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一个月后，滨江中学给新高三的学生举办了集体成人礼，这是一个传统仪式，学校组织高三学生一起宣誓，然后在校园的桃李园里栽下了一棵松树，那棵松树代表的就是2018级的所有学生。从此，它将在校园里生长，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启航用手机拍了几段新视频，混剪了校园生活的各种镜头发到网上，跟一年前的奔饭视频相比，现在他的镜头中的同学成熟了许多，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时间的刻度。
美丽把启航的视频以及自己在现场拍的照片发给宜恩，留言说：“可惜你不在这里呀。追梦的你今天也要快乐哦，嘎嘎嘎……”
宜恩看着照片，晃着酸胀的脖子和四肢，然后也举起手机，站起来，360度转了一圈，把画室拍下来，发给了美丽，配文：“我在这里痛并快乐着。”随后又加了一句，“全身酸爽，考完了我要去做正骨理疗、针灸推拿。”
这是就每个人的路呀。
虽然不能参加学校的成人礼，但get到了美丽的鼓励，宜恩给自己点了一份肯德基的超级全家桶，请画室的同学一起吃。吃完后，用纸擦擦手，默默地挤一管颜料到画板上，重新拿起画笔来，开始画画。
有的人困了就放放音乐，有人就出去转一圈，散个步或者去买点零食回来。有个同学的减压秘招是去玩水，他说洗手很减压。宜恩也去试了一下，还不错。但她最喜欢的还是吃东西减压。宜恩现在的心态和她当初在家附近过的画室学画时有了变化，目的性更强了，有时会想，未来的校考中，身边的小伙伴们也是自己的竞争对手，自己要努力啊。
开画室的那对夫妻档因为是过来人，体验过这段非常时期的压力，所以对于学生有很多鼓励。他们找了很多心灵鸡汤的句子，用漂亮的艺术字体写了装在画框里做成作品挂在墙上，有出人意料的效果。比如，有一段话是：“每个优秀的人，都有一段沉默的时光。那段时光，是付出了很多努力，却得不到结果的日子，我们把它叫做扎根。”本来好好的一段话，有调皮的学生偷偷地把“根”改成“针”，还有人在下面用碳笔在墙上加上一行批注：“多么痛的领悟”，宜恩每次看到就会笑。不管是扎根还是扎针，要的都是专注，宜恩是专注的，对她而言，心无旁骛地画画是一种幸福。
李北辰那天在书房里找一本十多年前他发表过论文的医学杂志，他们家的书房靠墙两面整墙的书架，东边的书架上主要是李北辰的书，西边的书架上主要是贺菲的书。因为时间太久了，他要找的杂志找不到了。他就到贺菲的书架前去找，想着也许自己把它放错了地方。看到一本书书脊上的书名《刀锋》，李北辰心里直接联想到柳叶刀杂志，他知道这本书肯定不是那本医学杂志，但禁不住心中有些好奇，于是轻轻地从书架上抽出书，看看封面，再翻了翻，确定是一本小说，外国小说。李北辰学生时代看西游、三国与水浒，对欧美作家的了解停留在他大学时代的大学语文课上老师的介绍，以及看过的外国电影，对作者毛姆这个名字很陌生。他翻了翻，扉页上的一句“一把刀的锋刃很不容易越过，因此智者说得救之道是困难的。”
凭着一种感觉，他慢慢地翻动书页，先是夹着书签的那一页，贺菲手抄的那一段英文“serenityissomethingyougetwhenyoustopwishingforadifferentpast.”再往后翻，发现夹着一张发黄的纸，那是一张高中历史课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这是萧睿的字迹，那天，他在课堂上的即兴创作，写在自己的历史课本上，给同桌的贺菲看。贺菲当时一笑了之，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后，重逢之时，他送她的这本书居然就夹着这张纸，他从自己当年的课本上撕下来的纸。
这张纸条是贺菲在北京看过宜恩之后，与萧睿在北大的未名湖畔相见时，萧睿给她的。那天他能够在十五分钟内赶到，是他真的正好在北大，而且正好他参加的一个座谈活动结束，他收到贺菲发来的照片后立刻推辞了活动后的聚餐，来见了贺菲。
上次在东湖一面之后，萧睿对于贺菲也有放不下的歉意，贺菲从那之后没再找他，他想送给她依靠的肩膀觉得有点空落落，现在两人都在北大，直线距离不过一千米，他当然要来见她。
