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知道附近哪里有手机信号,能打电话的?我本来和一个朋友一起的,不过现在和她失散了。”
“附近的信号塔坏了。走出去十公里估计才有。”野人说。
听到他的回答,栗子的心都凉透了。“那怎么办呀?”眉头一皱,嘴立刻瘪了起来。
“不过幸好你碰见我。如果你表现好,可以借你用我自制的信号增强器。”野人突然凑近,到距离栗子十公分的地方,眼神定定地看着栗子说。
“什……什么叫表现好?”栗子本能的往后退了退。
野人的头发依然有些乱,拉碴的胡子遍布下巴,俨然一副浪人模样。古铜色的皮肤泛着光洁晶亮的光泽,眼睛里倒映着跳跃的火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莫非你……?”栗子的心一下子咚咚咚打起了鼓,双手赶紧捂着胸前,然后又结巴的说,“那个什么,我练过跆拳道的。”她学着白小妖的样子,比划了一个跆拳道的手势,忽而觉得同手同脚了,双手赶紧换了一个方向。
野人这边早就得逞似的嘴角上扬,一边从一个角落里,拿出来一个铁盘子,和几根曲里拐弯的铁线做好的奇怪组合。
栗子看着那个造型奇怪的所谓信号增强器,深深的怀疑,这个东西看起来一点也不高科技,能有用?拿出手机,果然还是没信号,栗子叹了口气。隔了一会儿,手机居然震动起来,收到了很多未接电话的短信提醒,而居然有了三格信号了!www.xiumb.com
“你太神啦!mua!”栗子一激动给了野人一个飞吻。
野人稍稍一愣,眼角闪过一丝笑意,扔过来几颗红薯,说,“你得把这个烤熟了才行。”
这就是他所说的表现好?虽然从来没有烤过红薯,但想来也不是难事,栗子喜滋滋的把红薯扔到火堆里,然后翻看起来手机。
首先必须联系月河。拨了三次,提示接通了,但是却没有人接。怎么回事?显然她已经到了有信号的地方了,是没听到?
栗子反复看手机短信里的来电提醒,没有月河的,有一个钟翰的,他还发了一条信息,大意是想和她再对一下交换记忆app的细节,让她回电。栗子看了钟翰这条例行公事的短信,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担心。她莫名的有些失落,机械地拿起一根树枝,拨了一下火里的红薯。那粉色的红薯皮,已经有些烧焦,那黑黑乎乎的样子,让人想不起来,它曾经还有过粉色的娇滴滴的模样,但若有若无的香味,已经慢慢传来。不知道这世间的爱情是否真如传说中的如火一般,将普通的食材,烘烤成人间美味?然而,不管有或者没有,似乎都落不到自己这里。栗子发着呆,叹了口气。
这边的野人正把鱼放入吊锅中沸腾的水里。他看到对面那个女孩子不再像白天那样张牙舞爪,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落寞。
火星跳跃,发出轻微的“蹦”声,栗子缓过神来,继续翻看手机。另外十几个未接来电,居然都是白小妖打的。这家伙没事儿打这么多电话,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栗子,你这一天死哪儿去了!”电话一接通,就听到白小妖高八度声音,差点把栗子耳膜都震破了,找不到一丁点她在男人面前惯有的温柔影子。
“我在留樟村,这里手机没有信号。找我有重要事情?”栗子反问道。
说实话,栗子与白小妖之间,少有推心置腹的对话,甚至很多时候,她们的关系都是剑拔弩张的。栗子不是个大度的人,几次被白小妖横刀夺爱之后,她更是再也不想与她有任何交集。她不明白,为什么白小妖不能像一个普通的姐姐那样,反而把她当做敌人,不断的掠夺战利品。而且每一次得逞,都要露出那种嘲讽的胜利似的微笑。而那天在月河出,两人共同回忆起了儿时的回忆,那个时候,她们显然是很亲密的姐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不过这件事,显然对两个人都有所触动,所以栗子此时的语气并未显示出自己对于白小妖的怨恨。
“我能有什么事儿,怕你在外面被野狼虏了吃了呗!”白小妖依然那么刻薄,却难得有了稍显亲密的调侃。
“放心,野狼倒是没有。”栗子转头看了一眼那个正在搅拌鱼汤的人,压低声音说,“野人倒是有一个。”说完,偷偷一乐,还往野人那里瞟了一眼,却未看见他的动作,听到这句话,顿了一顿。
“什么情况?”隔着电话栗子都能想象白小妖两条精致的眉毛挑起来的样子。
“开玩笑啦。我这里有吃有喝很好。不用担心啦。”栗子打着哈哈。“对了,你那边有什么进展没?”来之前,白小妖和栗子有过“君子之约”,打算联手弄清楚真相。
“今天我偷偷潜入爸爸的办公室,并没有什么发现。不过我无意间听到特助吕远和人打电话说起什么留樟村。你有没有和别人说起你要去留樟村的事情?”
“没有啊,只有你和月河知道。”
“那他怎么知道?难道是月河告诉他的?还是有其他人一直在偷偷记录你们的行踪?”
