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武汉赶往宜昌的路上,贺菲就和李北辰商量好了,不要告诉宜恩。从情感上讲宜恩很爱外婆,这最后一面应该见上,但是,再过一个月,宜恩就要高考,她说自己现在的一天都恨不得掰成两天花,在这样的时候让她回老家奔丧至少得两天时间,她又是感情细腻的孩子,必然会经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这无疑是不明智的。www.xiumb.com
“先瞒着。”李北辰说,“高考前最后一个月,熬过去了再说。”
宜恩一般晚自习后回宿舍的路上会和宜恩打电话,那天打来电话时,是李北辰接的,他们都在守灵,周围环境也闹哄哄的,李北辰从贺菲手里拿过手机,指指她的嗓子,他就出了房间,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接通电话。面对宜恩的询问,李北辰说:“你妈妈到楼下丢垃圾去了,手机落在家里。”两人聊了两句道了晚安。
第二天,贺菲的声音还是沙哑的,她就发微信短信,说自己好困,要休息了。让宜恩也早点休息,不要打疲劳战。
周三这天,宜恩接到妈妈的信息,说公司召集开会,她不能送饭,雨晴妈妈会给送饭的。宜恩有些疑惑,那天,吕小华在姜鹏的陪同下,送来了两份一样的饭菜。吕小华已经有了孕相,她很喜欢宜恩给肚子中的小宝宝起的名字,不管男孩女孩,未来,都是一个好名字。
第四天,李北辰和贺菲忙完母亲的葬礼,回到武汉,在路上俩人就互相提醒,从现在开始,即使自己再疲惫再伤心,在宜恩面前都要打起精神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像是演戏。”李北辰说,“没想到我半辈子做学问,现在也跨界一下。哪怕观众只有一个人,为了我的女儿,值。”
贺菲也收拾了自己的身心,虽然还会想哭,但是她会拍拍自己的脸,对自己说,坚强起来。唯一能安慰他们的是母亲走得快,比起缠绵病榻,这样走倒是少受罪。
周末宜恩回家时,家里一切照旧,但又似乎有点儿不一样。贺菲的脸上有一层淡如轻纱的愁,宜恩联想到自己画画时对于色彩的认知,那是一种近乎于白的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颜色,雨晴是近乎于透明的蓝,启航和美丽是高纯度高饱和度的红与绿。自己呢,似乎都有一点,是彩虹般的。
宜恩问贺菲:“老妈,我们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哪有。”贺菲故作轻松地说,“我们都好好的,最多也就是老妈更年期提前。”对于中年女性,更年期可以解释一切,掩饰一切,哪怕明知并非如此。她拿出一迭剪报给宜恩,里面是她整理的各种作文素材,包括几篇满分作文,“看看总是有用的。”她说。
宜恩说:“唉,我的脑袋现在都是满的。好想躺平、放空,啥都不想,啥都不干,就像死人一样。”贺菲一听,心猛地一跳,眼圈又红了,她赶紧转身离开,说,“我去烧水泡茶。”逃一般地离开了宜恩。
一个月,很艰难,贺菲看着日历,甚至希望一直跳到七月八月九月,管它是怎样的结果,她都接受。
时间仍然是以天计算,周末的宜恩其实也没有多少时间盯着贺菲,她还有那么多书要背呢。李北辰现在减了一点工作,周末在家里的时间多了一些,他问宜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宜恩说:“没有,你让我妈开心一点就好。”李北辰说:“你妈更年期,我已经给她开了药,补钙的,调雌激素的,你就放心好了。”
“我妈真的更年期了呀。”宜恩夸张地说,“太可怕了。看来我还是乖乖地滚回学校好了。”
周三的送饭继续保持,吕小华说每次麻烦贺菲不好意思,让姜鹏去送饭,姜鹏现在对吕小华是捧在手心怕摔着,一切唯其马首是瞻,自然连称要得,钱是赚不完的,女儿是最重要的。于是到了周三,吕小华做好饭后,姜鹏带着饭到贺菲家楼下,接贺菲一起去学校,姜鹏笑着说:“高一的时候是孩子们拼车去上学,现在是家长们拼车去看孩子了。”
“有个人帮着开车也挺好的。”贺菲回家后对李北辰说,“我也享受到了坐副驾驶座的感觉。”李北辰说,“这样,等宜恩高考完了,我和她一起报名去学驾照。”
那天,贺菲在学校食堂陪宜恩吃饭,像以往一样,宜恩吐槽了最近的考试,一周一次小考试,也没有年级大排名,当天做当天讲,分数只有自己心里有底。
又说到她的数学,狂补了两个月之后,她的数学已经基本稳住了,超哥对她说不用想到攻坚,放弃对最后一道大题的执念,前面的分能拿的都拿到就足够了。然后她现在从早自习到晚自习,全是细细碎碎地在背那些记忆性的知识。雨晴给的大神年表已经装到她的脑海里了。“真的是一表在手,天下我有。”宜恩笑着说。
贺菲看着她,为她的开心而开心。她眼睛的余光看到姜鹏和雨晴父女俩,姜鹏也是看看雨晴,一脸的笑。在四周,也有其他送餐的家长,有父母,也有爷爷奶奶,看到一个酷似自己母亲的老太太,贺菲赶紧收回了目光。
宜恩顺着目光看过去,说:“哟,好像外婆啊。”贺菲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说:“是吗?是好像哦。”
她怕宜恩接着说外婆,赶紧问宜恩:“最近还有什么开心的事啊。”
