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檬说:“我们是从上一关「宏心医院」过来的,场景是这座建筑下面的五层楼。”
他愣愣地:“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她晃了晃手指上挂的黑色电梯卡:“在底下找到的道具,这电梯要刷卡才能用。”
冯哲:“那也得先进去才能刷卡吧,我根本按不开电梯门……”
宁檬和程远洲反应过来,猛地回头,正看到电梯门自动合上的那一瞬。她扑回去按门边向下的按钮,怎么按都是暗的,根本没反应。
这条出路被截断了。
不过也没什么意外的,《尘封》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手段把玩家封锁在一个区域之内。
宁檬问冯哲:“你跟邵择言直接来以浮雕实验室的吗?”
“是……这一关叫做「浮雕实验室」”。
“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走楼梯。”他答道,“五楼和六楼之间有个灰色铁门,原本是开着的,我们进来后一阵风把它吹上,反锁了,然后游戏启动。”
这么说,两组玩家曾在下方楼层擦肩而过,却没有看到彼此。《尘封》真是把现实和虚幻的交错玩得飞起。
她左右看了看:“邵择言人呢?”
冯哲没有答话,低下了头,英俊的眉眼像被一层阴蘙压得失去光彩。
两人脸色变了。难道邵择言出事了,冯哲又失去他的守护者了?!宁檬声音都颤抖了:“他难道……他难道……”
他们听到冯哲低低回答了一声:“嗯。”
两人的心向深渊坠去。
“这里不安全,跟我来。”冯哲没抬头看他们,只哑声这样说着,走在前面领路。
宁檬和程远洲跟在他身后,两人的手不自觉地握在一起,感觉对方手心里皆是冷汗。
邵择言在店里相处多日,已经感觉像一家人似的。虽然邵择言之前只剩下一格血,游戏重新启动时风险极大,但他们心中总愿意往好处想,根本没有做好真正失去朋友的心理准备。
而冯哲跟邵择言是搭档,虽然一直在闹矛盾,但矛盾还是出于冯哲对他的担心。邵择言的阵亡又是继周枚之后,冯哲第二次失去搭档,他该如何承受得了啊?
两人一时不敢、也不忍追问邵择言是怎么阵亡的。
六楼整个楼层非常寂静——他们忽然意识到,在下方楼层里一直贯穿始终的雷雨声不见了,这里只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
是雨停了吗?
他们举目四顾,竟是一扇窗户也看不到,所有光线都来自照明灯。Χiυmъ.cοΜ
六层是个封闭的空间,而且结构和环境与下方五个楼层完全不同。墙壁刷成清冷的灰色,顶灯和壁灯整齐有序,有的地方还装着现代感很强的感应灯。
整个楼层的形状与下方应该是一样的,但对应许多病房的地方有的墙壁打通了,形成一个大厅,摆放着几台看上去很高端的大液晶屏电脑和一些似乎很高科技的设备,有的屏幕还是亮着的。有的房间整合了,门板不再是黄白木板的病房门,有的是金属门,有的是玻璃门,每道门上都有指纹锁。
这里是个非常现代化的空间,与楼下俨然是两个世界。
路过一道玻璃门的时候,宁檬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
她转头往里一看,只看到一双双眼睛在瞪着自己,却安静无声,顿时毛骨悚然,不由惊叫出声,下意识地朝程远洲身后躲去,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
程远洲正在看别处,赶忙一只手反手护住她,一只手按在刀柄上。
他透过玻璃门看到里面的情形,也觉得心头发凉。
那门内有一个一个的玻璃格子,每个格子里关着一只猴子,格子左上角用蓝色标签贴着01、02这样的编号。
这些猴子不吵不闹,只静静地在格子里缩头缩颈地蹲着,眼神空洞,没有小动物应有的灵气,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他对身后的宁檬说:“别怕,只是些猴子。”
“哦……哦。”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居然做出惊叫一声、寻求保护的动作,一定是调查员柔弱的人设的影响了她彪悍的本性!
两人均是想到了刚进入宏心医院时给他们送19号钥匙的猴子小六。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玻璃门张望了一下,看到编号06的玻璃格子是空的。想来,那就小六的位置吧。它是出逃了吗?
程远洲望着那个06号格子,有些愣怔。有什么记忆呼之欲出,却总蒙着一层东西无法突破。
随着他们的靠近,猴子们身体缩得更小了,仿佛对人类的靠近极度害怕。
宁檬问冯哲:“这些猴子……”
“实验用的。”冯哲简单地回答。
浮雕实验室是既然是医院的实验室,大概是研究药物或疾病项目的,用动物做实验倒是情理之中。但是,这些本性活泼的猴子看到人就吓成这样,大概是实验过程让它们很痛苦,它们一定受到了虐待。
看来这实验室不简单啊。
宁檬问:“冯哲,你弄清楚这里的时间了吗?这是哪一年?”
冯哲朝天花板示意了一下:“看那里。”
那里高悬的一个液晶屏上显示着电子时间:2003年8月22日,10点零8分。
“宏心医院”医生值班室桌上的台历翻开在2001年8月22日。
也就是说,宁檬和程远洲坐了一分钟的电梯,跨越了整整两年。
他们又如何能想到,冷清落魄的宏心医院六楼的“浮雕实验室”,是如此高大上。
冯哲把他们领进楼层中段一道厚重的金属门,门已经变形,似乎被巨力撞过,指纹锁后的锁头也断裂了。
冯哲解释道:“这是邵择言踹开的。”
门内空间很宽敞,房间中央是个四四方方的玻璃屋子,四壁上方的灯带把里面的情形照得纤毫毕现。中间有张简单的小床,像是儿童床的样子,上面粉色的被褥,桌椅也是粉色系的,毛茸茸的地毯上甚至还有娃娃一类小玩具。
整个玻璃屋子像个放大的过家家游戏盒。
如果不是小床旁边有几台像是精密医疗器材的监控仪、如果不是玻璃房子外摆了一圈电脑的话。这些设备衬出些毛骨悚然的冰冷气氛。
冯哲回头,看到跟着自己进来的两个人呆立在门口,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冯哲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微光:“怎么了?这地方很吓人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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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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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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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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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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