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她心里,自己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这个念头让他几乎有种拂袖而去的冲动。他甚至灰心地想,她高兴怎么做,她喜欢谁,由她去吧。也许,她现在最不愿意见的人是他。她明明想救莫若菲,却答应和他离开望京回苏州。他为什么还要冲动地换了穿戴跑来找她?
陈煜面无表情地站着,双脚像钉在地上似的没有动。他黯然的骂自己不争气,心里又有个声音小心对自己说,见她一面就好。也许,她是有苦衷的。她和莫若菲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明白的。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陈煜脑中已飞快地掠过与不弃莫若菲相识的所有过往。
“王爷,皇上今日没有早朝,也不在宫里。”内侍层层通报上去,又气喘吁吁地跑来回话。
陈煜大惊,东方炻没有早朝?他带不弃去哪儿了?他注视着那名内侍,微笑道:“你认识本王?”
被他深邃目光一逼,内侍禁不住哆嗦了下道:“王爷幼时常来宫里。”
陈煜明白,这名内侍是宫里的老人了。他沉吟道:“发生什么事了?”
内侍轻声说道:“莫相越狱了。”
陈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多谢。”
不弃不告而别,莫若菲越狱,东方炻没有早朝不在宫里。事情串在一起,让陈煜产生种极不好的预感。他离开皇宫匆匆赶往天牢。
才出午门,就有人拦住了他:“王爷,有人着小的送书信来。”
送信的是个极普通的人,陈煜随手扔了锭银子给他道:“何人遣你送信?”
那人接了银子喜形于色,恭敬地回道:“小人不知。给了小人二两银子,嘱小人在午门守候,道王爷必来。”
陈煜打发走他,抽出信一看,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信是柳青芜写的,道鬼谷谷主抓走了莫若菲与不弃。并画出了去往碧罗天的路,她不方便再联系,要陈煜赶紧去救人。
柳青芜找到了碧罗天?萧九凤知道不弃才是逆天之人?东方炻连早朝都顾不上就离开了皇宫?
陈煜顾不得回府通知小虾与自己的侍卫,拍马就出了望京城。
古渡,轻雪。
长靴踏在破旧的码头,印下一串孤独的脚印。
黑色的大麾迎风飘起。陈煜抬起头,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万仞高峰。山势如城,连绵不绝,数不清的崖顶,究竟哪一座才是碧罗天的所在?
他取下长弓,嗖的射出一支箭,牢牢钉在崖壁之上。顺着箭尾拖着的长绳,陈煜如轻猿一般往山上攀去。
一个月快马赶来,这里已经是白雪皑皑。他觉得浑身的血同冰雪一样冷。他只知道要找到这处地方。他要见到花不弃,哪怕是她的尸骨坟茔。
山风烈烈吹拂着崖壁,日落西山,一轮明月升起。他有点累了。越往上走,坚冰越厚。弓箭已射不进去,匕首刺下,只凿开浅浅一点印痕。那幅图指引他来到古渡口,却没有画出上山的路。陈煜想笑,脸皮扯着有点痛,这让他又清醒了几分。
攀住一块山岩,他休息了一会儿。寒冷带来的倦意让他警醒。往嘴里塞了把浮雪,陈煜含化了咽下。第一次在莫府红树庄见到不弃的时候就很冷。他故意让她摔进了湖里,逞一时之快,却又觉得她不过是个小姑娘。那时候,他总是这样对她。既恨着,又怜惜。想要硬下心肠,又总被心底深处那丝柔软的酸楚牵动。如果是萧九凤要杀她,一个月,他不会等着他来。如果是柳青芜抓走了她,她一定在等着他。
他希望是柳青芜,至少不弃还有活着的可能。