贺菲当时是惊喜，尤其是当萧睿拿出这张纸条给她时。他告诉了贺菲这张纸条的来历：在父亲去世之后，他帮希望在老家安度晚年的母亲重新装修房子，发现父母把他当年的课本都保存着，翻拣旧书，他就看到了这一行字，想起了十八岁的自己，于是他将这一页纸撕了下来，带在了身边，想着有一天把它送给贺菲。
萧睿说：“现在我才体会到青春不是一段时间，而是一种感觉，张扬的，勇敢的，真诚的，有激情的，那么珍贵，也那么短暂。所以这张纸条我不能扔，并且要送给你，因为本来是写给你的。”
一张小小的纸片，如果没有这行文字就和所有的课本一样。贺菲也选择了保存它，它是值得保存的。也许潜意识里她也希望被李北辰看到吧，虽然平时李北辰是不会在她的书架上翻书的。但是，谁知道呢，这不，这一天还是到来了，李北辰拿着那张纸，来问贺菲，用淡淡的语气说：“这是谁写的？是个男生吧。”
贺菲看到那页纸，很平静地说：“是啊，是我的高中同桌。当时他写在他的课本上给我看了一眼，我以为他是好玩写的，没想到他是认真的。”她并不打算向李北辰隐瞒什么，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在婚姻的城池里她并没有越矩。
“那你们后来怎么了？”李北辰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怎么了，高考后他上了北大，我觉得两个人有了距离，所以就没有后来了。”贺菲说。“这跟冯英子和你当年的情况不是一模一样吗？”
冯英子是李北辰的发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冯英子当年挺喜欢李北辰的，但她自己读完初中后就辍学回家了，自然就渐行渐远。冯英子也是个能干的女子，她在南方打工多年后，和一个广东人结婚，并在东莞有了自己的服装厂，每年春节回娘家都会来看望李北辰的父母，顺便也打听一下李北辰的消息。在贺菲看来，这就是最朴素的爱情。她一点也不吃醋。她甚至还对李北辰说，你可以请冯英子到我们家来做客啊。李北辰顾左右而言他。
只是，贺菲并没有对李北辰讲过萧睿的存在，甚至连宜恩都知道她有这样的一个高中同学时，李北辰却不知道，直到现在，贺菲想，也许自己也一直在期待这样的一个时刻吧。
李北辰问贺菲：“那这张纸现在怎么又在你的书里呢？”
“哦，那本书啊，是他送我的。”
“他什么时候送你的书？”李北辰说。借书和送书是男女间恋情的好桥梁，一借一还，既见了面，又传情递意，更何况这书里还夹着二十多年前的旧信。
贺菲想，既然到了这个时候，是得把话说清楚了。她说：“我和他二十年没见面了，因为宜恩想参加艺考，你是支持宜恩的，而我一开始并不赞成，我是想宜恩考北大的，我的这个同学，对了，他叫萧睿，当年读的北大，眼界开阔事业有成，我就联系了他，想让他给宜恩做做工作去考北大。实际上，直到宜恩做了决定后我才和他见了一面，他和我聊了这本书，说是对自己影响至深，然后送了我一本。这张纸条，也就是一个青春的纪念。就这些。”
贺菲一口气说完这些，然后看着李北辰，她也知道，当然不是就这些，至少她模糊了萧睿的单身和职业身份，也省去了他曾说过的我有一个好肩膀也有一个坏肩膀，但她只能说这么多了，无论李北辰相信或者不相信都不重要，自己坦然就行。
李北辰没有再问下去，他也知道，也许并不真的只有这些。但如果贺菲说只有这些，那么在此止步既是对她的尊重，也是对两个人本来微妙的关系的保护。自从36万事件后，贺菲和他一直处于分居的状态，即使他做过努力，贺菲不让步，他不想让两个人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很不满，我心里也感到不安。”李北辰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工作，希望能让你和宜恩过得幸福，让我的父母家人过得好一点。我对你一直是一心一意。”
“你终于把我和宜恩摆在了你的父母前面了，只是我没有感受到。”贺菲说，“而且，有意思的是，你最后一定要加一句，说你一直对我是一心一意的，是不是在说我没有对你一心一意？”贺菲的话里带着火气，但是她并没有觉察到，她只是抓住李北辰语言中的字眼进行着她的解读，带着她自己的预判。
李北辰知道他再讲什么都可能会被贺菲这样剖析，想闭嘴，但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有什么想法？”他想探贺菲的底，李北辰也是一个直性子，话到嘴边就不得不说。
