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些纸上谈兵,但也有几分道理,我顿时觉得很伤心,对于夏悠的挑衅,我更喜欢反唇相讥,所,我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无力应付,连敷衍的情绪都没有。
去墓园看过我的母亲回来,已经日落西下,大片的晚霞漂浮在天际上方,映着下面的碧绿江涛。夏悠挽着严寒走在后面,问严寒:“妈今天的身体怎么样?”
严寒:“还好。”
夏悠口里的妈,应该是严妈妈,我突然想到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候,认为她是我未来婆婆,净想着办法讨好严妈妈,现在想想,倒也好笑。
夏盛泉留我吃饭,王妈烧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菜色跟往年差不多,大都是夏悠爱吃的,清清淡淡,没有什么味儿。
夏悠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抬头对王妈说:“再加几个辣菜吧。”
夏盛泉皱了下眉头,沉声说:“胃不好,吃什么辣,你的胃病就是吃出来的。”
我扒了一口饭,不吭声。
“小薇,你胃不好吗?”夏悠转头关切地问,过了会,说,“虽然胃病是小毛病,但是也不能马虎,爸爸说得对,以后千万要注意饮食啊。”
“我吃饱了。”我站起身,说完,向外面走去,耳边还传来严寒闺女奶声奶气的说话声:“爸爸,我想吃鱼,你给我夹……”
“去哪里?”夏盛泉放下筷子,冷脸问我话。
我:“谢谢招待,我吃饱了,时候不早了,就先回去了。”
夏盛泉:“晚上住这里。”
我:“不用麻烦。”
夏盛泉腾地站起身:“让你住就住。”
我稍微加重了声音:“我说了,不用麻烦。”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走去。
但是没想到,王妈会突然出现,然后将我拦住。“子薇小姐,你不应该这样子对夏先生,他是你父亲。”
我说:“让开。”
王妈:“夏先生身体并不好,你不应该惹他生气。”
我说:“让开。”
王妈还想要说什么,被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打断:“既然小薇想回去,王妈你就别留人了,爸爸还气着呢。”
我扭头去看夏悠,恨不得上前捏断她的脖子,肚子上方传来的痉挛让我疼痛不已,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生气到极致,如果没有及时发泄,是会犯胃病的。
全身开始冒冷汗,感觉有点累,收回视线,我加快脚步向外走去,没想到没走几步,手臂就被追上来的严寒抓住了:“怎么了,脸色突然发白了?”
不远处的夏悠也追了上来,低声叫了声:“严寒,乐乐找你呢。”
我腿脚发软,这胃病是我年少时候养成的,长大后想把胃养好,却因为工作忙的关系,倒把胃养得越来越糟糕,胃病不发作的时候,容易忘记吃药,容易忘记吃饭,也容易忘记自己的胃糟糕到快要胃穿孔。
望着严寒担忧的眼神,我转脸看了眼抿唇的夏悠,突然想犯贱一回,伸手去拉严寒的手臂,像以前我们还是恋人的时候一样,晚自习下课回去的路上,把身子挂在他的身上,打着哈欠说:“严寒,我困。”
“我胃不舒服。”我的身子半倒在严寒的怀里,可能真的疼得厉害,我的声音在抖,一颤一颤的。
“我送你去医院。”严寒扶住我的肩膀,微微拉开了我和他的距离。他居然知道我的心思,我心里有些戚戚焉,这个男人,我以为他从来不了解我,但是他又懂得我的某个心思,我以为他了解我的时候,他却选择背道而驰。
“谢谢啊。”我挤出一个笑。
“不要。”夏悠猛地拉住严寒,神情悲怆,“严寒,别送她去医院,我们可以叫医生过来。”
我望了夏悠一眼,又看向严寒,“麻烦你了,严寒。”
严寒看了我一眼,眼里有我看不懂的复杂神色,这个我自认为很了解的男人,其实真的只是我“自认为”而已。
“跟爸爸说声,我带小薇去医院。”严寒跟夏悠嘱咐了句,然后对我说:“我来开车,你先上车。”
抢男人果然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我对严寒说谢谢,眼里有着得逞后的喜悦,虽然胃还疼得翻江倒海,但是精神上的愉悦,让我心情变得格外的好。
上了车,我用手捂着胃部,看了车窗外的夏悠一眼,沉默下来。严寒发动引擎,调转车头,开出了别墅区。
车厢很安静,静默的车内只有车轮驶在马路上发出如蚕咬桑叶的“沙沙”声,我轻哼了一首曲子,简单的曲调好像是某个地方的民谣。
扭头看了眼一言不发开车的严寒,我叫了他一声姐夫,不过他没有回应我。
我又叫了他一声姐夫,他转头看了我一眼,问我:“胃好点了么?”