陈煜眼睛里浮起一层痛楚,一抹恨意。他恨不弃为什么不听他的话,恨她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如果她能和他离开望京多好。没有东方炻,没有任何人再挡着他们。然而,这样的恨又被心痛覆盖。他不敢想象,冷酷的萧九凤会杀了她,或是发了疯的柳青芜会怎么折磨她。
山峰突起的岩石投下一片阴影,陈煜狠狠凿出一个个冰洞,壁虎似的贴紧了山崖。抠住冰洞的手指不像是他自己的,他机械地往上攀爬着。
小时候他不懂,与皇子们打架赢了洋洋得意,回王府却被父王一顿好打。写文章偶然得了太傅夸奖,比过了皇子们。父王亲领着他进宫请罪,罚他一月不准进书房。别人家的儿子读书不上进挨骂,他却是反过来的。骨子里却有着不认输的劲头。拼了命的读书习武,冷眼看着皇子们。
陈煜仰起头,饮下酒囊里最后一口酒。借着那股刺喉的酒劲,抛出绳子缠住了凸出的岩石,用尽全身力气借力而上。他瘫倒在松软的白雪里,疲倦地闭上眼睛喃喃说道:“不弃,如果你真的在这里,就喊我一声。我没力气找遍这里所有的山峰了。”
风像刀子一样烈,他抓了把雪抹在脸上,翻了个身。
月亮才升起不久,沐浴着远处的山峰。月光沐浴着其中一座山峰。峰顶之上有座白色的殿宇,飞檐翘角,疑似琼宫玉楼。
那里就是碧罗天?陈煜心里一阵狂喜,摇摇晃晃站起了身。他知道离那座山峰还远,而他急需生火取暖过夜。
这一晚他蜷缩在背风的岩石缝里。陈煜做了个梦,梦见不弃蜷在柴房堆里睡着。又梦见她挖了雪来吃,脸冻起两块红晕,眼睛亮晶晶的。她拎着只红通通的小耗子翘着小嘴对他说:“你不给我鸡腿,我就吃了它!”
他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不弃便蹲在地上哀哀哭了起来:“陈煜,我饿。这里好冷!”
眼泪像透明的冰从她脸上淌下来。那双眼睛刺得他心都痛了。他伸手抱她,她真的冷,脸手都像冰块一样冷得他哆嗦。
陈煜打了个寒战醒了。火堆已经熄灭了,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他抓了把雪和着干粮慢慢吃了,感觉体力恢复了七八成,陈煜猫腰走出了石缝。
只往外看了一眼,他就呆了。对面山峰上覆盖着白雪,根本没有宫殿。他心头一慌,施展轻功往昨晚看到的山峰方向奔去。
这座山峰与昨晚看到的山峰之间是座山谷。下山的路并不陡峭。陈煜迅速下了山,山谷之中竟温暖如春。石缝之中有汩汩温泉冒出来,迷弥着温暖的雾气。泉水旁边有猴子在嬉戏洗澡,绿草如茵,有红色的花朵怒放,美如仙境。
他顾不得欣赏美景,顺着山坡登上了山顶。
山顶中心有汪湖泊,四周围绕着起伏的峰峦。他环顾四周,眉心紧紧皱成了一团。难道昨晚是他看错了?陈煜心里着急,情不自禁大喊了声:“不弃!花不弃!”
声音空空荡荡的回响在峰顶。他无力坐在湖边,怎么会看不到宫殿?
这时,一只岩鹰掠过上空,陈煜空洞的看着它绕着山峰飞翔。岩鹰在碧蓝的天空像只小黑点,它突然停在半空中,久久不动。
陈煜刚开始还在奇怪这只鹰怎么能停在空中,心头微动,他跳了起来,大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在哪儿了!”
他朝着那只鹰停留的方向走去,绕过湖水行了半个时辰后,夹在两座雪峰之间的冰峰现出了身影。
整座山峰似乎全是冰凝结而成。隐在雪峰之中不仔细瞧竟看不出来。陈煜站在冰峰之下,仰望峰顶探出一角的白色飞檐感慨万千。碧罗天,原来就在这里。
沿山腹通道往上,走出秘道时他身处在间白玉殿宇之中。十二根巨大的白玉柱支撑着殿堂。殿内有白玉案几,桌椅。他回头一看,自己走出来的那道暗门是大殿中的一堵白玉墙。陈煜记下来路,一掠而出。
出了大殿,峰顶尽现眼前。峰顶平坦宽阔,是宫中骑射场的三倍。地面铺着一层冰雪,寸草不生。一个人影也无。
他正诧异,偏殿突然响起了细碎的人声。
陈煜心里警觉,狸猫一般走了过去。
“花不弃,我快渴死了!”
“柳青芜我上辈子偷你钱包了,你要这样对付我?你告诉我下山的机关,我就去抓把雪给你解渴!”
