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医疗帐篷外的泥土地面到处是呕吐物,还有黑褐色的干枯血迹。
陈新眉头微皱,同行的秦鼎已经开骂:“环境消毒是怎么做的?到处都是污染物,这还不相互传染?”
秦鼎声色俱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刘科长心里一颤,这呕吐物还能传染人?
“听这里的医生上报说,这个怪病好像不会人传染人。”刘科长小声试探地说。
秦鼎脾气火爆,“不会人传人?他们调查清楚了?现场流调过么?确定疾病种类了?确定传染源和传播途径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一连串反问,刘科长不敢再吱声。
车停稳,陈新和秦鼎下车,刘科长忙着找乡医院的负责人进行交接。
陈新带上口罩,往医院门诊大厅走。
医院走廊下、门诊大厅、病房内,到处都是临时病床。
乡医院内已经人满为患。
很快,刘科长找来乡医院负责人。
院长是一位50多岁的男医生,名叫周世杰。
周院长面色憔悴,双眼充满血丝,黑眼圈严重,一看就是多日未休息好的样子。
简单介绍之后,周院长拉住陈新带着手套的手,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终于盼到专家来了,这两天我们医院接诊的病人数量激增,已经严重超出接诊能力,还好有市医院和防疫站的同志来支援,否则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样子……”
陈新:“先给我们介绍整体情况,最早的病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送来的?现在情况如何?”
秦鼎补充:“边走边说,带我们去病房看病人,还有之前的病例档案、病理解剖资料都准备好。”
“好,咱们先去住院部的病房,那里是早些日子送来的病人,都是重症的。”周院长一边走一边说,“其实早在一个多星期前,我们医院就开始陆续收到有发热、出血和肾脏损害的病人,当时就以为是流行性感冒,没想到病人越来越多,不仅是附近的农民,秦岭山上修路队也送来很多病人,症状也非常奇怪严重,后来市医院和防疫站派专家来,对病死者进行解剖,才说可能是流行性出血热,咱这儿的医生哪听过这种病啊,也没好的治疗方案,只能对症治疗,退烧、止血……”
说话间,一行人到达病房。
住院部的病房依然是人满为患,病床紧紧挨在一起,有医生护士在其间忙碌。
“那几位是市里来的临床专家。”周院长远远地介绍,“还有几个防疫站的专家去附近病人家里抓老鼠了。”
一眼望去,这里的病人症状都很严重,有人在病床上抽搐挣扎,有人很安静,却是奄奄一息的安静。
每个病人脸色或潮红,或青紫,还有人嘴角、鼻孔、眼角有血迹。
病床上一位头发灰白的老者突然拉住旁边医生的手,声音嘶哑,“你们得带双层口罩,这病通过空气传播,你们一定要注意。”
医生:“老丈,这次的病是流行性出血热,人与人之间不通过空气传播。”
老者急忙解释:“我就是通过空气传染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否则后果很严重。”
医生显然不相信老者的话,他更相信在文献上看过的资料,“老丈,你是不是跟老鼠接触过?或是接触过老鼠的排泄物以及被排泄物污染的东西?还很有可能被老鼠身上的螨虫叮咬过?”
“我是见过老鼠,但是没接触过他们的屎尿,更没被虫子咬过!”老者说得信誓旦旦。
“被螨虫咬,一般不会留下痕迹。”医生试图劝服老者。
陈新听到两人对话,觉得蹊跷,走过去,问老者,“老先生,您好,我是流行病研究所过来调查疫情的,我叫陈新,想问一下您刚才为什么说这病能通过空气传播?”
“流行病研究所?你是中央派来的?”老者有些疑惑,又有些激动。
“是的。”陈新点头承认,有时表明身份,更容易取得病人信任。
老者找到倾诉对象,立刻把憋了很久的话,一股脑全说出来。
“我姓周,是文物局的,前两天接到报告,秦岭南坡一处修路工地上发现一座古墓。
我和队员们前去调查,发现是一座西汉初期的古墓。
我们进入古墓的时候是全副装备上阵。
其中就包括防蚊虫叮咬的五紧服。”
陈新突然觉得隔行如隔山,作为流行病学家竟不知现在的考古队装备这么先进,这么注意生物安全。
“现在考古队进古墓都穿五紧服?”陈新疑问。
“也不是,不是所有考古队都这样。主要是因为我们之前在秦岭北坡发掘一座古墓时被里面的老鼠传染了鼠疫,从那之后,只要是进秦岭山上的古墓,我们考古队都会做好防护,五紧服、口罩、手套这些一样不落下。”
“既然穿了五紧服,那么被螨虫叮咬的几率很低,带了手套,通过伤口感染的可能性也不大,还带了口罩,这样通过呼吸道传播的几率也很小。那你为什么怀疑是空气传播呢?”
周老比划着周围几个病床,“这几个都是我们考古队的队员,做了防护进古墓,但都生病了,这两天,我想了又想,唯一的可能是因为我们一时大意,在古墓入口的位置把口罩摘了。
当时,因为修路队炸山开路,古墓被损坏,古墓入口的位置就有一窝死老鼠,而且是那种山里常见的黑线鼠。”
周老把当时的情形说的很详细。
陈新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周老说的情况不假,那么流行性出血热就极有可能通过空气传播。
再联想到多年之前跟导师在图里河疫区调查时的情况,图里河瓦工队也是多人感染,当时现场调查,多名工人否认接触过老鼠,也否认被螨虫叮咬过。
还有老孟家挖井的案例,老孟和邻居老王虽然见到了黑线鼠,但没有直接接触过。
这两起聚集性暴发案例,都可能是外环境中的病原体通过气溶胶传播。
陈新惊出一身冷汗,若这病真能通过空气传播,那么疫情控制起来就非常麻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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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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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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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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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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