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李耀是为了用傅锦轩威胁她不寻死才找费心找的人,可这一世,李耀显然已经不喜欢她了,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从他没有登门提亲,不,准确的说,是从他没有赴祖父寿宴开始的。
他为什么没来赴宴?甚至没上门提亲?
前世太子另娶,是在她们傅家全家入狱之时,她在狱中听闻消息,心脏仿佛被刀剜过,鲜血淋淋的疼,几度欲死,若不是为了祖父和娘亲才苦苦撑着。后来祖父和娘亲相继过世,她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最后那么一点支柱,欲在狱中自尽,可就在她自尽前,太子秘密约见了她。
她恨太子在她全家落难之时,不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另娶她人。
太子声泪俱下的痛诉,镇国公通敌卖国的罪名已经落实,人证物证具在,陛下盛怒,他虽身为太子,却也是人微言轻,纵然他相信镇国公的为人,不信他会通敌卖国,但天威难触,陛下已下旨定罪,他也实在无能为力。柳相之女是陛下赐婚,他如何能抗旨不遵?
声声句句,真情真意,她心痛落泪,问究竟是何人欲置傅家于死地?
是晋王。太子将矛头指向了晋王,他说晋王欲求娶她不得,这才丧心病狂的报复傅家。
这理由真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傅锦年自认父兄敦厚老实,一向与人交好,不曾得罪任何人。若不是她拒婚得罪了晋王……思及此,傅锦年更是心痛难抑,恨自己,更恨晋王。
太子说晋王做的太好,没有留下任何陷害的证据,即便是他,也奈何不了晋王。
他劝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要她活下去,将来总有机会替傅家人报仇。
傅锦年回到牢房中,流了一夜的泪,复仇的火苗是燃起了,但奈何不住圣上下旨将傅家女眷发配作军妓。她的两个堂妹性子烈,在牢中撞墙自尽,她却忍下了。她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若能逃出去……定是要杀了那晋王!若不幸到了军营,待到最后一刻她守不住自己话……她也绝不苟活。
父亲母亲泉下有知,也绝不会要她为了报仇而作贱自己。
她知道自己出了天牢,入了军营,那就根本没有活着的希望。可太子为何要劝她活下去?后来她辗转到了晋王的别苑,想来这其中定有太子的推波助澜。不然最后要了她和晋王命的毒药,也不会出自太子之手。琇書蛧
“锦儿,天色不早了,明日再绣吧。”
母亲赵玉娴的声音将傅锦年从前世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嫁衣,她的绣工尚可,绣上的鸳鸯也算栩栩如生。
无论如何,这一世她一定要嫁给他!
“娘亲,父兄已经启程回京了,除夕之前能回来吗?”
“你父亲在路上差人送了信回来,应是在除夕前能赶得回来的。”
“嗯,那便好。”
她一介弱女子,纵有前世记忆,却也不知太子为何要害他们傅家,只得等父亲和兄长回来,再行商议。
*
是夜,镇国公傅柏羽一行行至驿馆,落了脚。
“父亲。”镇国公刚脱下染血的外袍,长子傅锦华便从外头推门进来,他手里端着治伤的药罐子,放在桌上,便去看父亲肩上的伤口。
里衣沾了血,几乎粘在了皮肤上,傅柏羽从肩上扯落里衣的时候皮肉也跟着撕扯开来,“嘶~”他不由的抽了口冷气。
傅锦华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红了眼眶,“都怪孩儿无用,才叫父亲为了保护孩儿受了伤。”
傅柏羽道:“一点皮肉伤,不碍事。”他多年征战沙场,大大小小的伤受了不知多少,这点小伤,他尚且不会放在眼里。
傅锦华取来金疮药,小心翼翼的喷洒在伤口上,“父亲,你觉得那刺客会是何人派来的?”
傅柏羽摇了摇头,“何人尚且不知,当应是同放密信的人是一伙的。”
“可惜那放密信的人已被他们灭了口。”
“华儿,这一路上我们已经遭了两波刺客,纵使我们再如何小心,敌在暗我在明,也是防不胜防。他们的目的怕就是要杀人灭口,行刺不过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我们离回京的路程不过五日,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应该不会再行刺了。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妙。”
“是,父亲。”傅锦华顿了下,又道:“父亲可知那送信之人又是何人?”
傅柏羽在收到女儿家信的第二日收到了一封密信,如果说女儿在信中只是提醒他们要小心可疑人士,严守书房重地,那么那封密信的内容,就更详细的说明了可疑人士姓甚名谁,他的落脚点,以及他即将要做的事。傅柏羽对信的内容将信将疑,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他派人盯紧了那个叫周十二的人,他果然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潜入将军府的书房,将几封密信放在了书房内极为隐秘的角落。
傅柏羽因着密信的提点,将那周十二抓了个现成,看了他偷放的信件之后,好家伙,这是要陷害他通敌卖国,要灭他傅家九族啊!
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要陷傅家入万劫不复之地?!
“何人尚且不知,但那人既有心要帮我们,信又是从京中寄来的,待我们回京之时,他应当会主动同我们联络,如若不然,我们定也要将这陷害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父亲,要说那密信着实有些蹊跷,他竟连那周十二要作甚,要如何做都能算出来,我猜那人若不是神仙转世,怕与敌人也有些瓜葛。”
傅柏羽叹了口气,“我傅柏羽一生光明磊落,从不与人结怨,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欲置我于死地,华儿,不论如何,我们且小心行事,为父如今最为担忧的,怕是敌人这边陷害不成,矛头会指向我们傅府。”
“父亲,孩儿定会严加防范的。”
“嗯,时辰不早了,你且回屋歇息吧,为父这点小伤不碍事。”
“好,父亲也早些歇下。”
*
“殿下,国公爷在回京的路上遇刺。”
“国公爷可好?”
“国公爷肩上中了一刀,当无大碍,世子爷无碍。还有,人证被灭口了。”
“……知道了,退下吧。”
“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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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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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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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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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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