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也很想爸爸是不是?”
晚饭后回来吃饭,未然因为闲来无事就做了一道清炖蟹粉狮子头,程母是典型的苏州人,会做一手拿手的苏菜,未然虽然不善厨艺,但是从小耳濡目染,加上家里的佣人在一边帮忙,最后端上来的清炖蟹粉狮子头虽然看着黏糊糊,但是口感还是应了素菜的“浓而不腻,淡而不薄,滑嫩爽脆而不失其味。”
夏盛泉在餐桌上说了未然几句,指责她不应该下厨,但是面色还是很愉悦,桌上的那道狮子头被他吃得精光。
“再过几个月,家里就多一口子了。”长期的无形冷战,这是夏盛泉提到为数不多关于孩子的话题。
未然低下头:“不知道是丫头还是男孩。”
夏盛泉:“都一样,不过乖点好,不要皮。”
未然跟夏盛泉的关系就像冬日湖水上的薄冰,还没有等春冰初融,绿意方生,夏家的管家走了进来,他在夏耳边说了几句话,夏盛泉便起身了。
“我出去一趟。”
未然忍不住内心泛起的苍凉,点头。
她从小不爱生气,不爱计较,但是现在,她很计较,她开始计较了,计较自己在夏盛泉心里只占那么点位置,那么丁点,好像任何事都比她重要,比她急迫。
入夜了,夏盛泉没有回来,客厅的电话倒是响了起来,是陈玲打来的电话。
“未然,到底怎么回事?我在德胜看到夏老板跟仲夏在一起?”
仲夏续续说了很多话,从开始交代她在德胜娱乐看到夏盛泉跟仲夏在一起,接着教育她如何管教男人。
未然记下了一些话,躺在床上回想陈玲的话,只觉得嘴角苦涩,她痛苦现在有点像深闺怨妇。她从小胆子小,顺风顺水地在父母手心里长大,然后在嫁给夏盛泉这件事上,她也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嫁给夏盛泉,就像中了魔障一样,以一种毫无道理的执念支撑着。
日子过得很快,在这段时间未然可以说是处于一种逃避状态,她安心养胎等待临盆,不知道是不是她太闲的关系,她看夏盛泉都变闲了,除了去公司,他更多时间是呆在家里,兴致来的时候带她出去吃饭,a城有名的馆子很多,那阵子,夏盛泉应该带她吃了个饭。
而仲夏和女大学生,像是突然消失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然后是进医院待产,程夏两家都没有了老人,而夏盛泉倒是能把一些女人的事处理得好,反而是未然会感到不适应。
当时医院是明面上是规定对孕妇肚里的婴儿性别要保密,但是不少人会通过关系让医院私底下告知一下。未然待产的这家医院妇科主任在未然肚子七八个月大的时候便联系过夏盛泉,对于他的好意,夏拒绝了。
“不用告知了,男女都一样,如果现在知道性别,孩子出生时然而没有了惊喜。”
对于夏盛泉的确是这样,不管未然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他夏盛泉的孩子,他都会给予最好的疼爱。
孩子出生了,女孩,夏盛泉不放手地抱了好几天后,取名夏子微,因为孩子出生子时,子时的微光,心头上的温暖。
当然那时候电视剧产品还没有那么好的发展,琼瑶阿姨的《还珠格格》也没有热播,不然这位夏老板无论如何都舍不得自家闺女撞了名字,何况紫薇童鞋身世颠簸,虽然以后这位子微童鞋的长大史,也不是顺顺利利的。
夏家的闺女,整整掌心上的公主,夏盛泉也是第一次当爹,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做最好的父亲,只有什么都把最好的给自己女儿。
他以往不是爱小孩的人,若是以前听到哇哇的孩啼声,八成是厌恶的,现在怀里的孩子只要稍微眉头皱了下,他便开始轻哄起来:“小薇乖乖,笑笑给爸爸看。”
如果婴儿也有记忆,以后的夏子微童鞋估计会更为想不开,即使没有精神分裂,也会怀疑夏盛泉是个精神分裂。
未然产后恢复很快,只是经过那么一阵的调养,倒是胖了不少,跳舞的人向来重视身材,所以之后有段时间未然开始适当的节食,这让夏盛泉略为恼火,把未然抱进怀里,轻捏她腰腹的肉。
“这样也好,我很喜欢。”
未然怕痒,笑着挣脱开了:“我去看下微微。”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时间会淡忘一切,但是当你以为自己真的忘了,不计较了的时候,会突然提醒你伤口还是在的,比如仲夏的存在。
她和他已经好久没有亲热,怀孕时,是不允许,她体质不好,医生特别嘱咐过,所以那会夏也不会提那方面的要求,然后是坐月子,直到现在孩子已过白日,每当夏有动作时,她总用各种理由拒绝或逃开。
夏子微是个不消停的孩子,有时对着在自己怀里不停哭闹的女儿,夏盛泉会想这孩子的性格八成是随了自己,微微遗憾,跟未然说笑。
