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地龙烧得满殿生春。御书房内皇帝搁下朱笔,接过热巾擦了手。端起一杯明前甘露呷了口。
见皇帝神情惬意,旁边侍奉的太监悄悄松了口气。觉得这位年轻的白大人运气真不错。
白渐飞换了身青色的官袍,恭敬地跪着。换了官袍,他整个人的气质随之而变,斯文的脸上多了几分沉静与庄重。他凝视着身前那块青砖,仿佛上面写满了字,目光专注。
“起来吧。”皇帝摆了摆手。
“谢陛下。”白渐飞站起身,膝盖还是被青砖硌得有点痛。他静立在殿上,双目微垂,保持着一位臣子应有的恭敬之仪。
皇帝微笑地注视了他一会儿,温和地开了口:“这一趟辛苦你了。你与煜儿相熟,这一趟有何收获?”
白渐飞恭敬地回道:“回陛下,臣此行不负皇上所托,小有斩获。”
皇帝睨了他一眼,悠然喝着茶道:“说说。”
白渐飞袖子里的手微微发颤,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激动,平静地回道:“东平郡王不可控。”
“嗯?”
“臣用毒丸试他。他果然不肯顺从。当场把毒丸强喂进了臣嘴里。若他真心替皇上办事,服毒丸不外是向皇上表示忠心的态度问题。而东平郡王反以之威胁臣不能乱说话。”白渐飞轻声说道。
皇帝放下茶杯,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胆子不小哇,敢私自让宗亲郡王服毒丸受制于你。”
语气淡然,白渐飞霎时吓出一身冷汗,扑通跪倒在地,颤声道:“臣惶恐。那个……只是养生补气丸而已。臣只是想试一试东平郡王。”
皇帝一个没忍住,呵呵笑了起来:“起来吧。东平郡王早来信告诉朕了。全部的药丸都送了回来。你俩一块长大的,亏你想得出来。他气不过你的态度罢了。”
白渐飞的手顿时攥成了拳头。他谢过皇帝站起身,眼里闪烁着深思。拱手道:“陛下,臣有话想说,先请陛下恕臣无罪。”
皇帝脸色不悦地说道:“还要和朕讨价还价?”
白渐飞掀袍跪下,以头触地道:“臣不敢。臣以为东平郡王非可控之人。听完皇上口谕之后,东平郡王极其愤怒,并无对陛下的敬畏。东平郡王心机深重心思细密,他能看出臣对他的试探。而他告诉陛下,交出药丸,又何尝不是他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呢?东平郡王诈死隐身查案,如果他只在意花不弃,而花不弃又失踪的话。何以掣肘?”
皇帝自御座上站起,负手走到他身前道:“告诉朕,你还看到了什吗?”
白渐飞松了口气,认真地说道:“东方炻对东平郡王的态度很有问题。郡王定此计划,是因为东方炻已经疑心他是莲衣客,会牵绊住他,让他无暇分身查案。但是当臣杀死替身时,却看到东方炻极在意东平郡王的身死。他关注东平郡王,绝非因他是莲衣客,是受了皇令去查碧罗天这么简单。但臣百思苦想,也只能以东方炻为博花不弃一笑解释。”
皇帝的双瞳微缩,沉默了良久后道:“现在东平郡王在何处?花不弃是否已经回到了苏州?”
白渐飞轻叹,陈煜,不是我对不起你。忠,只对君。友,当别论。他自怀中取出密信匣子双手呈上:“朱府随行所有护卫中毒而死,包括臣一早安排潜进东府的一人。花不弃被白玛劫走。尚不知他是否是东方炻的人。但,东平郡王下落不明。臣以为,太过巧合。”
皇帝看了密报,冷冷吐出一句话:“着大内铁卫找东平郡王进京面圣。继续盯着朱府。”
“微臣告退。”白渐飞磕了头,躬身后退出了御书房。
皇帝脸上阴晴不定,突喝道:“叫阿石来!”
不消片刻,换了内侍服饰的阿石战战兢兢进了来。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当日信王爷过世后,东平郡王做了什吗?”