“应该不是月河说的吧。”两个人的对话听起来,居然真的像是姐妹。遇见月河,挖出他们都失忆的这一段之后,她们俩都默契的把过去的恩恩怨怨都搁置一边。因为一直以来笃信的事情,突然变得不再可信,她们俩内心都五味杂陈。
栗子和白堂武的关系有些疏离。栗子有时候很羡慕白小妖,可以当老爸的小棉袄,而自己,撑死了也只能算作是个马甲,还是西服套装里的那种,仅仅是种装饰,于其他功能上而言,实在可有可无。这几天以来,她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依然还在消化自己并非亲生这个事实。而一直依赖爸爸的白小妖,那天在月河住处,揭穿真相的那一刻,她是不愿意相信的。
“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当时白小妖已经收拾妥当,妆面精致的对着月河,朱唇轻启,“既然你的父亲已经不能对峙,可以去找我的父亲呀。我才不相信什么阴谋诡计。我只相信自己这些年看到的、感受到的亲情,不会有假。”
栗子看了看白小妖,别看她平时不务正业,在父亲的公司打打酱油混混日子,每天就是到处吃喝逛,但是关键时刻,头脑倒是比自己要清晰。
“事实不怕你们证实。”月河还是云淡风轻的。“本来我也没想把你们扯进来。我自己一步一步的去了解真相。你们如果能够有其他渠道,也是非常欢迎的。我打算后天去留樟村,你们如果愿意,可以随我同去。”
那天之后,栗子随着月河来了留樟村,而白小妖留在北城,两个人突然变成了霹雳姐妹花,栗子一时半会儿有点不适应。命运实在是个喜欢狗血情节的编剧,总把本该亲密的人直接安插争执,却又用莫名其妙的情节,把他们硬生生拉拢在一起。而自以为大大咧咧的栗子,居然有点喜欢这种生硬的拉拢。有个知心的姐姐,是她一直以来都很羡慕的事情。
她相信不会是月河主动透露行程,反倒有点担心她,如果有人蓄意跟踪,那月河会不会有危险?而跟踪他们的,会是什么人呢?电话突然响起来,这回是月河打过来的。
“月河,你还好吗?”栗子急切的问。
“我没事。我在镇上,轮胎扎破了,今晚可能不能过去找你了。你那边怎么办?”
“你没事就好。我这边找到了安顿的地方,你放心。你修好车来找我就好。我在留樟村等你。”
挂断电话,清香的鱼汤味道扑面而来,红薯也从火堆里取了出来。野人将火烧的很旺,淡淡的香味袅袅升起。
“真香呀!”栗子流着口水,凑到野人旁边。
“野人煮的怕是有毒,你还是别吃的为好。”他似乎一脸不悦。难道是因为她和白小妖刚才电话里说他是野人?
“抱歉,不知道大神怎么称呼?”栗子还是决定先巴结他,不然今晚很麻烦呢。
“大神就算了,你还是叫我野人吧。”他居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额,如果继续叫你野人,我有鱼汤喝吗?”栗子眨巴眼睛,学着白小妖那样卖萌。
野人的眼神与栗子相撞,却愣了愣,但是他很快躲开了,低头搅拌鱼汤。
许是白小妖的招数起效果了,栗子得意起来。
野人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包面包干,说,“是不是给你吃了就能堵上你的嘴?”
“不知道,可以试试看咯!”“哇,这个鱼汤真的是太鲜了!!我要把舌头吞掉怎么办?”“为什么烧焦的红薯这么香?”“哎呀,我的嘴,哟哟哟太tmd烫了!”好久没有吃的这么新鲜的食材,栗子话唠的毛病又犯了。“要是再加上点辣椒,就完美了!”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野人嘟囔。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罐辣椒酱递给栗子。
“不能。对了,我一直以为杏鲍菇才应该叫鸡腿菇,因为它真的很像鸡腿啊,是因为名字被抢注了吗?”栗子从烧焦的红薯皮上啃着意犹未尽的红薯,提出了萦绕心里已久的未解之谜。同时感激地接过辣椒酱,拨了一大堆在自己的盘子里,拌起来。
“我不研究蘑菇。”野人一脸黑线。
“那为什么植物不能走路?”
“……”
“太辣了!”栗子冷不丁吃了一大口辣椒酱,惊呼,“不过爽!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辣椒酱了!”确实,在美国的时候,栗子嘴馋的时候,也自己买辣椒,在网上查自制辣椒酱的方法,可惜不知道是原料还是手艺问题,味道总是不给力。野人这一瓶,虽然辣,但是鲜香脆爽,真的很解馋。
“我自己做的。”野人头也没抬,喝了一口汤。
“真的?教我教我!我也以前怎么做不出这种味道……”栗子开始巴拉巴拉说自己的自制辣椒酱的悲惨经历。有一次她的美国同学斯蒂夫非得要尝尝她的手艺,结果吃完就躺地上了,全身通红。栗子以为自己辣死人了,几乎撞墙的心都有,鬼马的斯蒂夫又从地上爬起来,跑去厕所漱口,一次又一次。
野人听着栗子絮絮叨叨,讲得眉飞色舞,咋呼的彩虹头发在火光的映衬下,发出奇异的光泽。
吃的太饱了,栗子实在无法坐着,只能躺在一块很长的板凳上。野人直接躺在地上的一块木板上。这边房子顶上的瓦已经破损了,几乎掉光了,露出光秃秃的瓦楞,快到中秋了,从这个角度看不见月亮,但似乎看到月光静静的流淌。天上的星星零星的几颗,正所谓月明星稀,就算是看不见,但是栗子知道,它们就在那里。纺织娘吱吱吱的唱着摇篮曲,远处的池塘里传来青蛙的呱呱声。
火舌如摇曳的舞者,火星从柴火上冒出来,灿烂一瞬又消失了。火焰对面的野人,拿出一个本子,借着火光,仔细地记录着什么。
栗子挨个按压自己的手指。有时候画画太累,她就用这种方式放松,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而此刻,这里安静得几乎能够听得到脉搏的声音。
“长夜漫漫那……”栗子咕哝着。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滴溜溜地转起来,刺溜一下跳过火堆,瞬移到野人身边,说,“不如我们来做点什么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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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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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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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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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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