“你看我们孩子脾气那么大,以后不知道要准备多少嫁妆才能把她嫁出去。”
顿了下,自己回答说:“我夏盛泉的女儿,以后别太抢手了。”
未然在一边笑,然后又响起了夏盛泉的呼唤声:“王妈,快拿尿布。”
夏子微两岁,学走路学说话,剪着齐刘海,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越长越俊俏。当时夏家着手做出口的生意大了,夏盛泉忙得不行。
未然全职在家里带孩子,如果没有小薇之前,她呆在家里还是百无聊赖,现在完全有了乐趣,女儿就像是她的全世界,亲自教她说话,走路,念诗歌……
而这里不得不说小时候的夏子微各种麻烦各种挑食,两岁半会拿勺子自己吃饭后,开始挑食了,三岁初具审美观时,就开始挑衣服了,对于夏买来的蕾丝公主裙是各种挑剔。
当然如果夏家谁能治得了夏子微这位麻烦鬼,也只有夏盛泉了。
这时夏盛泉最多的话就是:“夏子微,不准***”
夏子微三岁生日,夏家举办了她的生日宴,严家、顾家都有来人,当时跟未然同样喜欢裴松的沈蓝玉早已经嫁到了严家,并早她一年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严寒。
宴会开始,夏盛泉都是自己抱着女儿不假他手,夏家佣人推来蛋糕,夏盛泉一手牵着未然,一手抱着女孩:“生日快乐,宝贝,现在吹蜡烛了。”
众人的祝福声,子微小童鞋在夏盛泉怀里俯下身对着蛋糕上的三根蜡烛轻轻吹了口气,烛光晃动,就是一根蜡烛也没有灭。
众人笑,麻烦的夏子微童鞋委屈地皱起了眉头,未然在一边无奈,夏盛泉连忙笑着说:“来,爸爸跟你一起吹。”
生日宴会还没有结束,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夏盛泉匆匆出门了,可能事出紧急,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有给未然留下。
未然结束接下来的宴会,然后给夏盛泉的公司打电话,秘书接听的电话,夏盛泉并不在公司。
夏盛泉是将近深夜回来,女儿已经睡了,未然在客厅等他.
“去哪儿了?”未然问。
“一个朋友过来。”夏盛泉扯谎说。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连编的谎言都极其应付,未然一向不喜欢刨根问题,也没有故意揭穿的兴趣。
“那早点睡。”然后独自上了楼。
夏盛泉没有跟着上楼,反而在客厅沙发上静坐了一会,他揉揉自己的额头,然后起身去了女儿的房间。
看着自己女儿熟睡的模样,此时夏盛泉是纠结的,如果今天看到那个孩子也是自己的女儿,他突然产生那么点的心疼,孤儿院里,她把一个十分破败的娃娃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仿佛那个破得不行的娃娃是她拥有最宝贵的玩具。
“我叫夏悠,叔叔您好。”
他夏盛泉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是如果那孩子身上真的流着自己的血液,他不能让她流落外面,虽然对于她,他不可能做到对于小薇一样倾尽父爱,至少也要做到让她衣食无忧。
但是未然怎么办?夏盛泉突然恨极了仲夏这个女人,他跟她分手时,她没有说,他跟她摊牌时,她也没有说,最后他威胁她离开时,她也没有说。
夏盛泉从来不会觉得仲夏是那种善良的女人,对于这件事上,她就是要杀他个措手不及,夏盛泉闷笑,的确,她做到了,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她还是搅乱了他的生活。
对于仲夏,他本是欣赏的,不然也不会让她呆自己身边那么久,后来因为她的要求,他也照顾她的亲妹妹。
但是这些他自认为补偿的行为丝毫没有满足仲夏,夏盛泉冷笑,她知道他不可能让她把孩子生出来,所以当年他让她走时,她可以那么爽快。
可惜一场车祸,她的计划败了,但是不可不承认,那个现在在孤儿院的孩子破坏了他现在最为幸福的生活。
很想吸烟,夏盛泉深深看了眼夏子微,起身离开。
那个孩子不可能领回家里来住,所以只能用钱,他不能对她扮演父亲的角色,但是可以给她较好的物质生活。
然而有时候报应往往来得特别快,在他焦头烂额地处理那个孩子的时候,他的小公主丢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受这个消息的,在接近崩溃后硬生生被拉回来,他都着急得快要失控,未然又是怎样的担心。
他发动了夏家所有的人脉去找他的女儿,但是他的女儿就像跟他们捉迷藏一样,躲着不肯见他。他不敢去想后果是什么,起初他还以为是绑架,但是没有任何勒索的电话。