宜恩说到最近的一件开心事,“那天晚自习,突然教学楼停电了,然后你知道吗,大家像疯了一样,拍桌子,喊,整个教学楼都是欢呼声,我也喊了。好痛快啊,有一种月黑风高夜去放野火的感觉,大家借着这呼喊释放了情绪,十分钟后,电来了,一秒之后,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了,大家重新进入做题背书的状态。前一秒的疯狂?不存在的!简单就像快闪一般。”
宜恩说:“从那天起,我特别希望晚自习能停电,可是,再也没有过。我也知道即使是突然停电,学校自己可以发电的,可是,就是很盼望啊。”
贺菲笑笑地看着女儿,说:“不期而至的事,确实能带来快乐,一种脱轨的,不寻常的快乐。”她想,另外也有一些不期而至的事却带来悲伤,比如死亡,那是最大的无常,停电,只是小小的意外而已。
吃完饭后,目送宜恩去往教学楼,贺菲本来可以坐姜鹏的车直接回家,她想去找肖慧慧,便跟姜鹏说自己有事让他先回去,她自己去了学校边上的肖慧慧租的出租屋。
这是贺菲第一次到出租屋来,这是至少有三十年历史的老公房,房间结构不太好,但是胜在安静,又离学校近,整幢楼估计百分之九十都是租给滨江中学的学生在住,大家都称这里的房子是可以孵蛋的母鸡,房主光是靠租金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虽然不及自己住的家宽敞,但肖慧慧已尽力把这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也布置得温馨雅致,阳台上有花草,餐桌上水果都摆得很好看,墙上有几幅字画,“是邬峰的,他在练书法。”肖慧慧说。“我给他挂起来,他就练得更带劲了。”
贺菲连夸肖慧慧会持家,会生活,儿子和丈夫都被她照顾得好好的,而且都想成为更好的丈夫和更优秀的儿子,全职太太当到这样的境界,已经是极致了。
“哪里,我都没有自己的事业,也总担心自己和社会脱节,幸亏有你这样的朋友。”肖慧慧说,她的话令人听了如沐春风,看着她,贺菲想,如果弟媳彭敏能有肖慧慧这样的智慧,弟弟也不至于出轨,侄子也不至于休学,她自己也不至于那么苦。
“本来早想请你和宜恩过来玩的,先是宜恩在北京,现在估计赶功课忙得不亦乐乎,就想算了,租来的房子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肖慧慧笑着说,然后问贺菲:“对了,你今天怎么想到我?我看你瘦了点呢,你还好吧?”
贺菲叹了口气,说:“不太好,我妈走了。”
肖慧慧惊讶地问怎么回事。贺菲便讲了母亲的突然去世以及对宜恩的隐瞒。“一方面很难过,一方面又在孩子面前装着没事人似的,真难。”贺菲说,“刚才在学校食堂,看到一个给孙子送饭的老奶奶,好像我母亲,我差点没绷住。”
肖慧慧边唏嘘,边安慰她,“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要顾及的太多,是这样的。熬。我们熬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贺菲说:“是啊。连李北辰这样的人都说从现在开始自己要当演员,和我一起在女儿面前比演技了呢。”
肖慧慧就笑了,说:“有的时候我们就是靠着这演技过生活的,谁能说这不是一种修炼呢。只有三岁的孩子,才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过了三岁,他就要开始看生活的脸色了,然后,他也开始学会伪装和表演了。”
贺菲连连点头。“是的,想要的装作不想要,不想要的却装着喜欢,我小时候在爷爷奶奶身边就这样的。因为爸爸妈妈要我不要给爷爷奶奶添麻烦。等我回到父母身边,以为可以做回自己了,却发现自己已经自我驯化成了那个乖孩子了。所以,我后来在宜恩的教育中,一直鼓励她不压抑,做自己,现在看,这孩子是够不压抑的,但是未免又显得有些任性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肖慧慧说,“倒是我,给了启航太多束缚,你知道,我一直胆小,也就一直禁止启航玩所有在我看来危验的游戏和运动,这对他那样一个精力充沛有冒险精神的男孩来说,就是在压制他的天性啊。幸亏有邬峰在一边平衡,不然,启航不可能有这么阳光。他是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一心想去冒险的孩子,从小到大是我在牵制着他,我也身不由已,因为我的恐惧感太根深蒂固。”
贺菲看到肖慧慧,感到她有话要说。
肖慧慧想了想,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吗,你母亲去世我也为你悲伤,我也羡慕你能够和自己的母亲有四十多年相守的缘分……其实,我一直知道我是父母收养的,他们待我如同亲生但也从不提及我的亲生父母。一个人对自己的血脉根源的探寻和好奇是止不住,我都奔五的人了,而且这些年来我偶有发作的惊恐症也让我想知道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启航的十八岁生日宴之后,在邬峰的建议和陪同下,我终于鼓起勇气,和我的养父母长谈了一次……”
