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
“不必了。”阿星忍住从心上涌来的一阵苦涩,不去看他眼底的眸光柔和,面色清冷地说。刚要抬步就走,却发现被他拉住了衣袖。
“miam的事,你不要误会,我和她已经彻底结束了。”穆年迎着寒风,说话的声音轻得如同羽毛落地。
“我不相信,前几天我还见到她来找你。”阿星回过头,目光比寒风还要冷意十足,她如此冷清素雅的模样,与姜语歌相处时那般知心体贴大有不同,总会使人忘了,其实她本性也孤傲,眼睛里也容不得沙子,“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真正的开始。”
其实从她离开星华公司开始,从她离开n市那段时间开始,她就已经决心与过去告别,将他忘记。
曾经她默默看着他,本无奢求,可她忘了,人心都是贪婪的。
多看一眼,还是会想拥有,更何况,他曾是她一直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只是,她爱的他一直都是她所幻想所憧憬的样子,却不是真实的他。
从她在酒吧看见他如此放纵地肆意地亲吻那个名叫miam的女生开始,她就知道,她要等的人,也许不会是他。
阿星离去的脚步未有停留。
邵霖华站在门口目送阿星和穆年离开后,回到姜语歌的房间,看着她安然熟睡的模样,还微微打着小呼噜,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坐在她床边,想到刚才和他们的对话。
“我已经查出来了,这件事是程历远做的手脚,要不程历远,张达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穆年脸色凝重地说,“程历远答应给张达一笔钱,张达乖乖听他的话了。”
邵霖华冷着脸,全身散发着寒意瘆人的气场,他拧紧拳头,冷静又固执的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可他的眼中的凛冽和愤恨,只要稍微一和他对视,就能感受得到。
阿星听后,愕然不已:“真没想到程历远居然阴险到这种程度,之前总是在公司暗箱操作也就罢了,现在连姜语歌都不放过了!”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邵霖华低垂着眼,缓缓的说:“他不肯放过的人,是我。”
他的眼中除了冷冽,还有许多的无奈,以及不甘。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退让。”邵霖华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的情绪,语气中透着强烈的恨意,“但现在,我不会再让他伤害我身边最重要的人。”
穆年赞同地看向他:“我也认为你不能再退让了。”
穆年说完后,心绪不宁地拿起茶几上的水杯一饮而尽,然后继续补充道:“我知道你都觉得是你家对不起程历远,但这不是你的过错,你为什么要替你爸承担这一切?”
邵霖华沉默地看着他,明明眼神是冷酷无情的,却平白无故有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伤感。
阿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的这场交谈,心想着,这大概是邵霖华过去和程历远之间的私人恩怨吧。
回忆戛然而止,邵霖华见姜语歌忽然在梦中紧张地摇头,口齿不清地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他赶紧安抚着她的双手,却被她摆开,然后他心疼地望着她时,见她猛地睁眼,那眼珠睁得很大,如同一只被搁浅在沙滩上的死鱼,濒死前让鱼眼圆滚滚的张大,露出大片的眼白显得十分狰狞。
她大喊着别碰我,然后睁大眼睛看着他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邵霖华就在床边心痛地望着她,当眼神相对,他看着她的目光从害怕慢慢变为平静时,他只有握着她的手,不断地告诉她,“是我,你别怕。”
之后她平静下来,也静静地望着他:“我做噩梦了。”
“我知道。”他沉静的说。
“邵霖华,我真的很怕。”她终于憋不住了,本以为不会再哭的,可那一刻,她还是想毫无防备地在他身边大哭一场,“我真的很怕对不起你,很怕我不再只属于你,很怕你会不要我了……”
“我怎么会舍得不要你。”邵霖华张开手,将她圈进怀里狠狠地抱紧,把头深深地埋进她的秀发里,贪婪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终于使他心上的伤痛,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半响,他覆手轻拍她的后背,声音低沉而温柔:“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把你抛下。”
天亮了。
姜语歌从柔软的被毯里醒过来,眼里闯进一缕光线,她眯起眼去看,只见晨曦的光如女神的裙摆,忽而飘落进她的眼中,美得不真实。想抬起手去触摸那光,猛地发现手心正被人牢牢地攥紧。
她慌张地看过去,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人。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坐在床边,趴在床沿上睡着的邵霖华时,她眼底的慌张与害怕才逐渐变成淡淡的暖意。
她转过身,枕着又高又软的蚕丝枕头,静静地望向他睡着的侧脸。他睡相优雅,像一直特意摆好的姿势,棱角分明的侧颜干净,高挺的鼻梁下唇型标致且饱满,他与晨曦的光相映成辉,牢牢地锁住了她的目光。
心底深处忽然传来一阵不知名的疼痛,昨晚那些被凌辱的画面犹如闪电般在她脑海中一闪而现。
她不由自主地挣脱了他牢牢紧握住的手。
于是,邵霖华被这一动作从熟睡中惊醒,猛然无措地看着她。
俩人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气氛微妙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最后是邵霖华先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下巴微抬,刚睡醒的眼神平静中透着些慵懒:“睡醒了?”
