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看不见的少女>第二十四章 破碎2
  “您还愿意见我吗?”带着卑微,她就那样真切地恳求,只求他再见自己一面。站在冯明森的卧室门后,夜优梦知道,自己是卑微的。

  候了许久,门终是开了。冯明森穿得单薄,站于漆黑无光的门后,随着空气的流动,门后大片、大片的雾气涌出,瞬间将走廊淹没。“外面冷,进来说吧!我的孩子!”他没有再次拒绝她。

  卧室里太安静了。

  冯明森将红烛点燃,可被深深的夜雾围着,那点光照不亮两米开外的地方。而光亮的中心,是冯明森与夜优梦。

  雾气将俩人包围,聚拢,有那么一瞬,夜优梦觉得,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了他们两人,就这样天长地久的相望,就像“梦楼”与“魅生楼”,“玫瑰-园”与“尖塔楼”,又或是孟玫瑰与幽灵?

  她就那样深地看着冯明森的眼睛,看见了他眼底的一抹红。“不如我为你吟一首诗吧?”冯明森笑了笑道。

  “好。”夜优梦微笑着。

  冯明森的双眸瞬间充满了光亮,只听他慢慢吟诵:“我所爱的她的影像,比她本人更真实;她在我忠实的心里的美好印象,把我造成她的徽章,把我造成她的爱,犹如国王铸造钱币,玺印给钱币赋予价值:去,把我的心从此拿去,它现在对于我来说已长得太大太好。荣誉压迫孱弱的灵魂,强大的客体使我们感觉迟钝;越强,我们所见越少。

  “当你离去,理智也随你离去之后,幻象就成了女王和灵魂,甚至一切;她能提供的欢乐比你所提供的更适度;方便宜人,而且更加均衡协调。所以,如果我梦见拥有你,我就拥有你,因为,我们的一切欢乐都不过是虚幻。于是我逃避痛苦,因为痛苦即真实;锁闭感觉的睡眠把一切都锁在外面。

  “在如此一番享受之后,我将醒来,除了觉醒之外,将无可怨悔;将给爱情作出更多的感谢之诗,哪怕耗费更多荣誉、痛苦和泪水。最亲爱的心,和更亲爱的影像,但请留驻;咳,真正的欢乐至多只是充足的梦;虽说你暂留在此,但你逝去得太匆促:甚至最初,生命之就是燃过的烛芯。充满着她的爱,我宁愿因太多的心而变疯狂,也不愿成为无心的痴人。”声音渐渐弱下去,最后只剩一声叹息。

  那声叹息那样深沉,那样痛苦,听得连夜优梦的心也觉痛了。“您的心,也在痛,对吗?”她轻轻地问,怕打扰了他的灵魂。“约翰邓恩的《梦》承载了太深沉的爱,那也是您的梦,对吗?那是属于您与玫瑰夫人的梦!”夜优梦自问自答,心有多苦,只有自己知道。

  “我了解你的苦,就如你了解我的一般,我的孩子。”冯明森伸出了苍白的手,捧住了夜优梦的脸,叹道:“你不属于我,我也并不属于你。你不该拥有痛苦,但愿你能好起来,远离我吧!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是他俩的最后一次独处了,夜优梦明白。“那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好吗?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好的!”冯明森没有犹豫。

  “能给我一个吻吗?”夜优梦就那样怯怯地看着他,生怕他拒绝。他的眸光跳动,那瞬间的光亮,是她此生见过的最美丽的光,她闭上了眼睛。他的吻轻轻地落下,吻在她的唇上,辗转缠绵,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他的吻很轻,又那样的深,可下一秒,她便失了他唇上的温度。

  “谢谢您!”她再看了他一眼,便垂下了眼眸。

  “走吧!”他没有再留恋,转身离开。

  他俩去见的是刘医生。

  应幽灵的要求,夜优梦没有将他的名字说出来。所以她找到刘医生时,就将那些疑惑以自己的名义去问的。

  刘医生是脑科的权威,在听了夜优梦说的情况后,马上打了越洋电话去询问。并申请到了最新的仪器,将其运抵上海。在得到了刘医生的电话后,她才将冯老板带了过来。就当是最后一次吧!最后一次,全心全意地去为他做一件事!

  在刘医生的安排下,冯明森住院,检查,经过了繁复的检查过程。刘医生终于得到了结果。

  那一天,夜优梦不在。她答应过冯明森,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了。

  “老朋友,你是不是经常感到无故头晕,呕吐,明明觉得视力很正常但走路时却常碰撞到杂物?”刘医生问得很详细,严谨。

  冯明森想了想,答:“是的。”

  “你得了罕见的安东氏综合症。”刘医生顿了顿。

  “我不明白。你直接说了吧,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冯明森的话语不见起伏,对生死漠然,这让刘医生一叹,心中知道,他是为了妻子的缘故,“你别这样,她走了那么久了……”连一向乐天的刘医生,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了。

  “她没走!她一直都在!”冯明森恼怒了。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明森,你醒醒吧!”刘医生的声音猛地提高,想了想,再次放缓了语气,将安东氏综合症的病症与情况说清楚:“你现在告诉我,你的眼里看到了什么?说真话!我在看着你的眼睛,我能看见一抹红,很淡,但我能看见。真的!”

  “是不是夜优梦和你说了什么?”冯明森不答反问。

  “她告诉我的,其实就是我现在所见到的。这不冲突,她当然能看见你所看见的,因为你在引导她去看,而她也在引导你去想你所想见到的。”刘医生说着绕口令般的话,连自己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你所说的!”冯明森淡淡地答了。

  “你当然明白!”顿了顿,刘医生继续说道:“严谨地说,你的潜意识明白,可你在现实里却不明白。这样说吧,你的眼里的那抹红,你觉得是什么?”见他不答,又自己接着说了下去,“你在微笑,对吗?我察觉到你在微笑了,虽是一闪而过,很细微,可你方才笑了,因为你‘以为’见到了孟玫瑰,对吗?”

  “她一直都在!”冯明森没有否认。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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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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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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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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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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