阿石一愣,颤声道:“郡王悲痛欲绝,独自待在流水园。直到元少爷与白大人来。”
“他进过信王爷书房没有?”
“小的,不知。当时场面混乱。王妃夫人们哭成一团。小人,小人……郡王缅怀王爷,应该是进过的。皇上,小的只知道这些。没有别的异样。就是元少爷先到,进了流水园后关了房门,不让人进去打扰。”阿石心里害怕,据实说,他也只知道这些。
皇帝眸色转深,淡淡地说道:“下去吧!如有隐瞒,朕剥了你的皮。”
“小的不敢。”阿石磕了头,出了御书房。外间冷风一吹,他觉得后背凉沁沁的。心里着急地想,难道皇上有什么疑心郡王的?他该怎么把这个消息通传出去呢?
“阿石,以后你就调至咱家身边。”大内总管大太监李环似笑非笑地看着阿石。
能到总管大太监身边服侍,在宫里也算平步青云了。阿石只觉得一颗心恐惧的都快要蹦出口来。低下头恭顺地应了声。他知道,要想传消息给陈煜,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了。
粗使太监们清扫着道路上的积雪,嘴里吐着白气。扫雪是件力气活儿,扫过之后,又有新雪落下,似乎怎么也扫不完似的。
皇宫常有人经过的地方是必须要扫的。冷宫与内侍居住之地以及天牢处的通道向来是无人打扫。而今日,这群太监们得了令,在一个时辰内必须将冷宫外的道路打扫干净。
未时不到,天色已偏阴沉。显然又有一场大雪即将落下。皇帝的御驾终于出现,粗使太监们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心里却在猜测送这位大魏国最高统治者要去冷宫看望哪一位娘娘。不外两重结果。要么重新受宠,要么会被当场赐死。
冷宫只是一座幽禁犯罪妃嫔的宫殿群。因少有人顾及这些也许将老死在冷宫里的女子,做事的太监与宫女懒心无肠的将正殿外的杂草拔了,雪自然是不会打扫的。更何况,皇帝陛下堪称英明,不好女色。整座皇宫里只有一后三妃两嫔。冷宫中只有前朝的两位老妃嫔,先前得罪了太后,连皇帝登基大赦都没能从冷宫里出去。两位老妃嫔时日无多,得了太后之令,不能让她们死,在冷宫苟延残喘等死罢了。
冷宫清寂,麻雀叽喳叫着。
皇帝带着大内侍卫与贴身太监在冷宫深处一处独立的殿堂前停住了脚步。
门是紧锁着的,庭院内的积雪够深,仍有灌木杂草探出头来。
门锁被冻住,大内侍卫用了内力才把门勉强推开。
外面的天光与寒风涌进殿内,里面的人惊呼了声。然后一个中年侍女奔出来,似被洞开的门和门口的人吓呆。直听到皇帝的贴身太监呵斥了句,才慌张地跪下:“奴婢紫鸢见过陛下。”
皇帝嗯了声:“张妃可在?”
紫鸢颤声道:“娘娘起不了床。望陛下恕罪。”
皇帝径直往里走,紫鸢正要起身,却被大内侍卫拎了出去。
风呜呜吹进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宽大的木床上响起:“是皇帝来了吗?”
披着鹤氅的皇帝缓步走到床前,淡淡地说道:“是朕。”
床上躺着个老妇人,满头白发铺散在枕席上。宽额上几道深深的皱纹,瘪着嘴,望之如八十老妪。
她努力撑坐起来,身上的鎏金锦袍破旧不堪,罩在她瘦弱的身上。她终于靠坐起身,喘了口气道:“你母后怎么不来看哀家?看看比她还小五岁的哀家老成什么样子。”
皇帝没有说话。
张妃老病,一双眼睛尚还明亮。她盯着皇帝说道:“哀家时日不多了。陛下有话就说吧。哀家等这一天等很久了。这种与世隔绝的日子,哀家也不想再过了。”
皇帝冷笑道:“与世隔绝?朕记得三十年前,朕的皇弟贪玩进过冷宫。娘娘可还记得老七的模样?”