贺菲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想，现在一切以宜恩的高考为主，等高考完再说。”
李北辰说：“我是真诚地希望和你和解，重新开始，好好地生活。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满意。你至少可以提示一下我。”憋了一会，他说，“在讨老婆欢心这件事上，我知道我是差生。”
这一句倒是把贺菲给逗笑了，李北辰有的时候说一些很直不带转弯的话，用现在流行的说法是情商不够，但是，当初不也正是他这样的直，让贺菲觉得与众不同吗。
对这样人，也许真的就要当学生一样带了。贺菲说：“其实，讨老婆欢心很简单，就是不把她当老婆，你把她当作你正在追求的那个女孩。你又不是不会。好好想想恋爱时你做过的那些事。看电影，我们有多久没有看电影了？帮我削水果，你当年削过的苹果皮至少可以绕校园一圈了，但是结婚后你为我削过一个苹果吗？送花，我记得的次数不超过三次，你明明知道我很喜欢花。送小礼物，用心买的小礼物，不在乎多少钱，但说明你在出差的时候还记得我。你有买过吗？以前说过的，就算结婚了也要一个月一次的约会，你还记得吗？”
李北辰听着贺菲的一连串问句，其实都是一些带着小女人气息的小要求，是自己忽略了。好在她对自己还有要求才是真正的希望之所在，于是赶紧说：“看来我真的是一个差生。我看我要列一个清单，以后你就看我的行动吧。”
第二天下班回来，李北辰真的拿出了一束鲜花，贺菲把花分成两束，插在两个花瓶里，分别放在餐桌上和茶几。晚餐时，因为案头有这样的一束花，两个人的话多了起来，饭吃得比平时慢了许多，李北辰说：“我在花店买花时突然想起以前在德国，去导师家里过周末，他家的客厅、厨房、卫生间，每一个角落都有花瓶，花瓶里都满是鲜花，有些是买来的，更多的是导师的夫人自己在花园里种的玫瑰、月季、绣球花，我当时并没有感觉，到我自己在花店买花时，好像有一点懂得你们女人的心思了，你们要的可能不仅仅是一束花，而是超越了衣食住行的一种精神上的需求，花只是一个象征。”
“你终于懂了。”贺菲淡淡地说，“城市里为什么有花店？因为女人们都想在冬天也能看到玫瑰，不管这个女人是二三十岁，还是四五十岁，六七十岁。”
“我知道了。”李北辰说，“谢谢你告诉我。宜恩现在不在身边，我们现在也是空巢老人了，以前我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只要指出来我就改。”
李北辰是轻易不说软话的人，在他的成长史里，他一向是以实力证明自己，读书时的成绩，工作后的科研实力，他以自己的绝对优势在认可这些的高校环境里行走，省下与人打交道的麻烦，那是他不擅长的，他想回避的。对于婚姻和家庭，他并没有多少浪漫的幻想，他只是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到了时候就应该结婚生子，贺菲是勤劳朴实顾家的女人，学历职业不错，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他就去追。宜恩是一个让他的心变得柔软从而闻得到生活的香味的女孩子，他就尽量满足她的一切要求，近乎溺爱。贺菲认为宜恩个性中的执拗自我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李北辰的宠爱，这也是她对他不满的地方。关于生活，李北辰很容易满足，但也意味着他并不想投入太多的热情，直到这次贺菲与他的冷战、分居，一开始他还不以为然，以为过几天自然就好了，但贺菲是认真的，客房的沙发床已经成了他的专用，他开始辗转难眠，他想自己可能真的做错了，那钱，是不应该就那样拿走的，即使是为自己的父母兄弟救急，至少也要先征得贺菲的同意。“同意或者不同意，是我的事。你来不来征求我的意见，就是你的事了。你第一步没有做好，后面的一切都免谈了。”贺菲坚定地说，“这是三岁的小孩都懂的道理。”李北辰当然不是三岁小孩子，他也不是真的不懂，只是他就是一意孤行，这来自于他的自大。
现在，李北辰开始学习降低身段，小心翼翼，他对贺菲说：“你下一个要求是什么？我早知道早准备。我用做学问的态度来满足你的要求，我是认真的。”
