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当程雅将席濛出了些状况不能参加杀青宴的消息带给剧组的时候,大家都有些遗憾,但是在知道她并无大碍,而且杀青宴照样举行的时候,众人还是热闹了起来。
本来庆祝杀青是假,借机打牙祭、套近乎才是真。不过是个聚会的由头,喝到兴起,谁还管这场聚会的主角本来是谁呢?
于是这场饭局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还没结束,导演喝得正高兴,也不管明天是不是要继续拍戏了,拉着程雅你一杯我一杯。
程雅常年游走于形形色色的饭局,早就锻炼了一身千杯不醉的本事。不过虽然喝不醉她,但是膀胱的容纳量毕竟有限,实在喝不下了,就软绵绵地往桌上一趴,说醉就醉。
演戏的功夫跟席濛学了个十足十。
趴了一会儿,程雅感觉包厢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旁边原本小方的座位坐下来个人,呼吸浅浅的。
这个人自然不会是小方,她刚刚帮不会喝酒的小方挡了一波酒,让她偷偷下楼在车里等着自己了。
她装作睡醒了,一边抬起头一边伸懒腰,借机往边上瞅了一眼。
这一瞅吓得她赶紧把差点怼人家脸上的手收了回来。
谁能告诉她许亦远这尊大佛来这干吗的?
他这种时候不趁机在席濛身边刷好感,跑到这乌烟瘴气的包厢里来与民同乐呢?
程雅在一片壮士你最英勇的目光中,硬着头皮问身边的人:“许总……您来参加杀青宴呢?”
许亦远淡淡地“嗯”了一声。
嗯什么嗯!程雅只觉得头疼得紧。早知道这尊大神要来,她就应该赶紧结账尿遁,与他来一个完美的错过。
没有席濛在旁边调和,她完全不敢直面这位冷面许总……
包厢里的气氛愈加诡异起来,许亦远没有动作,其他人连菜都不敢夹了,大气不敢出一个。
导演的酒终于醒了一大半,放眼望去整个剧组他最大,躲也躲不了,只好颤巍巍地过来跟许亦远打招呼:“许总,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许亦远冷嗤一声,“你剧组里的道具酒把我公司里的艺人喝进了医院,我不找你找谁?”
导演的酒这下全醒了。不光醒了,头上还汗涔涔的。
原来这位大佬是来兴师问罪的……
导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席不是不太要紧吗?”程雅明明说了挂两天水疹子就可以消了啊!
“哦?”许亦远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即使剧组内存在安全隐患,但是只要艺人受伤不严重,都可以一笔揭过是吗?”
导演的汗如瀑布般飞流直下,赶紧否认:“当然不是啊许总,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会好好调查处理的。”
许亦远眼神淡淡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似是漫不经心,却又威严无比:“这次的事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不过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导演指天发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即使许亦远已经离开杀青宴许久了,乔希却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在“突突”地跳着。虽然她竭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慌失措,但却总觉得许亦远那淡淡的一瞥,就看出了她心中的那些弯弯绕绕。
当他说自己已经安排人处理席濛那件事的时候,乔希直觉许亦远已经发现了席濛被灌酒是人为操作。
她放在桌底下的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裙子,面色苍白浑身冰冷却依旧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心里悔得简直要呕一口血出来。
席濛怎么就这么凑巧酒精过敏呢!