我点了点头:“好多了,所以也不用送我去医院了。”
严寒似乎更习惯默不作声,过了半晌,他说了句:“对不起。”
清清淡淡的语气,一句清清淡淡的“对不起”,我心口有个地方慢慢发紧,跟胃疼一样,一阵一阵紧缩痉挛。
“你是在替夏悠跟我说对不起吗?”
严寒:“你说是,就是吧。”
我笑了笑,轻嘲说:“那年夏悠被我推下楼梯流产,你是不是也代替我跟她说过对不起呢?”
严寒也扯扯笑,从神色上看,并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我无聊地又问了他另一个问题:“这些年,你跟夏悠的婚姻生活还好吗?”
严寒:“小薇,这不是你该问的。”
我坦荡地回答:“我只是关心下前男友。”
严寒全身微僵,勾了下唇,没说话。
我看了眼严寒的反应,像是发现一个好玩的东西,弯嘴说着话:“你闺女很可爱,嘴巴也甜,上次还叫过我小姨呢。”
严寒:“小薇……”
我好整以暇地看向严寒:“严寒,你还记得有次生物课我们讨论的话题,你说以后想要个女儿,但是我却喜欢儿子,然后我们翻字典相互给他们取名的事么?”说着,我忍不住发笑出声,“你说,以前我们怎么就那么幼稚,不过现在想起来,好好玩啊……”
“别说了。”车猛地停住,严寒转过头来,面色苍白,“小薇,这样子好玩吗?”
我点了头,对视着严寒:“很好玩。”
严寒:“你想做什么?”
我撇嘴,老实回答:“破坏你和夏悠的夫妻情分啊。”
严寒苦涩地笑了下:“为什么?”
“觉得开心。”
严寒还是笑,用手关节扣着额头:“干嘛这样老实?”wWW.ΧìǔΜЬ.CǒΜ
我把头转到一边去,悠悠道:“老实点不好吗,或许我应该告诉你,相比破坏你和夏悠的夫妻情分,我更想看到你们离婚。”
严寒的瞳孔紧缩,过了会,平息下情绪:“别说气话,对你自己不公平。顿了下,很轻地带了句,“也别给我希望。”说完,继续开着车。
我轻笑声:“知道我说的是气话就好,如果哪天你真跟夏悠离婚了,这事可不能怪在我的头上,不然我还真委屈了。”
严寒没送我回家,而是送我去了一家距离我公寓最近的三级医院。挂了个急诊,医生给我开了些寻常的胃药后说:“明天再过来做个检查。”
我虚应声,抬头对严寒说:“你打的回去吧,我自己开车回家就好。”
严寒:“我送你回家后,再回去。”
我笑笑:“谢谢了。”
严寒开车送我回到公寓楼下,下车的时候,他嘱咐了句:“好好照顾自己,明天别忘了做检查。”
我“哦”了声。
“让边疆陪你,他能照顾好你。”
我挥挥手:“知道了。”
回到公寓,我忍着胃疼吃了药片,把这次开的药扔进抽屉里,发现里面还躺着的几盒药,是上次边疆在半路的药店给买的,很好吃的一种咀嚼药片,酸酸甜甜的水果味道。
想到边疆,头开始微微作疼,看了眼已经趴在睡袍上对我翻白眼的卷毛,去冰箱里取了一包狗粮,蹲下身子给它喂食。
“汪汪——”卷毛冲我叫了几声,
我:“别叫了,我听不懂。”
第二天,我如约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做了个胃镜检查,得出是胃溃疡,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昨个晚上,我挺怕检查出来自己如果长个瘤什么的,幸好只是溃疡而已。
给我看病的医生是一位半秃的中年人,说起话来夸张而严肃:“你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你知道你现在的胃糟糕成什么样子了么,难道真变成吃什么漏什么的漏斗,你们这些年轻人才会注意保养?”