跟他所想一样,未然的情况比他糟糕,从孩子走丢到现在,整整五天,她都没有合过眼。
然后在临近绝望的时候,未然在一次晕倒后检查出再次怀孕。
明明是喜讯,但是他和未然都开心不起来,但是肚子里的孩子不能不顾及,他强制未然在家里休养,找孩子的事情交给他。琇書網
未然每天都做噩梦,直到一个星期后,a城警察署打来电话,他们查获了一处人贩子,一共一车的孩子,里面应该有夏家的千金。
未然和夏盛泉都去了,人还没有到,听见里面屋子一窝子孩子的哭声,未然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流,然后推门进去。
“微微,我是妈妈。”
“微微。”夏盛泉一个个扳过孩子的肩膀,他来接她的小公主了,但是期盼中他的公主跑向他怀里,甚至在众人孩子里,他看不见女儿的身影。
但是他和未然仍然一个个确认,然后一次次失望。
回到家,未然情绪很激动,a城不是没有拐骗孩子的事件,比如西区的第三大桥,那里有很多残障儿童乞讨都是从地方各地拐骗回来的,然而只是个设想,已经让他的心遍地生寒。但是对于这个家,即使他已经沉浸在各种悲望的联想中无法自拔,他还必须要振作起来,因为他还要给未然依靠。
通过关系,各地方的警局全部打过了招呼,不是没有回应,常常有警署电话打来说有消息,然后他和未然带着希望而去,最后归于强烈的失望。
未然的情绪越来越糟糕,至少第八次从警署失望而归的时候,肚里的孩子流产了。
夏盛泉不知道那段时间自己是如何过来,疲惫不堪,却不能倒下,女儿没了,未然肚里的孩子也没了,或许以后他和未然还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但是留下的创伤,他不知道能不能过去,只是现在,别说未然,他也过不去,满脑子都是女儿的笑脸,就在她走丢的那天,他还因为她挑食责备她,那孩子性子像他,样子多像点未然,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儿,他还没有全天下最好的宠爱时,他的小公主已经没了。
不知道会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面对身体越来越糟糕的未然,他去孤儿院领会了仲夏的孩子,同样也是漂亮可爱孩童,甚至比他的微微乖巧,他和未然关系已经越来越冷淡,他们需要一个孩子,他一意孤行以为即使微微没有回来,家里多个孩童,未然会开心点,这个孩子比微微还大一岁,她可以贴心地陪伴未然身边。
跟他所想的一样,未然接受了这个孩子,慢慢地开始照顾她,虽然脸上笑容甚少,但至少活了回来,偶尔也会亲自下厨,做几道微微爱吃的小菜给这个女孩。
直到有一天,他回到家,亲眼看到未然把那孩子推下了楼梯。
医院里,未然就坐在他的跟前,她面带微笑地看着病床上的孩子,眼神空洞。
“她不是微微啊,她不是我的女儿,盛泉,你怎能如此欺负我,我的孩子没了,你让我养仲夏的孩子。”
“如果你不喜这个孩子,我会送走她。”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孩子朦朦胧胧醒了,像是中了梦靥似的说着梦话:“妈妈,我会听话,别赶我走,别赶我走……”
总归不忍心,未然留下了孩子。
日子消逝,可能真的家里多了一个孩子,未然不再动不动就开始流眼泪,只是沉默了不少,夏盛泉清楚知道他和未然需要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至少一年后,未然检查出再次怀孕。
他开心坏了。
同时江西那边的警署打来电话,说又缴获了一批人贩子,虽然里面没有一个叫夏子微的,但是警署还问他们要不要去确认下。
他拒绝了,那种绝望的失望他不想再经历,但是未然要去。
明明那里没有他跟警察描述的四岁孩子,也没有姓夏的,但是未然还是要去。
未然上次的流产已经让他后怕不已,不知道是不是太怕发生同样的事情,他严禁未然出门。
“那里没有微微,我不会让你出门的,你呆在家里安心养胎就好。”
未然突然甩了他一个巴掌。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架……”一道细细的孩子哭声在不远处响起,未然看了眼立在桌边上的女孩,心底觉得异常讽刺,她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上楼。
“爸爸,你不要跟妈妈吵架,好吗?”夏悠走到夏盛泉边上,轻轻拉了下他的手。
夏盛泉心烦意乱地甩开她的手,然后出门。
晚上回来,没看见未然,他问家里的佣人:“太太呢?”
