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就没有意思了,姜总,您是人精,谁能让您吃亏?”刘同呵呵冷笑。
其他人也同意刘同的话。
姜成峰耐着性子道:“各位老哥,否则你们认为,工人的薪资问题是如何解决的?”
姜成峰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他答应了女儿,必须再撑半年,让工厂在半年内正常运转的事儿。m.xiumb.com
他答应了必须做到,哪怕撑得很难。
“姜总,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几个能怎么样?当初跟着你闯的几个哥们,职位最高的也只是刘主任,我们其他人还都在老工位上管生产,财务方面你从来不让我们任何人沾手,这么些年过去,有些什么猫腻,谁又知道?
不过您可听过一句话,百丈高楼平地起,最重要的可是地基,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我们确实是在管基础生产的,可工厂不就是建立在基础生产上吗?”
说话的是这几个人中,最年轻的杜刚,今年也四十八岁了,脾气算是火爆的,如今在厂内针织车间负责生产管理,算是针织车间的二把手。
然而他的话音一落,就被姜成峰反问,“所以呢?你们打算覆舟?”
杜刚尴尬的笑笑,“姜总严重了,只是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大家都不要太过分了。”
姜成峰又道:“所以,你们打算咬人了。”
眼见话不投机,根本就说不下去了,刘同又冒出来打圆场,“姜总,小杜的脾气你又不是知道,这么多年了,而且当年他跟着我们的时候,他最小,也最能吃苦,如今针织车间不还得他看着?你不会因为这么几句话,就怪罪他吧?”
姜成峰吸着烟,看了眼杜刚,杜刚显然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错,很高傲地昂着头,一幅我占理我最大的姿态。
姜成峰又说,“说起来这个分红股,当初你们一人一份,未持任何实质金钱入股,而是拿的干股分红。说好的,厂子若是盈利,给你们每人每年百分之五的分红。若是亏损或者负债,则你们做为分红股东,并不需要对此负任何责任。
也就是说,有钱赚,大家一起分钱,而债,我姜成峰一个人背!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每年拿到手的分红也不少吧?我姜成峰真的亏待你们了?如今工厂负债,我独自扛着,要你们出分文了?工人讨薪的时候,是我姜成峰站在那里做靶子,你们又在哪里?”
姜成峰忽然把面前的酒杯,往外一推,酒洒了一桌子,他说,“你们不要忘了,分红股和其他股权不一样,上面有这么一条,我,姜成峰,随时可因任何理由,解除这些分红股合约!”
姜成峰似乎再也赖得和他们多说,站起身上,脸上写满了失望,“的确,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你们是管理基础生产的,我把最重要的一环交到你们手上,信任你们,可现在问题恰好就出在这一环!”
姜成峰的目光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刘同的身上,“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本来,船翻了,大家一起完蛋就算了。不过,我除了你们,我还有三千职工,我要对他们负责!你们,好自为之!”
姜成峰说完,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久,王小旺才问了一句,“合同上真的有那一条?”
一直没说话的苏本基说,“真有那一条。”
众人顿时都觉得有些泄气,刘同忽然道:“也没啥意思了,这厂子眼看着就要倒闭了。”
这次他们争取分红,也不过是想在厂子倒闭前再捞一笔。
刘同又道:“刚才姜成峰的话,你们听明白没有?他说的那么大义禀然,不放弃三千职工,而问题出在我们这一环,这是要整治咱们?”
王小旺低着头,不说什么话了。
杜刚说,“怎么整治?这么多年了,我们死死霸着生产这一环,他想整治就能整治的?”
刘同又说,“这个姜成峰,若真认真起来,真不好说呢。前两天,我这个车间主任要开除一个新工和一个小班长,最后居然没成功,人事上说,姜总亲自给打的招呼,这俩人不能开除。”
“谁啊,这么大面子?”杜刚问。
“不就是李明江那个儿子李国华,还有一个新工,才刚刚进厂一个月不到……”
苏本基若有所思地说,“也不一定就是那两个工人有什么重要,不过是借机敲打刘主任而已。看来,姜成峰不是闹着玩儿的,这是要在工厂倒闭之前,再弄点什么花儿出来呢。”
刘同一听,顿时来了气,“呵呵,死猪不怕开水烫,谁怕谁来着?我们只是普通工人,大不了就是失去一份工作而已,我差不多也该退休了,工厂要倒闭了,最丢人最不能收拾场面的是他姜成峰!”
杜刚说,“对,搞事就搞事,谁怕谁?”
刘同眸光闪动,假惺惺地说,“杜刚,你可别冲动,说到底,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可都不是姜总的对手。厂子风光的时候,他一个人风光,我们哥们兄弟在埋头苦干。
厂子出事儿了,你听他怎么说的,还是咱们哥们兄弟的责任,我们的基础生产出了问题。
说什么都是他的理儿,我们可是占分理儿占不住。”
杜刚说,“就这点最气人。”说着还拿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姜成峰从酒店里出来,就觉得胸口疼,他捂着胸口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司机开车过来,他上了车才好了一点。
司机问,“姜总,回宅子吗?”
姜成峰犹豫了下,“去厂里。”
灯芯棉纺厂厂区内是不允许进入机动车的,所有的车辆只能停在与厂区一墙之隔的办公楼那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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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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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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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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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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