被柳青芜弄到高山绝壁,虽然困住了她,自己却找不到下山的机关。不弃恨得牙痒,柳青芜说话间嘴里还含着那颗定颜珠。她身侧的女子在自己眼前由明丽慢慢变成一堆骨头,她心里越发气恼。
柳青芜眨了眨眼睛道:“你放我出来,我就告诉你机关在哪里。”
不弃笑道:“你恢复了武功。纵然比我多少吃一点东西,你出来要杀我还不是易如反掌?得,你不告诉我机关,咱们就耗吧。你不是快渴死了?等会儿我就弄捧雪自己吃,让你干瞪眼!”
柳青芜被不弃关在棺材里闷得快死时,不弃才开一道小缝让她呼吸。每天只吃一点吊命的食物,身边还有薛菲的尸骨,早闷得要发疯了。听不弃不肯放她出来,气得骂道:“花不弃,我真后悔没有一剑杀了你!”
不弃大笑道:“后悔没用了。你以为我没有武功又被你打断了腿就没能力反抗你?要说到骗人,我生出来就会了。谁叫你贪图我娘嘴里的定颜珠?否则这会儿被关在棺材里要渴死的人就是我了。实话告诉你,这里所有能吃的都吃完了,今天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你再不说下山的机关在哪儿,我就把你的肉割下来做成肉饵钩鹰来吃。像钓鱼一样,钓着一只鹰让它把我带下山去!要是钓不到,我就吃你的肉,看你噙着定颜珠,能不能白骨生肌!为了活命,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水晶棺里传出比猫叫声还微弱的声音:“你要吃就吃。他不来,咱俩一起死。你就算多活几日,也在这里陪着我。”
不弃突然叹了口气道:“柳青芜,何必呢。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男人值得吗?莫若菲比他漂亮,东方炻比他有有权。你怎么就喜欢他了呢?”
柳青芜喃喃说道:“他在天门关出手的时候我恨极了他。我每天都拿着那枝刻了莲花印迹的箭想,总有一天我会用这支箭射死他。我派了很多人四处打探他的下落。终于有一天在南下坊发现了他。我远远的瞅着他站在屋顶上张弓搭箭的模样,心就一阵阵地跳。又是兴奋又是高兴。我看到他抱着你的模样突然就想起天门关他救的时候了。我不知怎的,那一箭就射向了你。他却替你挡了一箭。元宵节时,我看到他掠上岸的身法,怀疑陈煜就是莲衣客。他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喜欢了他。他对我越冷淡,我越是忘不了他。可是他却顾着你。在王府顾着你,在小春亭也护着你。我见不得他看你的眼神,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
柳青芜眼睛突然又亮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浮起红晕,她梦幻一般呓语道:“他也有对我极好的时候。在东平郡我下不了手杀他,从师傅手里救他。师傅打断了我的肋骨,醒来时他就极温柔地看着我。他替我包扎,抱我上船。我知道他绝不会扔下我不管。但我偏偏要说话激怒他。他越是不肯,我越是欢喜。青妍脱了我的衣裳,废了我的武功,我没想到他会来。他抱了我跳进湖里解媚药,他总记得我救过他。”
不弃越听越气,懒洋洋地说道:“他既然对你这么好,我把他让给你好了。你告诉我下山的机关,我发誓不和你争他。”
陈煜站在偏殿门口。他看到不弃裹着一堆帷帐靠坐在口水晶棺前,有气无力地对棺材里的柳青芜说话。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他迷迷糊糊地望着不弃,失去了思想。她和柳青芜的对话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他就像梦魇着似的,出不了声,站在门口动弹不得。
突然听到不弃发誓不和柳青芜争他。陈煜猛然惊醒了,心里一阵阵抽痛,又一阵阵气恼。忍不住出声道:“为了活命,你什么都能舍的吗?”
他的声音幽幽回荡。柳青芜似来了精神,用尽所有的力气奋力去推棺盖,尖叫道:“长卿,救我!”
那水晶棺做得甚是妙巧。外面机栝扳动,棺盖便滑拢扣实。而里面却休想推开。不弃一直留着道缝隙供柳青芜呼吸喂食。她关在棺材里却推不动分毫。此时听到陈煜的声音,柳青芜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在棺材里大叫。
不弃靠着水晶棺,机械地回过头。
殿门口逆光站着个披着黑色大麾的男子。不弃心头一松,喃喃说道:“你真的来了?”