贺菲感觉得到他的态度是诚恳的，说：“其实也不难，只不过是回到十多年前你追我的时候，当时你几乎每天都打电话，每周都有约会，那时候的你正在读博，并没有比现在轻松，却有时间一起在外面吃饭看电影，现在……我们真的是除了孩子房子车子票子，都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了，以前说过一个月一次的约会，从来没有做到过。”
这也是大多数中年夫妻的现状，他们的生活中只有柴米油盐，没有鲜花，没有电影，没有亲吻没有拥抱，没有牵手，甚至性生活也日渐稀少。有一天贺菲在编一本动物趣闻的书，里面说到大熊猫一年只有五天的发情期，她便想到自己和李北辰，堪称大熊猫夫妻了。回来后告诉李北辰，李北辰说了一句话，让她记忆犹深，“这样的夫妻关系才是最纯洁的。”这话和萧睿的那句“作为一个纯粹的男人是可以不要婚姻的。”有异曲同工之妙。琇書蛧
贺菲想，男人和女人果然是有些不同的。
李北辰说：“其实你的要求也简单，我现在就约你，我们一起去看场电影，怎么样？”
“简单的事却需要有这么多的内心戏才完成，那就不简单了。”贺菲说。“我们上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有十年了吧？十年间我们经历了什么？”
“唉，你们文科生就是这么纠结。”李北辰说。“这十年我忙事业，你忙孩子，不挺好的吗？我评了教授，当了博导，宜恩聪明可爱，一路重点。我们都有成就感。”
“是挺好的，看上去一切都好。”贺菲说，“可是，你是李教授，我呢，我就是宜恩妈妈，每次在社区碰到宜恩的同年龄小伙伴，所有的妈妈都没有自己的名字，都是谁谁谁的妈妈。”
“这，社会分工不同嘛。”李北辰说，“你要不，等宜恩高考完，你也去读个博。我有个女同事，45岁开始考博，你比她还年轻一点，现在开始也来得及，我支持你。”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贺菲内心有点小激动。她没想到李北辰会有这样的提议，但一切又是水到渠成一般。在她和李北辰之间，好久没有这样的聊天了，自己也有责任的吧，以往内心有一些不舒服并不表达出来，总习惯于自我消化自我安慰，然后将注意力转移到女儿的身上，这和李北辰把注意力放到工作上性质是一样的，都是对并不理想的婚姻现状的回避与默许，久而久之，夫妻之间更加平淡，甚至有了隔膜。从某种程度上讲，要感谢那个36万，如果不是它突破了贺菲的底线，她不会如此坚决地和李北辰分居，李北辰也不会有危机感。现在，既然他有反思，有求和的姿态，她也自然而然地退让一步。婚姻中的男男女女本就是在跳一场需要配合默契的双人舞，你进一步我退一步，在退与让之间还有回旋，这舞姿才好看，舞者之间才有情绪与情感的流动，否则，就是你踩我的脚我撞你的腰的相互伤害现场了，这舞跳不下去，只好分手去找新的舞伴，或者一个人独舞，像萧睿那样。他的身边不缺女伴，但是更多的时候，他说他在享受自由与孤独。
她想起那天在东湖边萧睿问自己的那句话，“这些年你过得幸福吗？”当时自己的回答是幸福与烦恼一半一半，现在看来，这已是幸福之一种了。就像萧睿的享受自由与孤独，也是幸福之一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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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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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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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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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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