乔希的想法本来很简单。她碰巧听到席濛跟导演说自己酒量很浅,所以才偷偷把酸梅汁换成酒,席濛喝醉了最好,能让她出出丑,喝不醉就拉到,就当恶作剧失败。www.xiumb.com
谁想席濛口中的酒量浅一下变成了酒精过敏,顿时让她骑虎难下起来。
乔希一整个晚上都在胆战心惊中度过,第二天顶着个熊猫眼去片场被导演骂晚上做贼去了。
不过当她发现许亦远口中所谓的处理只是雷厉风行地将整组道具组换成了另外一组更加标准专业,对道具管理更加严格的团队之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没有发现是她换掉了道具组准备的酸梅汤。
……
因为白天睡了好一会儿,所以席濛晚上也不急着睡美容觉,而是照旧躺在床上刷微博。她自己的微博从复出到现在也就发了两条,刷别人的微博倒是挺起劲。
没刷出什么有营养的内容,她刚关掉微博正要点开视频软件找个电视剧看看,就收到了许亦远发来的微信。
说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加的许亦远的微信。还是许亦远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她才注意到他似乎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已经默默躺了很多年的样子。
她没好意思问许亦远到底什么时候加的好友,她背台词的功力还不错,记事的记性却一向不太好,老是被程雅嘲笑和鱼有的一拼。
点开微信,许亦远的第一句话就是:“是乔希做的。”
席濛手比脑子快半拍,回了个“?”之后才堪堪反应过来:“你是说是乔希给我换的酒?”
许亦远:“你希望我怎么处理她?”
怎么处理……席濛想了想,换主演是肯定不可能了,她都杀青了,总不至于再换个主演然后喊她回来重演对手戏。就算导演愿意她也不愿意啊!
而且初见传媒在这部电视剧里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如果女主演这时候爆出黑料,对初见对电视剧甚至是对她自己都没有好处。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席濛仔细权衡一番,决定还是放乔希一马。一碗酒而已,乔希肯定不知道她酒精过敏,要是知道了大概就没胆子换了。她不是圣母,只是乔希是女主角,这戏也拍了一大半了,万一许亦远把她怎么着了,是会波及整个剧组的。
“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警告一下就行了,小惩大诫嘛。”
“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看着办啊……也不知道许亦远口中的看着办到底是指些什么,不过毕竟是自己公司的艺人,席濛知道许亦远肯定是有分寸的,也就没再多问。
“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有人给自己出头,席濛心情还算不错,语末都带了波浪。
许亦远坐在书桌前,看着席濛给他发的消息,周身的气息不复冷冽,目光柔和。
他没有回家去,而是住在了剧组住的那个酒店里。本来许亦远是很想在医院陪一整晚的,但他又担心席濛觉得不自在,嫌他太黏人。更何况他还有一堆工作没有处理,在医院解决会打扰到席濛休息。
许亦远想,他似乎很久没有这么胆小过了。
虽然已经说了晚安,但是小方还没回来,席濛睡着不踏实,于是又掏出手机打了会儿游戏。
没过多久小方也回医院来陪席濛了。程雅一身酒气,怕熏着她,就自己回酒店去了。
睡前席濛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端详了一番,确定身上的红疹有些消下去了,这才舒了一口气,重新爬上床酝酿睡意。
为了能早点回去,席濛工作强度还是挺高的。所以就算下午睡了好一会儿,这会儿她闭上眼,没过多久,便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早上八点,席濛在上午明媚的阳光中睁开双眼,刚坐起身来,就看见逆着光坐在一旁沙发上,嘴角挂着微微笑意的许亦远。
席濛瞠目:“你昨天不是回去了么?”
