蔓延得更加肆无忌惮。
谢初年,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毒吧,而她这么一个中了毒的人,是无药可医的。她知道这份喜欢带着痛苦,却依旧无法舍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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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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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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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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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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