“没有见太太下来。”
夏盛泉走到楼,他是想跟未然道歉的,其实他是妥协了,他会陪未然走着一趟,即使已知会失望,微微走丢的伤痛会再次揭开,但是说不准呢,或许真说不准……
推开门,房间没有人,他立马让人买了去江西的机票,心想可能提前去了。
赶不上早班,他坐在候机厅的休息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不比闹哄哄的大厅,这里很安静,他生起片刻的疲倦,记忆突然呈现微微还在时一家三口欢乐的场景,心里刺得发疼。
班机没到,迷迷糊糊有点睡去,突然,有人推了下他的手臂叫醒他。
“夏老板。”毕恭毕敬的语气。
夏盛泉抬眸:“是不是到点了?”
进来的人语气悲痛:“夫人出事了。”
后面的话夏盛泉没有听完,整个人浑浑噩噩,像是做梦一样。
未然和裴松的车重进了江流里,等车子和人一起打捞上来的时候,两个人的手还握在一起。
好几天过去,夏盛泉都没有缓过来。
那天天气本是极好,意外途中居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他匆匆赶去,一路上似乎把他全身的力气都抽得干干净净。
胸口冷得像是有冰凌刺穿胸腔,夏盛泉想,他是不是该感谢呢,感谢裴松到死都没有松开自己妻子的手。
处理好未然的后事,夏盛泉惊讶自己的平静,至少在未然出事后,他就鲜少回家了,而后这几天,警署还送来那里查获人贩的消息,只是他都没有再亲自去确认,而是派人去看下,如果是就领回来,不是,就算了。
但是等警署很确定地说有了令千金的消息,他还是亲自去了一趟。
再次见到自己的女儿,早已经没了记忆中的模样,就像她们在他梦里,越来越模糊。
她样子很黑很瘦,他在车里看了她的眼睛,倒是有点像,只是当她用仇视的眼神看着他,他突然不敢下车了。
他的女儿一直在哭,她声嘶竭力地叫着那对贫穷夫妇爸妈,夏盛泉把头靠在车座上,心里是麻麻的无力感。
未然,我们的孩子找到了,可惜她已经记不得我,也记不得你了。
走丢的女儿时隔多久终于找回家,夏盛泉变化不大,如果真要有比较,最明白的其实是夏悠。
——
“你回来后,爸爸回家的次数多了。他不知道对你好,那时候你对谁都防备得紧,你这样对爸爸,其实让他很伤心,所以小时候多半是让我来找你,不过老实话,这样的事,我多半也不愿意做……”夏悠看了眼不远处练琴的女儿,很意外自己会跟她最讨厌的夏子微讲这些东西。
而夏子微也很意外,花了半天时间听夏悠讲了一堆东西证实夏盛泉其实很在意她这个女儿。
“你就打算这样过着么?”夏子微转移话题。
夏悠愣愣:“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夏子微托腮,然后看了眼手上的表站起来:“我去下爸爸那边,策南还在那里。”
从夏悠家出来,外头阳光虽然不大,但是也是白花花得晃眼,她突然想起刚来夏家的第一天晚上夏盛泉来房间看她,她躺在床上装睡,夏盛泉逗留了很久,要走的时候,她张开眼拉住夏盛泉的手:“我要回去,你把我送回去吧。”
其实很多事,那些纠缠她很多年的小事,在她当了母亲后,其实变得很明了,虽说她那亲爹,的确闷了点,不善表达了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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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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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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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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