陈煜迈过门槛,一步步走近。
裹在帷幔里的不弃头发乱蓬蓬的。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脸了,满脸尘灰污垢。她瞪着一双清亮的眼睛望着他,像极了裹在树叶里的松鼠。一瞬间,那双眼睛就像浸进了水里,湿漉漉的。长睫毛眨了眨,水汽就化成两行泪淌了下来。
陈煜蹲在她面前,下意识地伸出手在她脸上一揩,伸手把她的脑袋揽进了怀里。那些气恼与心痛不翼而飞,只想这样抱着她,再也不放手。
“长卿!快放我出来!”终于有机会可以离开这口水晶棺材,柳青芜发疯似的尖叫着。
陈煜神智一清,想起不弃不辞而别去救莫若菲,想起自己不要命的爬绝壁,想起她说要把他让给柳青芜。他放开不弃,侧过头看了看水晶棺材,撬动机栝打开了棺盖。
不弃大惊:“你做什么!”
她伸手去板那个机栝。陈煜挡在她身前挑眉说道:“你能去救莫若菲,我为何不能放她?那具尸骨是你母亲,你难道愿意让她和你母亲待在一起?”
柳青芜用力翻出棺材,一获自由高兴得哈哈大笑,嘴里的定颜珠被她咕噜吞进了喉,噎得直翻白眼,喘不过气。
陈煜站起身在她后背一拍,柳青芜吐出定颜珠,干咳了几声。猛地扑进了陈煜怀里放声大哭。
不弃瞧得目瞪口呆。等了那么多天,那么绝望。等到的却是他和柳青芜久别重逢卿卿我我?那颗定颜珠滚到不弃脚边。她颤抖着手拾起来放进棺材里,默默扳动机栝将棺盖关闭严实。
“长卿,碧罗天里一个人也没有呢。这里只有薛菲的水晶棺和大巫的尸骨。碧罗天枉自神秘,早就烟消云散了。我一直等你来,你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不知道是在棺材里关得久了,还是饿极渴极。柳青芜已经完全忘记她掳走花不弃的事情。扯着陈煜的衣襟又哭又笑地说着。
陈煜认真地听着,眼角余光瞟着不弃的动作。
不弃关闭了棺材就往外爬,瞧也不瞧陈煜和柳青芜。
她就这样不在意他?她真的要把他让给柳青芜?陈煜气得胸口发痛。他突然发现不弃一直没站起来,目光盯在她的腿上。站在殿门口听到的对话此时一股脑儿全想起来了。她的腿被柳青芜打断了。柳青芜恢复了武功,不弃把她骗进了棺材。结果他一来就放了柳青芜。他心里又痛又悔。明明是想着她念着她的,却在见了她之后脑袋成了一锅糨糊。他推开柳青芜疾步走过去,伸手就去抱不弃。wWW.ΧìǔΜЬ.CǒΜ
“走开!不要你管!”不弃打开他的手尖叫了声,委屈害怕伤心失望化成眼泪疯狂的涌了出来。
陈煜猛抽一口气,鼻子发酸,颤声问道:“痛不痛?”
不弃凶狠地瞪着他,抹了把脸咬着牙道:“不痛!你带那个贱人滚!我不要你管!”
柳青芜被陈煜一推,神智突然清醒了。她望着陈煜眼里又惊又痛,胸口涌起一股愤怒一股悲伤。这让她又充满了力量,她用脚勾起地上的长剑,用尽所有的力气向不弃抛去:“花不弃,我要杀了你!”
陈煜伸手接住了剑,头也不回地掷回。那柄剑穿过柳青芜的胸口,透胸而出。“我一直承你的情,你也是可怜之人。为何一定要逼我出手杀你?”陈煜轻叹一声,再没有回头看柳青芜一眼。他伸手穿过不弃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不弃呆了呆,便挣扎起来:“别以为你现在杀了她,我就原谅你!”
“你骗我在先。你不辞而别去救莫若菲。你让我担心得快发疯。现在可好,饿得半死,腿还被打断。”陈煜的话从牙缝里蹦出来,冷着脸说道,“凭什么你能这样?我刺激一下你都不行?你原谅我?凭什吗?”
不弃被堵得一时无话,咬住唇扭开了头。
陈煜抱着花不弃走向殿外,头也不回。
柳青芜贪恋地看着他的背影。她喘着气,身体越来越冷,浑身的力气都没了。她低低地笑着说:“长卿。能死在你手里也很好啊。我也不想活了。我都不知道要为什么活下去了。我真想你能,你能回头看我一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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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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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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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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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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