七皇子?张妃目光转柔,轻叹道:“七皇子趴在窗户上往里看,被哀家吓了一跳,直喊白发鬼呢。三十年前,哀家的头发就全白了。七皇子那时脸上透着一股机灵劲,哀家怎么会忘记。”
皇帝淡淡地说道:“七弟今年秋天病逝了。”
张妃的手瞬间抓紧了被子。
“这三十年来,唯一闯进过冷宫,见过你的人就是七弟。谁曾想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心机如此深重。太后与朕一直以为东西仍在你手中。却不想你早交给了七弟!”
张妃看着皇帝,蓦然大笑起来:“你父皇没有拿到手,宠我一生。你们母子关我后半辈子,费尽心机想得到。只可惜,碧罗天的秘密,我一死,无人知晓!我会交给七皇子?他是你的亲兄弟呢!”
皇帝冷哼一声道:“朕把他栓在望京一辈子。如今他死了,煜儿过了今年就二十岁了。他是七弟唯一的骨血。东西是在他手上吧?”
张妃啧啧摇头:“当皇帝的总是疑心深重。难道大魏朝如此不济?竟害怕碧罗天真的夺了陛下的江山?”
“碧罗天的圣女嫁入皇宫,也没见碧罗天有人来救你。朕真是怀疑,让父皇小心防范了一生的碧罗天不过是个缥缈的幻想罢了。朕不怕,朕只是担心有人借机作乱,民不聊生罢了。”
张妃笑了:“先帝疑诚王,于是诚王才到荆州就病逝。皇上疑七皇子,七皇子就病逝。碧罗天没害了天家血脉,借机作乱的究竟是谁?”
她的双眼瞪大了,手缓缓抬起,瘦骨嶙峋如鸡爪般的手指着皇帝,像在念一个咒语:“先德仁皇后之子登皇位以袭正统。钦此。”
她的声音尖锐,盯着皇帝缓缓后仰。皇帝上前一步,却见张妃瞳孔放大,嘴里沁出一丝鲜血,死了。
他愤怒地吼道:“父皇对子民不好吗?朕对子民不好吗?他是德仁皇后的儿子就可以是个好皇帝吗?正统?什么是正统?嫡子就是正统?贼心不死!”
但是张妃已经咽了气,那双没有闭上的眼睛充满了嘲笑讥讽之意。
皇帝喘了口气,大步走出,愣愣地看了眼服侍张妃的紫鸢道:“你的哥哥究竟去了哪里?”
紫鸢跪在雪地上,猛然抬头。她先前那股惧意消失不见,一双眼睛几欲喷出火来:“奴婢不知。”
“朕来告诉你。他跟着朕的七弟,被一直藏在他的王府之中!”皇帝想明白了一切,眼前又晃动着老阿福一掌拍死自己的画面。
都想以死断了他的念想。可惜,还有一个人。皇帝怒喝道:“冷宫之中所有人杖毙!把东平郡王给我找回来!”
紫鸢放声笑道:“没用的皇上。大魏国注定了五世而亡!这是大巫师的预言,无人能违抗天意!”她嘴里吐出一口黑血,头歪到在一侧瞬间断了气。
皇帝深吸口气,冷笑。
当他真不知道吗?他想起与七王爷临终前的那场对话。
病榻前的七王爷已经撑不住了。他望着他,那目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先帝的子女多,只有他们俩是同胞兄弟。
“皇上,请不要让煜儿掌内库。他还小,他喜欢外出走走看看。这望京城就像座石头牢房,在这里活一生太闷了。”
“七弟,你是在怪朕吗?”
七王爷看着他摇了摇头:“你与母后都在疑我,疑我去见了张妃得了什么东西。我只是好奇,好奇父皇最美的妃子在冷宫里会变成什么样。如果可以,我宁肯当日没有进过冷宫。也许,我就能出了望京,做个逍遥王爷。”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道:“你真的没有吗?”
七王爷轻笑道:“我说没有,你会相信?你若是相信,就不会圈我在望京了。我这辈子走到头了。我心甘情愿的留在望京,没有封号,替皇兄打理内库。皇兄还是不信,只能怪煜儿是我的儿子。皇兄疑我一生,没有找到那东西,就再圈禁他一生好了。”
皇帝犹豫良久终于叹了口气:“好,如果煜儿肯替我查出碧罗天的秘密。我就给他自由!他知道碧罗天吗?”
