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牛乡医院。
医院大院内,一排排临时医疗帐篷外燃起多盏瓦斯灯。
整个大院被照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瓦斯气体的刺鼻气味。
陈新、秦鼎、市医院来的几位临床专家,跟着周院长去医疗帐篷内查看。xǐυmь.℃òm
秦鼎盯着瓦斯灯,疑问:“医院平时用瓦斯灯照明?电力供应不足么?”
周院长解释,“咱们这里是小地方,晚上经常停电,瓦斯灯都得提前备着。”
“停电?晚上的手术怎么办?”
“在这次疫情之前,咱们医院从没接诊过这么多病人,白天手术都不多,晚上基本没手术。”
秦鼎不再说什么,这就是基层的真实情况。
医院大门外,一辆牛车闯进来,车夫大喊:“大夫,大夫,快来救人啊……”
又有新病例送来。
牛车上,一个年轻男人躺在上面,身下铺着干草。
男人烦躁不安,双手不停乱抓胸口,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有出血点。
尤其是脸、脖子和胸前的皮肤,呈暗紫红色,有的地方甚至发青。
他脸肿得厉害,上下眼皮肿胀得像被重重锤打过。
口唇肿胀,不能闭合,嘴唇和齿龈有黑褐色的血痂附着。
鼻孔处也有血痂,随着呼吸,不断有新的血丝溢出。
最让人心惊胆战的是他球结膜水肿出血,而且已经突出眼裂之外,模样甚是吓人。
陈新发现,这人穿的是修路队工作服,除了牛车车夫,其他两个陪护过来的人也都穿着同样的衣服,应该是秦岭山上修路队工人。
“快,抬进医疗帐篷。”周院长急忙招呼周围的医生护士上来帮忙。
病人被抬了进去,市里来的临床医生正在给他做治疗。
陈新的注意力却在两名陪护人员身上。
这两人也都是年轻男子,跟刚才的病人年纪相仿。
瓦斯灯惨白的灯光下,两人面色潮红。
陈新问:“你们两人最近是不是也有疲惫、发烧症状?”
两人非常一致地点头,“是啊,今早起来就感觉不舒服,发烧还恶心,所以趁送队友下山的机会也来看看病。”
“周院长,这两个是初期病人,也需要住院治疗。”
周院长一看两人的样子,尽显疲态,而且有多种症状符合流行性出血热的诊断口诀:面红高烧酒醉貌,头痛腰痛像感冒,皮肤上颚出血点,恶心呕吐蛋白尿。
再加上现在正是疫情高峰期,周院长也断定这两人被感染了。
安排好病人,陈新和秦鼎要求去看之前的病例资料。
周院长带着人去了医院的档案室。
夜晚。
医院档案室内灯光昏暗。
破旧的木头档案柜内堆积着大量档案资料。
“这次疫情的资料都在这两个档案柜内,咱们医院虽然是基层医院,但记录做得还算完整,两位专家先看着,我让人拿两盏瓦斯灯过来,晚上可能会停电,还有,两位专家应该没吃饭吧,我让食堂师傅送两份饭过来。”
周院长刚离开两分钟,果然停电了。
档案室内一片漆黑,窗户外的医院大院因为瓦斯灯异常明亮。
“不好意思,瓦斯灯来了。”周院长身后跟着两个医生,每人手里拿着一盏瓦斯灯,进入档案室。
档案室内瞬间亮堂起来。
周院长手里还拎着两份晚饭,窝窝头、咸菜和稀饭。
“两位专家,先吃饭,要不饭都凉了。你们一边吃,我一边说下这次疫情的情况。”
周院长把饭菜放桌上。
陈新和秦鼎的确饿了,可是陈新看到医院的饭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流行性出血热可以通过被污染的食物传播。
陈新问:“周院长,医院里的职工没有被感染的吧?”
周院长一愣,随即摇头,“没有,这病好像不会在人与人之间传染。”
陈新和秦鼎都放下心,准备开始吃晚饭。
还未开吃,档案室又进来两个人。
每人手里都端着饭,看样子是过来找个吃饭的地儿。
周院长忙介绍,“这是我们当地防疫站的专家,蔡志超和曹绍基。”
两人都是三十来岁年轻人模样,热情寒暄道:“在中央来的专家面前,我们怎敢自称专家,叫我俩小蔡和小曹就行。我俩刚从病人家里放置捕鼠夹回来,一回来就听说从中央来了两位专家,我们俩端着饭就跑过来了,想听听专家对这次疫情的看法。”
几人围在桌前,边吃边聊。
陈新:“我们初来此地,很多情况都没了解,仅从临床症状来看,是流行性出血热疫情。各位防疫站的同志,应该已经做过流调,有什么发现?”
小蔡:“这几天我们去了附近村子病人家里,还去了秦岭山上的修路工地,刚发现的秦岭古墓也去了,调查周围环境,询问了病人的朋友、家属,也找到一些鼠类和螨虫。
我们发现,这次疫情的病人主要是秦岭山上修路工人,呈聚集性暴发,可能是因为住在集体工棚内,每天工作的环境又是跟泥土打交道。
工棚内有老鼠出没,主要是黑线姬鼠。
修路工地上也有黑线姬鼠出没痕迹。
刚发现的秦岭古墓就在修路队炸山开路时发现的,古墓内也发现黑线姬鼠。
我们在山上放置了捕鼠夹,抓到几只黑线姬鼠。
在山下村庄里,病人家里卫生条件差,有老鼠。
我们在病人家里抓到的基本都是褐家鼠。
秦岭山上和山下村庄活动的鼠类明显不一样。”
小蔡将这几天的工作说了个大概。
周院长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说:“关于这次疫情,我发现一个特点,从山上下来的修路工和考古队员症状都比较严重,预后不良,死亡率高;附近村子送来的农民病人症状都相对轻一些,预后相对良好,有的已经病愈出院,死亡率不高。”
防疫站的小曹:“难道是两种疾病?”
周院长摇头,“症状虽然有轻有重,但病情初期症状相似,只是病程进展略有不同,应该是一种病。”
小蔡:“会不会是因为病人周围鼠的种类不一样导致的?”
小曹:“你是说不同种类的老鼠携带不同种类的病原体?”
小蔡:“就是这个意思。”
小曹:“如果是不同种类的病原体,那就不是同一种病喽。”
小蔡:“不一样,就像鼠疫杆菌能导致腺鼠疫、败血型鼠疫和肺鼠疫。”
小曹:“不明白,还是一种病原体嘛。”
小蔡:“不一样,虽然都是鼠疫杆菌,但可能血清型不一样。”
小曹:“额……好像有点明白,但又不是太明白,当今世界范围内不是还没分离到流行性出血热的病原体么?又怎么知道它有几个血清型?”
小蔡:“所以,我只是推测。”
陈新突然插话,“我明白蔡同志的意思,也同意他的观点。不论是细菌还是病毒,在与宿主动物长期共存过程中都会形成自己的特点,在我们人类看来,可能就是病原体不同的血清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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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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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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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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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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