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见她去而复返,一下紧张起来:“赵、赵姑娘……你怎么又、又回来了?”
“大庆,你告诉我,你们瞒了我什么?”
“赵姑娘你何出此言,我哪儿有瞒你什么。”大庆心虚的挪开眼,不敢与她对视,赵萌萌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继续追问:“陆骁去哪里了?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
赵萌萌近乎哀求的看着他:“你告诉我,他去哪儿了?”言语间已有泪意涌现。琇書蛧
大庆咬着牙,说:“将军不让说,还请赵姑娘不要再为难我了。”
赵萌萌望着他,一瞬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难以置信道:“谁让他去的,赵毅?”
大庆点点头,又来堵她的嘴:“太子殿下如今已贵为天子,他的名讳不能随口直呼。”
赵萌萌眼眶一热,眼泪跟决了堤似的,大颗大颗的往外滚。
大庆手足无措道:“赵姑娘,你别哭,将军他一定能平安归来的!”
这话实在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昨晚,她已逼到了那个份上,陆骁也只谨慎的给了她一个模糊的期限——
“下回。”
“下回我们再见面的时候。”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究竟有怎样的担忧和挣扎,而她只急于逼他提亲,竟一点没发觉。赵萌萌慢慢蹲下来,双手捂着脸,越哭越不可遏制,心里的恐惧和自责几乎将她淹没。
“赵姑娘,你要相信将军,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再说你们还没成亲,他怎么可能舍得抛下你。”大庆温言相劝。
赵萌萌抱着膝盖蹲在地上,过了很久,终于擦干眼泪,站起身,说:“我回家了。”
目送她离开,无尽从门内一脚迈出来:“啧啧,没想到她还挺坚强的。”
“你刚才一直在门后藏着?!”大庆气的跳脚,“你、你看赵姑娘哭成那样,怎么不出来帮着一起劝劝!”
无尽一下勾住他肩头,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往府里走:“我哄姑娘不在行……”
赵萌萌回了家,正巧撞上收摊回来的赵国柱,免不了被一顿训。夜里临睡前,石二娘回来了,与赵国柱说完话,便来了赵萌萌房间。这时,她正捂着被子偷偷抹眼泪。
石二娘燃了一段香放在香炉里,回身瞥见赵萌萌裹在被窝里的身子一耸一耸的,以为她又在偷看什么话本儿,轻手轻脚上前,一揭被子,看到一张哭花了的脸。石二娘惊了一下,连忙问:“哭什么呢,你爹又骂你啦?”
赵萌萌点点头,干脆抱着石二娘边哭边控诉:“我爹他太不讲理了,凭什么不让我出门,凭什么不让我嫁陆骁,凭什么啊……”
石二娘一下下拍着她的背,轻声道:“萌萌,这世上男子千千万,你就真的非他不可吗?”
赵萌萌微微一滞,抽抽噎噎的抬起头来。
石二娘轻刮一下她的鼻尖:“孙大娘上次介绍的那位胡家公子,爹和娘都觉得不错,你考虑一下他?”
“不要!”赵萌萌十分干脆的拒绝。
石二娘眼睫一垂:“罢了,女大不由娘,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吧,只愿你日后不悔。”
赵萌萌点头,破涕为笑:“二娘,我心里都明白的。”
石二娘摸了摸她的发顶:“明白就好。”而后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交到赵萌萌手中,“我看你这几日睡眠不好,特意从外面药铺买了点熏香,刚才已经燃上了,剩下这些你收着,每晚睡前焚一炉,安神助眠。”
赵萌萌喜滋滋的收下:“谢谢二娘。”
二月初三,本该是赵毅迎娶侧妃的日子,因国丧,赵毅决定将婚期推延一年,并让礼部择好了黄道吉日,二月六日正式登基为帝,改元建光。之后,开始大刀阔斧的肃清朝野。
赵诵的左膀右臂先后以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抄家,在吴尚书家里,甚至还查出了赵诵当年谋害太子赵弘的罪证。曾经荣极一时的二皇子府,一夕间败落,赵诵在朝中的党羽被一一剪掉。
京城变天了,朝中人心惶惶,平民百姓却无知无觉,依旧过着平凡而平静的日子。
许是上回哭的实在惨,石二娘于心不忍回去劝了赵国柱,总之赵萌萌发现,她爹不再禁她的足了。陆骁离京快一个月了,赵萌萌夜里总睡不好,即便燃了二娘给的安神香也还是噩梦连连,一遍遍梦到陆骁闯来她闺房的一幕。
她问他什么时候来提亲,听见他承诺下回再见就娶她。
接着场景一换,横尸遍野的战场,陆骁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她奋力奔跑,却怎么也跑不过去。陆骁站在原地,一双眼睛温温柔柔的注视着她,许久之后,冲她一点头,有什么东西落下来。她下意识的接住,正是陆骁的头!
那双眼睛还盯着她,脖子下的血还温热,筋肉还在收缩颤抖。她捧着那颗头,失声尖叫。她知道这是梦,却挣扎着无法醒来。
那梦竟还是连贯的,场景又是一换,漫天都是白色的纸钱,大庆和无尽穿着白色的丧服出现在大街上,她想冲过去看看棺椁里究竟是谁,可无尽却拔剑指向她,说,都是你害死了将军!
那眼神恨不能将她抽筋剥皮一样,她回回睁眼都惊出一身冷汗。翌日一早醒来发现枕头都是湿的,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赵萌萌颓丧了好几日,感觉自己的这个梦就是个不祥之兆,却不知该怎样化解,便跟二娘说起。
二娘认真想了想,道:“听说京郊的万佛寺挺灵,不如你去那里上柱香,捐几个香油钱,为陆将军求个平安?”
赵萌萌觉得这个建议十分的可行,便连夜抄了几份佛经。第二日准备去万佛寺,却发现二娘早已收拾好了东西,在门外的马车上等着她。
二娘说,正好这几日没事做,便跟赵国柱商量了一下,陪着她一起去万佛寺,娘俩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马车出了城,越走越荒凉,赵萌萌掀了车帘往外瞧,积雪皑皑绵延不绝,路上渺无人烟。
她觉得奇怪:“二娘,万佛寺不是建在山上么,这不像是上山的路呀?”
还未回头,只听耳边簌簌声响,脖子上挨了重重一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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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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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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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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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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