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太黑了,除了血条,什么也看不清。她也觉得奇怪:“我好像只中了一刀啊……”
他的手碰到她左臂时,明显感觉到她一哆嗦。
他顿时发不出声音了。
她赶忙说:“手臂被他划了一下。”
他一阵手忙脚乱,划着了一根火柴。m.xiumb.com
宁檬左上臂有道三寸长的深深伤口,被血浸透的小西装袖子裂开着,露出底下翻开的皮肉,看着狰狞可怖。
她自己也偏着脸看了看,说:“还好,肌腱没断。”
“还有哪里伤了?”他又忙忙地把她从头找到脚,最后发现另外只有脖子上有道伤。
与手臂上的伤相比,脖子右侧的这道划伤就浅得多了,血已经自行止住。但形成时必然凶险无比,只要再偏一点点,颈动脉就要被切断了。
程远洲嘴唇完全失了血色,三下两下脱下黑西装,“嚓”地撕下一只衣袖,裹在她左臂的伤口上。
她赶忙说:“没事没事,都是小伤。”
他闷闷地替她包扎好伤口,忽然说:“你是不是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她一惊:“啊?没,没有啊,你出现幻觉了吧。”
他指了一下不远处倒着的追杀者,“追杀者还在呢,按理说,他消失之后我才能自愈。就算自愈,血条在当下一局里也不会回满。可是我现在就好了,血条也回满了……”
“哎对啊,好奇怪嘿……”
“你别骗我,刚才其实我有点意识。”他眼睛慢慢红了。
“好吧。”宁檬屈服了,“上一局结束时,林迎迎送我一瓶补血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现在都缺三格了,你为什么不自己……”他话没说完,就在她无奈的眼神下消了音。
她摊了摊手:“看吧,不告诉你就是怕你犯强迫症,非逼着我把血条补齐。这东西要用在关键时候,比如说刚才你差点咽气的时候。哎你别急着感动啊,我这种行为可不是舍己为人感天动地。我才少三格而已,你要是死我面前,我这种柔弱的脆女子可承受不了。你想想冯哲,差不多患上幸存者综合症了……我可不想走他的老路!”
他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可是看着她缺格的血条,还是抓心挠肝地难受,恨不得把吞进自己肚子里的药吐出来把那两块补上。
宁檬指了一下不远处:“他还在呢。咱们只顾聊天,把他晾那儿是不是不太好……”
程远洲偏脸看去。不远处,蓝色血条只剩下一格。追杀者被刺中要害,没有立刻毙命,却也奄奄一息了。
他起身走近,看着仍被衫帽遮去一半的脸,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追杀者没有回答。
他伸手去掀那帽子,想看看追杀者长什么样子。手触到帽沿的一瞬,最后一格蓝血“扑”地熄了,追杀者的身体如沙子一般散去。
插在追杀者胸腹间的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几步之外,还有横着那把唐刀。
宁檬走过去捡起唐刀,递向程远洲:“又捡装备了嘿。”
程远洲接过刀的时候,提示字幕出现了:“武器升级唐刀*1”,同时,他腰上的匕首皮套凭空换成了个长长的刀鞘。
看来,武器装备只有守护者能接收并带去下一局。
而那把匕首……
宁檬两眼放光地想去捡匕首,指尖触到它之前,它消失了。
“啊!不见了!”她气愤地叫起来,“就不能留给我用吗?我不配拥有一把武器吗?”
系统无声地回答她:她不配。
宁檬无奈地直起腰,问:“你进洞后有什么发现吗?”
“有。”他站起来时也被洞顶压迫得弯着腰,“来这边。”拉着她的手往支洞的深处走去。
前方,黑暗中隐约传来一点沙土摩擦的动静。
宁檬寒毛忽地竖起:是老鼠吗?
自下到这娃娃洞,她按过小小的骷髅头,杀过一个追杀者,极度紧张下忘记这种地方肯定生活着老鼠这种恐怖生物,这时候有功夫了,神经系统才后知后觉地发动恐惧反应。
却听程远洲给出了答案:“是秀梅,她活着。”
他划着一根火柴。
面前已经是这条支洞的最底,一条死路。
一个骨瘦如柴、蜷成一团的人形物脸埋在膝盖上,被火苗惊吓得发出呜呜的哭泣声。
宁檬使尽浑身解数,才把这个在黑暗山洞中囚困一年、神智已有些失常的姑娘半扶半抱地带到外洞。
张四婶已经等得快要崩溃,直到看到宁檬和程远洲把一个佝楼着身子、削瘦如鬼的人搀到洞口下,不敢相信那是曾经丰润美丽的女儿,呜地哭出声来:“秀梅!秀梅啊!”
秀梅猛地抬起头来,定定往上看了半晌,终于吐出一个低哑的音:“娘……”
直到这时,这可怜的姑娘才从浑浑噩噩中冒出一丝神智。
张四婶忙忙地把绳子投下来,宁檬把一头结了个扣往秀梅身上套。
秀梅忽然躲了一下。
宁檬怕她又犯起糊涂来难对付,赶忙温声哄着:“乖,你娘拉你上去,我们在下边接着你,摔不着的,不怕。”
秀梅却转脸看向一侧,抬起枯瘦的手,朝某个黑漆漆的方向指了一下。
宁檬顺着望去,什么也看不清:“那边有什么?”
程远洲说:“你们呆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他划着火柴走过去,一直走到洞穴一个角落,在那里呆了一会。回来后,说:“有具尸骨,已经腐败得看不出模样了,只能从衣服判断出是个男的。是成年人,一条腿断了。好像是掉进洞里后,爬过去死在那里的。”
宁檬不由抬头看了看上方洞口,脑海里显现出凄惨的场景——这个男子从洞口摔下,腿部骨折。不可能从上边出去,只能在黑暗中爬行着寻找出路。他没能找到出口,最终绝望地死在角落里。
程远洲抬起手,小指勾捏着一个已经布满绿锈的小东西,是把钥匙:“从他身上找到的。”
秀梅看着钥匙,因为消瘦而外凸的眼睛睁到极大,眼珠要掉出来似的。
宁檬看着有戏,赶忙问:“秀梅,你知道他是谁吗?”
秀梅摇摇头,但是嘴唇动了动,仿佛努力找回消褪的语言能力,指着钥匙,嘴里发出模糊的音。
宁檬侧耳仔细辨别,重复道:“你认得这把钥匙?”
秀梅用力点头,眼窝里冒出滚滚泪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倾诉,却没有办法组织成句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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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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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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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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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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