我赶紧应承说:“谢谢忠告,我会主要好饮食的,至于留院观察,让我再考虑一下。”
-
在家休息了一天,我正式去夏氏上班,夏盛泉带我见了公司里的几位董事和高管后,问我:“胃做检查了吗?”
我:“做了,胃溃疡而已。”
夏盛泉眉峰微蹙,嘲弄地说:“这就是你所说的,一个人能把自己照顾好?”
我打量了几眼夏盛泉的这间宽大办公室,提醒他:“爸,我的胃病是在夏家的时候养成的。”
夏盛泉神色一暗,没说什么。
我:“如果没事,我去工作了,另外关于我的工资,我问了高经理,他给我年薪35万,但是具体还需要你的批示。”
夏盛泉看着我:“我会批的。”
我对夏盛泉弯了下腰:“谢谢夏总,我一定会好好工作。”
在夏氏工作的第一天,除了会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其他还算顺利,我的助理是一位全国某财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来夏氏工作已经有三年,所以对夏氏的业务也熟悉,在我还没有上班的时候,就已经把夏氏的财务资料一一给我准备好。
下了班,公司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车,我停了下脚步,犹豫了半秒,打开车门上了车。
“去哪?”
边疆转过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问:“还在生气吗?”
我:“生气。”
“我道歉,我们别闹了好不好?”边疆的声音低缓而有磁性,但是却带着轻微的乞求,“这几天我好好反思了自己,原因在于我,是我太小心眼了。不过毛主席都说过:人是允许犯错的,只要能善于改正,还是有机会的。”
我:“好好反省?是一边载着美女到处兜风,一边反省的么?”
边疆奉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幽深的双眸闪过一丝笑意:“你说瑾凉啊,她是鹤翔的女朋友,那天只是顺路带她去商场。”
我冷笑:“真看不出来您如此雷锋啊?”
边疆歪着头看我:“吃味了?”
我:“去你他妈的吃味。”
边疆倾过身搂上我的肩膀:“小薇,咱们不闹脾气了,我向你保证,除了你之外,其他的女人我对我来说都是过眼浮云,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么,它坚贞着呢,难道真要我挖出来给你看,你才知道它心里面装得都是你?”
“我真想咬死你啊。”我狠恶恶地扑向边疆,而他顺势将我搂紧他怀里,宠溺地说着话:“我们回家咬,即使把我吃进肚子里也没关系。”顿了顿,他悠悠道,“这几天跟你冷战,我都没有好好吃饭。”
回到公寓,下了两碗牛肉面,边疆吃得有滋有味,吃完大碗面后,他将我圈在怀里,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一栏体育节目。
我对体育项目不感兴趣,抢过边疆手中的遥控器换台,本想要切换一档财经节目的时候,却按到了娱乐台。
我留神听了下主持人的八卦报道,听完后,若无其事切换到财经节目。
“有感触吗?”边疆突然不咸不淡地问我。
“有点感触。”我抬眸说道,“八卦消息大都是无中生有,上边说夏主播婚姻状况一直不好,还被爆出她和丈夫很久就开始分房睡了,但是前天我还看到他们夫妻琴瑟和鸣秀恩爱,所以我的感触是,娱乐八卦什么的,大都是不可信的。”
边疆虚应了声,然后摸上我的眼眸,突然说:“有些事,你最好早点断了念头。”
我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边疆,别杞人忧天了,我即使再不甘心,也不会犯傻。”
边疆在我额头亲了下:“乖。”
我讨好地看向边疆,突然假设问:“如果有天我犯了傻,你会不会拉我一把?”
边疆默了会,说:“不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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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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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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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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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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