歇了一口气,肖慧慧说,“他们终于说出了我的身世。我出生在江西彭泽,四十年前的五月,天气转暖的日子,我的父亲和母亲带着我去县城,我父亲骑着摩托车,我母亲抱着我坐在后面,父亲的摩托车在冲上轮渡时,可能是刹车失灵,也可能是他踩刹车踩到了油门,摩托车就冲过轮渡掉进长江,我母亲是用她生命中最后的气力把我往身后甩了一把,我落在离轮渡最近的地方被人打捞上来,但是我的父母都掉到长江里,几个小时后才打捞上来……”肖慧慧的眼泪涌出来,贺菲也陪着流眼泪。
“当时是1981年的清明节前后,我的养父在当船长的那艘船正好返航经过彭泽航段,停靠在江边,我的养母一直没有生育,船上的人听说了这件事就建议他把我带回武汉。他和我的叔叔他们很快达成了一致,觉得让我到武汉来是对我最好的安排,我甚至连记忆都没有,一切从头开始,于是,我就这样来到武汉。”肖慧慧说,“我本来姓彭。我爸是渔场的渔民,家境不错,81年能有摩托车也相当于现在有一辆路虎了,据我叔叔说,我爸平时爱飙车。”讲到这里,肖慧慧笑了笑,她说:“等我知道了我的身世后,有一天我突然想,启航爱冒险的基因也许有一部分来自他的亲外公。而我,当年在码头上经历的生死一线却让我对于冒险有了十二万分的恐惧。你说,这命运是不是像在跟我开玩笑一样?”
“没有。”贺菲拉着肖慧慧的手说,“所有的命运都基于我们对它的理解,不要指责命运,同时也不要指责自己。”
肖慧慧点点头,起身,从卧室里拿了一张照片出来给贺菲看。“这是我刚收到的礼物,是邬峰和启航一起送我的。邬峰陪我回了一趟彭泽,几经周折终于找到我叔叔,居然从他那里找到了我父母当年的照片,然后启航就把我的一张童年的照片和我的父母的照片做成合影,你看,这就是三岁的我和永远三十岁的父母。”
肖慧慧是在笑着说,但泪水却仍然滚流出来。
看着这张合成的全家福,贺菲也热泪滚滚,她想起自己手机里存着的母亲、宜恩和自己去年春节的合影,当时母亲还特意化了点妆,笑得很开心。原来,有一种幸福就是,还好你在我身边。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九点半,启航晚自习归来,他看到贺菲阿姨在自己家,而且和妈妈相顾流泪,很是诧异。问:“咦,你们怎么了?”
贺菲和肖慧慧抬眼看看彼此红肿的眼睛,笑着说,“没什么,就是中年妈妈们在一起的自我检讨。现在检讨会结束,阿姨回家了。”她起身,摸了摸启航的头说:“臭小子,长这么高了,阿姨还记得小的时候你到阿姨家来玩,非要带着一件你妈妈的毛衣盖着你才睡得了午觉,现在你可成了一个小暖男,能够帮妈妈做很多事了呢。”
启航不好意思地一笑,冲贺菲道再见,闪到自己的房间里。
肖慧慧把贺菲送到楼下,两个人几乎不约而口说谢谢。贺菲笑笑,说,“我们一起加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贺菲感到轻松了很多,能够在朋友面前痛痛快快地流泪,能够完全敞开地倾诉与全然接纳的聆听,无异是给彼此做了一次心灵spa,中年妈妈们的复原力也来自于此。
第二天,启航在走道上碰到宜恩,忍不住对她讲了他回家后看到的奇怪的一幕,“你妈和我妈两个人在那里哭,我心里慌得一匹,莫非是你爸或者我爸有外遇了。不会呀,他们不是作死的人啊。”宜恩在晚上的电话中原话转达给了贺菲,然后问:“老妈,你们到底怎么了?”
宜恩将昨天对启航的话也对宜恩讲了,“中年妈妈们在一起的自我检讨”。宜恩表示不信,贺菲说:“是真的,妈妈们虽然不像你们要考试,但也是有自己的困惑和压力,也需要复盘人生找到症结,互相讲讲故事,给彼此当听友,就是最好的减压和排解。妈妈昨天听到了慧慧阿姨的故事,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你要不信去问启航,他可真的是个小暖男啊。”
在启航那里,母亲的身世已不是秘密,因为那张照片被贺菲夸小暖男他也很开心,所以他对宜恩讲了自己帮妈妈合成照片的事,说:“肯定就是这个把她们弄哭了吧”
宜恩终于放下心来,“难怪,话说我妈本来就是易哭体质,我放心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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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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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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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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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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