“嗯。”
“我去给你准备早餐。”邵霖华眼神波澜不惊地起身,打开房门出去给她做早餐。
姜语歌望着一下子空了的房间,心里刹那间觉得空落落的。她起身穿衣服,在照镜子的那一刻,她看见自己手臂上被挠出的伤痕,猛地一愣,对,她昨晚,差点被强奸了……
想起那些令人作呕的细节,简直不堪入目,她尖叫一声,冲进浴室里打开水龙头狠狠地将自己浇得透心凉。
邵霖华听见楼上的动静,赶紧冲进房间,看见此刻姜语歌正湿哒哒的从浴室里走出来,神情淡定到好像什么事都摧毁不了她,那面如死灰的神色和忽然冷漠的双眼,让她终于看上去有点二十六岁的成熟女人的冷艳味道。
她好像没看见邵霖华似的,径直走到橱柜翻出毛巾,擦了擦还滴着水的秀发。
邵霖华于心不忍,走过来,霸道地抢过她的毛巾,用一种很强势的语调不容她反驳道:“我来。”
他扳起她的脸,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坐在床上,然后开始拿毛巾替她擦头发。他手掌的茧摩擦过她的发,带着温热,激起她心中千层巨浪。她仰起头,还是很故作平静的样子。
邵霖华低下头,目光深邃且柔和地端详她,好像在细细观察着一件值得精雕细琢的物件。他认真地看着她说:“我知道你心里还是不好受,可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伪装。”
姜语歌猛地低头,眼神不再与他相对,恨不得把头埋进地底下,眼眶瞬间又红了一圈。
她怎么那么爱哭啊……都是二十几的人了,还活得像个高中生一样,只是强奸未遂,都把她吓成这样了,面对这些事,她本应该再淡定些,这样她配得上邵霖华那样优秀的人啊。
可是,她脆弱啊,根本掩饰不了内心的慌张与无措。
昨晚她靠在他怀里哭到昏昏欲睡,他一直耐心地安抚着她,亲她被泪水浸湿的眼眸,理解和包容她的所有。
现在,他正拿着吹风机耐心地替她吹头发,纤长的手指陷进她的发梢里,沾上点点露珠,吹风机呼呼的声音很大,盖住了她低头小声抽泣的声音。
可邵霖华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他就这么温柔地替她吹头发擦头发,弄好后,他蹲下身,眼眸清澈如婉约的江南山水,令人没来由的一阵向往:“头发吹好了,下去吃早餐?”
姜语歌顶着红透透的眼睛,刚刚所有淡定的伪装都被卸下了,她像一只纯良的白兔,正耷拉着大耳朵红着眼警惕地看着他:“你不会在里面下毒吧?”
“怎么会。”邵霖华听她这语气,便知道她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忽而一笑,“要毒你,一个吻就够了。”
他凑上前,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个炽热而缠绵的吻顿时侵袭了她。他吻得那样霸道,用力,深深的与她缠绕在一起,手而不自觉握住她的纤腰,粗粝的手心抚摸过她的腰部,弄得她身子一阵燥热。
“嗯,嗯——”在她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她。
他望着被他逗得脸颊通红的她,撇过头,坏坏的笑了笑,像个做坏事得逞的小男孩,在心爱的女孩面前,从不加掩饰自己的调皮与心动。
吃完早餐,他按住想同他一起去公司上班的姜语歌,平静地甩下一句:“今天好好休息,我给你休假。”
“邵大老板总这样滥用私权不好吧?”她瞪大眼睛不满地看着他。
“我宠着我自己的邵太太还需要私权?”他一边穿上西装外套,一边气定神闲地说。
姜语歌只好坐在沙发上看他整理好文件,准备离开,正当他打开房门要出去的时候,她幽幽地叹气:“我不是你的邵太太。”
在邵霖华疑惑的目光中,她步伐沉重地向他走来:“从一开始,我和你的婚约就是你为了骗邵爷爷才结的。所以——”
“姜语歌。”
“嗯?”
“别胡思乱想。”邵霖华抬手摸她的头,眼底有宠溺,“如果当初我不用这种方式,我又怎么能轻易把你骗到手?”m.χIùmЬ.CǒM
一时间,她心跳如擂鼓,看着他比晨曦还耀眼的眼睛,突然忘了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
如果说对邵霖华的真心,她还有那么点怀疑,可在经历这些事后,她开始确信,他对她的感情,毋庸置疑。
她看着此刻站在门前,高冷,冷峻,霸道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但此时她心头上的刺还是没有拔干净,于是她很煞风景地问:“那张达的事——”
“我相信你。”邵霖华站在逆光处,他周身都是金灿灿的光,眉眼被光照得模糊,他眼神里的坚定和温柔,准确无误的透进她的心底,“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我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伤害你的人逍遥法外,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好不好?”
姜语歌哑然失笑,怎么好像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他总是特别爱把她当成小朋友,动不动就哄她说,好不好,搞得她好像是低龄儿童一样。
作为低龄儿童却不自知的姜语歌抿起嘴,假装顺从他:“好。”
邵霖华见她听话,颇为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忽然又捏了捏她吹弹可破的脸颊,很宠爱地笑,“乖,晚上等我回来做饭。”
“我做给你!你都没尝过我做的晚饭呢!”
“好。”邵霖华微微一笑,心底松了口气,她终于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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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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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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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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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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