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生馆里气温偏高,给人暖洋洋的感觉。她一进来,就能感受到汗蒸房透出的暖意,使她身心自然放松。
饮食区的装修大气典雅,餐桌木质圆盘旁是舒服的真皮沙发,姜语歌一坐上去,酥软得让她忍不住感叹:“程先生可真是会享受。”
服务员给她递上茶水,她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坐在她对面不以为意的程历远悠哉喝茶,那架势惬意得跟民国时期抽大麻的老太爷一样。姜语歌没好气地看着他喝完茶后,他终于开口了:“这的推拿是真的不错,你要不要也去试试?”
“你找我来不是为了让我陪你做推拿的吧?”她没个好脸色地看着程历远,“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就说吧,说完了,我还得赶着回家呢。”
“回家跟你的邵霖华亲亲我我?”程历远讽刺地笑了笑她。
“打探别人隐私不好吧?程先生。”姜语歌不甘示弱地说。
“行。姜语歌,你果然跟高中时不一样了。”程历远似乎是恭喜她,还是嘲弄,“也难怪邵霖华会喜欢你了。”
姜语歌冷眼看着他,等他的下句话。
“我只有一个条件,离开邵霖华。”程历远放下茶杯,双手环抱,用好似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她。
“就这样?那要是我不愿意呢。”
“我有的是办法让星华公司倒闭。”
“别开玩笑了,你之前用了那么多手段,邵霖华不照样都化解了。”姜语歌不可置否。
“那你就等着看吧。”程历远笑容狡诈。
之后姜语歌从养生馆出来下电梯,烦躁地给阿星发语音:“刚刚我去见程历远了,他居然说要我离开邵霖华,不然他就让星华公司倒闭?谁给他的勇气说这么不要脸的话,他疯了吗?”
她发完语音,电梯刚好下到一楼,冬日的白光瞬间闯进她视线,她竟有点目眩。她走出光线黯淡的电梯,向大门口走去。已经是傍晚六点多,再过半小时,天色就暗了。她裹紧外套刚要走到街边打车,忽然一个人影冲过来。
她定眼一看,竟然是张达。
“我在这等你好久了。”今天的张达忽然打扮得正正经经,衣服干净,头发像是精心弄过,这清爽的样子让姜语歌猛地一愣,原来张达也还算个仪表堂堂的人啊。
“等我做什么?”姜语歌警惕地问。
“我去你上班的地方等你,看你来了这个地方,有些事,我觉得很对不起你,所以想跟你说说。”张达忽然表情严肃地看着她,一点也没有那晚来跟她借钱时的嚣张跋扈。
姜语歌的确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好,你对她不好,她就咬牙切齿的跟你同归于尽。她看着张达如此真诚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说出一个不字,只好木讷地点了点头:“那你说吧。”
“我看你出来的那栋楼里有茶室,那我们上去说吧。”张达指了指姜语歌走出来的那栋大厦,神情急促地催她过去。
她想都没想,就跟着他返回电梯。然后,她没想到张达选的茶室也属于养生馆的范围内,她还担心会碰上程历远,结果她左顾右盼了会,根本没见到程历远的身影。
服务员过来倒茶水,她坐下来,看着张达一脸诚恳地把茶水退过来,眼神不自然地说:“喝点热茶吧,你就听我说。”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缺钱就跟你借。”神情紧张的张达双手在桌下反复揉搓,搓得姜语歌都以为手皮要被他搓破了。
她大方地喝了口热茶,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
“还有,分手其实我也很遗憾,但是,如果还有可能,你还愿不愿意一个机会?”张达忽然问道。
这一问,让她差点把喝进嘴里的茶水给喷出来:“你,你瞎说什么!”xiumb.com
“语歌,我是认真的,与其看你给富二代做情人,不如我们重温旧梦。”张达面不改色,眼神极其不自然地注视着她。
还重温旧梦?这么有文化的词从他嘴里讲出来实在是太糟蹋了。这一刻,她总算看清张达的为人了。她气得直接起身,就差没用杯里的茶水泼他了。
刚一起身,她立即觉得头重脚轻,头晕目眩。她暗叫一声,糟了,我这是被下药了吗?
这时,张达忽然叫服务员过来,大声地说:“我女朋友刚做完推拿,身体有些酸疼,带我们去开个房间。”
然后服务员过来扶她,被她稍微躲开,刚想说点什么,却觉得四肢无力,这时,张达眼尖地过来将她搂住。她本想反抗,却觉得眼前一黑,然后无力地倒在他的怀中。
之后的事,她都记不太清楚了,她依稀感觉自己被张达抱进了房间,她想打他,想大声叫喊,抬手却无能为力,声音也发不出,只能低低呢喃。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黑暗,像深深的泥泞的沼泽,拖着她,拉扯她,淹没她,她在这样的恐惧和黑暗中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都无力逃脱,她想哭喊,谁能来救救她,可是在恐惧和黑暗中,根本没有人会救她。
她暂时放弃挣扎,铺天盖地的黑暗顿时笼罩住她。她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来时,左看右看,发现自己双手和双脚被绑在床上。她拼命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真慌啊,慌到眼泪都在一瞬间,堆满了她的眼眶。
这时,她看见张达从浴室里走出来,上身赤裸,下身只围着毛巾,笑眯眯地向她走来:“语歌啊,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没做过这件事,现在,也算如愿以偿了。”
“不要!我不要!”她想踢他,奈何脚都已经被他绑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浸湿了床单的一角。然而,张达已经爬上床,将她不安动弹的双手压住,眼眸一狠。
“本来是想趁你昏迷的时候干掉你,但是这样就没有意思了,不过,你要是再乱动,我可以灌你点药,让你情难自控。”张达坏笑的嘴脸就近在咫尺,然后,他慢慢解开她身上的衣服,这一刻,她眼泪止不住的流,难过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拼命动弹四肢,却被他压得死死的,她歪头看向窗外的一片黑暗,云层中一颗星星也没有,就像是没有一丝希望。当她感受到他手指抚摸过她的肌肤,她嚎啕大哭:“求你了,放过我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求你了!”