“谁说我回去了?”许亦远站起身来,从茶几上拎起一袋塑料食品盒,“去洗漱一下,你助理一大早起来给你买了早餐,还热着。”
“好。”席濛不再说什么,顺从地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出来的时候许亦远已经将早餐盒子打开,牛肉饼、烧麦和豆浆,香气溢满了整个病房。
席濛吸了吸鼻子,感叹了声“真香”,这才慢半拍地发现给她买来早饭的助理不在病房里。
许亦远慢条斯理地掰开一次性筷子,细心地将筷子上的毛刺一一剔除,顺手递给在他旁边坐下的席濛,这才回答:“她看我来了,就先去接程雅了。”
“哦。”席濛了然,酒店离医院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那边不好打车,小方去接程雅也算考虑得挺周全。
她咬了一口许亦远递过来的牛肉饼,又接过他插好吸管的豆浆喝了一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和许亦远的相处模式变得如此自然。
明明前不久二人还是客套无比的上下级官方模式。
这么想着,席濛偷偷往许亦远那边看了一眼,却极不凑巧地和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她咬着吸管小眼神乱飘,假装自己是不小心看的他。
许亦远将放烧麦的盒子端起来,示意她夹一个:“早上多吃些,等下挂水不能空腹。”
“嗯。”席濛应着,左手挽着垂下来的头发,右手用筷子夹起一个烧麦,小口吃着,极为秀气。
平时她在家吃饭都喜欢把头发扎起来再吃,但是当着别人的面,为了注意形象,她都是将头发别到耳后的。况且这会儿是在医院里,席濛身上也没带发圈。
左手虽然挽着头发,右边的头发却不甘寂寞地往她嘴边钻。正当她要放下筷子理理头发的时候,一只大手却突然将她的头发撩起,一丝不苟地别到耳后,手上的温度在耳廓上短暂停留,带起席濛一阵心跳加速。
她想别开头,却被按住了脑袋。
男人平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
席濛动作僵住,举在嘴边的筷子不知道该将烧麦递进嘴里还是放下。
许亦远被她不知所措的动作取悦,声音里含着笑:“好了,你吃吧。”
脸上的热度逐渐升温,迅速向脖子和耳朵蔓延。她不敢再看许亦远,就着他撩着头发的手,闷声不吭地吃掉了手里夹着的烧麦。
许亦远直看着她吃完自己那份早饭,这才慢条斯理地拆开筷子,细嚼慢咽起自己那份早点。
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席濛偷偷松了口气,小幅度地伸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
光吃了个早饭就磨了不少时间,见护士进来给她扎针挂水,席濛老老实实回到床上坐好。
小护士动作娴熟地将止血带绑在席濛胳膊上,用消毒棉签在手背上抹了抹,又用手拍了拍,等血管纹路明显起来,便拆开针管。
席濛看见尖尖的针头,眉头一跳,忍不住别过眼去。她倒不是怕打针,就是怕看见针管刺进皮肤的场景,瘆得慌。
“等一下。”许亦远的声音传来,小护士的动作一顿,与席濛一起不解地向他看去。
却见男人信步走来,坐在床的另一边,像大鸟保护雏鸟般一把将床上的女人搂进怀里,不让她看到打针的画面,这才淡淡地开口:“好了,你扎吧。”
“……”小护士被他秀了一脸,拿着针的手都抖了抖。
许亦远见状不悦地蹙眉,冷冷道:“不行的话换你们护士长来。”
居然被质疑了!小护士好生气,就算是个大帅哥也不能这样对她!她利落地将针头扎进皮肤,贴好胶带,瞥了眼还在许亦远怀里没起来的席濛,捧着工具头也不回的出了病房。
丢死人了……席濛没立刻从许亦远怀里抬起头的原因就是她根本无法直视人家护士。好不容易等听到关门的声音,席濛赶紧抬起头,脸颊红红地瞪着许亦远。
许亦远挑眉:“怎么了?”
还怎么了?!她不要面子的啊!她可是个公众人物!
心里虽然腹诽万千,但是许亦远毕竟还是顶头上司,目前又是个对她温柔多情的追求者人设,席濛不好直说他,只好委婉道:“下次不要这样了,我这么大人了,怎么会怕打针。”
“没有下次了。”
什么意思?席濛一愣,看向许亦远。
男人脸上满是严肃和诚挚,他握着她的手,一字一顿,似是在强调,又更像是在虔诚宣誓:“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危险。”
席濛的心里像是被突然撞开了一个口子,有股暖流涌了进来,泛起难以言说的甜蜜浪潮,盈满了整个胸腔。
她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许亦远这个人啊。
怎么能这么甜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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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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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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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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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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