七王爷眼睛亮了,扯住他的袍袖道:“十几年前,臣弟心伤薛菲之死,曾去过她的夫家。臣弟怀疑她的夫家与碧罗天有关系。臣弟也曾嘱人去明月山庄查看。死士只带回了一幅地图。藏在书房墙上那幅画中。臣弟会让煜儿选择。若他甘心留在望京,就不会进宫见皇上。如果他愿意要下半生的自由,皇兄就给他一个机会吧!他一定会尽心替皇兄办事的。”琇書網
他终于答应了他。
皇帝面对冷宫清寂的殿宇,胸口起伏不平。他终于答应了他。他却在利用他的死,利用他的内疚与怜悯,为自己的儿子赢得了时间。皇帝深悔不已。如果自己不顾念亲情,那东西还在七王府!
“朕赐你封号为信。你可对朕言而有信?!”皇帝咬牙切齿。
大江之上一艘大船顺江而下。
黑凤递过一封给东方炻。他看了冷笑了一声。
风吹起大麾飘动,就像他此时的心情,起伏不定。他的目光望向大江两岸,尽是肃杀之意。
“公子,要不要去找朱小姐?”黑凤等了良久没见东方炻下令,见他默默站着吹江风,不禁暗叹了口气。
从小揍在手心里长大的公子,要什么有什么,府里美女还少了吗?却偏偏和老太爷一样,喜欢上朱家的女儿。是缘还是孽?
“黑凤,母亲临终时我应允过她,一定要报仇。玉夫人一直不赞成我要那丫头而不要三千万两银子。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的?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相貌过得去,却也不值得?”东方炻淡然地开了口。
黑凤低头轻声说道:“江南世家不止三千万两银子。”
东方炻微怔,呵呵笑了。原来家里人没有明令阻止他这么做,以为他是想拉拢江南世家吗?他的柳叶眉轻轻上扬,像两撇俊秀的书法,意气风发。东方炻撑着船舷笑道:“白玛不会劫走她,更不会将那批护卫全杀了。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劫走她的人是东平郡王的人。他不会死。最初我怀疑过。但我现在知道,他不会死。回想起来,我就应该明白的。东平郡王狡猾多端,城府深沉……还是一个半点亏都不会吃的人。他劫走朱丫头,是我的话让他感到了危险,来自皇帝的危险。他想跑,可是我不愿意让他置身事外!同样的陈姓子孙,凭什么我要为他人做嫁衣?碧罗天很多年前就与家里断了联系,老头子固执要等。我偏不信那些邪神天助,我不信凭借这么些年的准备,我就不能掀了望京的金銮殿!”
声音轻而有力,恍若惊雷。黑凤胸中气血翻涌,顿觉豪情万丈,他沉声道:“公子下令!”
东方炻深吸口气道:“去飞云堡告诉云铁翼,一匹战马都不准流出草原。快过年了,北狄野王正在心急冬寒无粮草越冬,让云堡主把江北于州的边防图地形图送给野王。”
黑凤一惊:“老太爷不是一直反对向别国借兵的吗?”
东方炻冷冷说道:“谁说我要借兵?我只是要转移皇帝的注意力。我要看看东平郡王要怎么选。是儿女情长重要,还是大魏国的内讧分裂重要!他背着谋反罪名拐了她想隐居,我偏不让他如愿!为着碧罗天来人当年一席话我家忍了几十年。他想藏,我就让他主动站出来。放出风去,就说东平郡王没死,暗中脱逃。我给皇帝一个借口公开缉捕他。如果有陈煜的消息,暗中通报官府。令船全速,回荆州。”
究竟是为了家里的旧事还是为了朱家丫头,黑凤有些迷糊了。多年来的训练让他不假思索地应道:“是!”
东方炻独自站在船头,喃喃说道:“陈煜,你是助皇帝,还是助我?助他你会死。助我,我要朱丫头。你会怎么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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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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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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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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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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