“语歌啊,我也是收了别人的钱才做这事的啊。”张达关了灯,她能感受到他的语气声就在她耳边,“要是上次我找你,你借我钱,我就不会收别人的钱啊。”
她心生绝望,只能不停地大哭,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房间的门猛地被人咚咚敲响。那声响极大,一下子打断张达的动作。他套上衣服,抱怨了一句:“谁啊,破坏我好事。”
门一打开,重重的一拳就打在了张达的鼻梁上,姜语歌泪流满面地看过去,见到张达被打倒在地上,邵霖华走了进来。
当他看见姜语歌全身赤裸地被绑在床上,眼神在那一刻变得非常凶狠和冷漠,张达在此时起身向他冲过来,他愤怒地将张达一个右肩摔弄到地上,又狠狠地锤了张达几拳。
这时,阿星从门口冲进来,看见这不堪的一幕,她大叫一声:“语歌!”
阿星过来将语歌搂住,拿被子遮住她的身体,慌张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
姜语歌无言地搂着自己低声哭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怎么也停不下来。当她抬起头,对上邵霖华眼神的那一刻,她仿佛听见了他心碎的声音。
然后她也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邵霖华带受惊的她回家。他开着小车一路奔驰得很快,超过一辆又一辆车,车轮快速碾过街道,遇上减速带也未有降速,使车子发出砰砰的巨响,震得她一阵恍惚。
她一言不发地卷缩在后座,阿星心疼地搂着她。邵霖华透过车子的后视镜看见她凌乱的头发下脸色惨白,眼神迷离得像一只受惊的麋鹿,此时此刻,他心脏深处疼到无以复加,如果可以,无论什么代价,他都不想让她承受人性黑暗所带来的伤害。
可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对于她而言,强暴这个字眼太过醒目,太过阴毒。邵霖华愤怒地将手握拳打在驾驶盘上,那力道大到驾驶盘都震响。
她不敢抬头去看后视镜里的邵霖华神情如何,她脑海里反反复复浮现的是,当他冲进来,看见自己全身赤裸的样子。
那种耻辱的心碎,像藤蔓,勒紧了她的咽喉,让她窒息。她忘不了那一刻他眼底的心痛,更忘不了那些肮脏的画面,更不敢想象,如果他再晚来一秒,自己将会发生什么样可怕的事。
一路沉默,车子开到邵霖华的家楼下。阿星扶着她到沙发坐下,怜惜地帮她把额前凌乱的头发理好:“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她没说话,茫然地看着前方的白墙壁,目光无神到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然后阿星起身对邵霖华说:“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好好照顾语歌。”
邵霖华低垂眉目,眼底尽是哀伤,语气不温不火地说:“刚刚我给穆年发过消息,他过会就赶来。等下让他送你回去吧。我有些事情,想跟你们商量。”
邵霖华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然后半仰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她。他深邃的眼眸温柔得好似能掐出水来,望着她的目光比任何一刻都要深情和包容:“我带你回房间睡觉好不好?”
他难得这么温柔的哄她。在耀眼的中央吊灯下,他的眼里只有她,她的眼里也只看得见他冷峻的眉目隽秀,宛如延绵不断的江水。
她神情漠然地向他点头。然后他就将她的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公主抱的将她搂紧在怀里,带她上楼。他抱着她的姿势,就像一个愿为她守护所有的骑士。
“好好睡一觉。”邵霖华动作温柔地将她放至床上,目光柔和,像寂静月光包围着她。
她呆滞的看着他,既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动作,任由他将被子捂上她胸前。她不敢闭上眼睛,生怕一个眨眼,这些温柔都是一场梦。她忽然握住了他的手,立即被他反握住,她摩擦着他掌心的纹路,温暖从心底柔然而生。她还是呆呆的样子:“别走。”
“嗯,我不走。”他靠在床边,紧握着她的手,郑重地向她保证,“在你没睡着之前,我都在这里。”
她不再说话了。邵霖华将灯光调成暖黄色,营造舒适困意的环境,再看向她,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安静地躺在那,只是手还紧紧地握着他,她紧闭的眼眸下睫毛颤动,像蝴蝶不停扑闪的羽翼,使得她是那么渺小,那么脆弱,好似轻轻的一阵风,就能使她的世界动荡不安。
他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入睡的模样。他觉得仿佛有人在他心上划了一道又一道,深浅不一的刀痕,他疼得想去挠,到最后,只想俯下身,去亲她颤动的眼睛。
邵霖华只是轻吻过她紧闭的眼眸,唇间却尝到了苦涩的咸。姜语歌只好转过身不让他看见,她的眼角流淌过的稍纵即逝的泪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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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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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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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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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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