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洲嘴角一弯,彬彬有礼的样子跟别墅的城堡气质特别配:“夫人,我们在找鱼。”
饶是宁檬蹦了起来,也没能来得及捂住这二哈的狗嘴。
他把迟一步盖到嘴上的她的手扯下来,无辜地看着她:“不是说要触发剧情吗?”
她低声道:“过早透露核心任务恐怕太冒失……”
楼上,夫人眼中猝然如淬毒的钩子盯着他们,红艳的唇缓缓勾起,笑容有些渗人。然后转身朝她的房间走去,徒留二人身上阵阵发寒。
宁檬懊恼地抚了抚额:“你个二哈……”她其实也不确定他这么做对不对,只是心中特别不安。
程远洲有些心虚:“你……你跟管家说话时不也直来直去的吗?别担心,再怎么说也只是游戏而已……”他一边说,一边安慰地轻按了她肩膀一下。
她的肩骨咯吱一声。“痛痛痛!”
这家伙手劲真的过份!
“抱歉……”
她吁了口气,抬眼正色看着他:“程远洲,”没有叫他二哈,直呼姓名,使得气氛严肃起来,“尽管你看到了魔法一般的这一切,内心其实还觉得这只是个游戏,这不怪你。那是因为你没有亲眼看到同伴的眼睛被红眼鱼啄成血洞的样子,没有亲眼验证退出游戏他依旧失明的事实,也没有掉血到濒死的经历,一切只听我描述,其实你内心还是不信的。”
他呆了一呆。
她接着说:“等我们当中有人真地受到不可逆转的伤残,或是干脆挂掉,到那时你就信了,也晚了。”
越说心情越沉重,摆摆手转身就走。
他以为她生气了,慌忙想去拉她,瞬间记起自己手劲太大可能伤到她,脚步一移,身形晃出一道虚影,拦住她去路,低眼看着她,长卷的眼睫从面具眼窝的边缘垂着:“你别生气。”
她后退一步,满脸惊讶:“你移动速度真快。平时你也这么敏捷么?”
“……没有,我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
“知道了,是角色设定。”她赶忙打断他,这句话她都听得耳朵起茧了。她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他,从头看到脚。心里想:不可思议的力量和速度相结合,这个角色很有潜力啊。
他不明所以,被她看得手足无措,眼睛不知该往哪儿放。忽然瞥见什么,目光越过她的头顶,薄唇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形。
“什么?”她问。
他忽地抬手指向墙上:“鱼!”
她猛地回头。身后墙壁上,挂着一幅油画,画中女人美艳,笑容温婉。是夫人的半身画像,人像胸前,赫然别了一只银色鱼形胸针。
画像挂得比较高,胸针又很小,看不分明。她脚踮了又踮,身后传来一声:“我托着你看。”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有力的手臂已经将她托了起来,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腿弯,她就像坐在一把稳稳的椅上,被高高托起来了。
不得不说,守护者这力大无穷的设定还真是有用!
她凑近画像,把那银色胸针看了个清楚。这是幅写实风格的油画,那胸针的鱼形细长微弯,是掠掠甩尾的姿态,鱼眼是红色的,好像是红宝石镶成,鱼身上闪着晶然的光,许多颗细小的钻石拼成鱼鳞。这样的胸针,漂亮当然不用说,重点是贵,它肯定非常贵。
但是,宁檬看着它时,油然而生毛骨悚然的感觉。
因为,胸针的造型,像极了湖水里啄瞎吴启眼睛的红眼鱼。
托着她的程远洲出声了:“好了吗?”声音微微地颤。
宁檬:“?”她手按着他肩膀,狐疑地低头盯他一眼,“以你人设的力量值,以我的体重,不算沉吧?”
“不沉……”岂止不沉,手感简直轻得像一片软软的羽毛。
“那你嗓子哆嗦什么?”
“……”程远洲心说:托你起来时我忘记你穿成这样,现在托着也不是,扔了也不是啊……
看他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涨得通红,鼻翼上冒出细细的汗,她心想:守护者的力气也不过如此。手在他肩上一撑,利落地往地上一跳。
视野突然黑了。所有灯瞬间熄灭了,仿佛她落地那“咚”的一声震断了电路。
宁檬:“……”她的体重真的成问题吗?
原就空旷的客厅陷入黑暗时,似是变成了无边的广大。宁檬直觉感到不对劲,本能的警惕刺一样沿着脊椎竖起来。
程远洲也感觉到了什么,手虚虚地拢在她身后——怕不小心碰痛她,低声说:“怎么回事?”
“不对劲。”宁檬说,“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两人刚要动,齐齐止了动作。他们同时看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多了一个黑影,光线太暗,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似乎是个身穿帽衫的高个子男人,帽子戴在头上,面目完全隐在阴影中。不知他是何时出现的,就那样微微分开长腿,静静站在那里,手臂交叉抱在胸前,看似放松的站姿,却让人觉得像一头蓄势扑猎的野兽。
程远洲本能般向前移了半步把宁檬掩在身后,出声问:“什么人?”
对方没有回答,可是,突然有字迹在眼前显现了,还是熟悉的味道。
这是他们进入游戏后,第一次出现提示:
“受杀意召唤,追杀者出现。”
这什么?追杀者?!
接着,又出现字体小一点一片字:注意,调查员如果阵亡,守护者会同时阵亡。如果只有守护者阵亡,系统将为调查员匹配新的守护者,继续游戏。”
两人都看到了这些字幕。宁檬心中惊骇:“什么?怎么会有这种规则?”
程远洲倒平静得多:“就是说,我的命系在你身上,我必须尽力保护你。你要是死了,我必然是你黄泉路上的小伙伴。”
听他语气轻轻松松,她心中忽地又涌起恼火:“你还是把这当游戏!都跟你说过了,在这里死了就真的死了!你还是不信……”
他微微一笑:“我信。别发火。”他反手轻轻捻了她头发一下。碰脑袋怕碰伤她,又想安抚她,只好谨慎地只捏头发。他说,“我只是很喜欢这个规则。”他的声音不知为何微微低沉。wWW.ΧìǔΜЬ.CǒΜ
她一愣:“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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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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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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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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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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