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她的出现,引来了百官及其夫人的侧目,毕竟卫殊惧内的名声在外,她又是农门出身的泼辣妇人,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将她和温婉韵致扯到一块儿。
席间吃菜,卫殊对她百般殷勤,一个劲地往她面前的空碟子里布菜。
两三筷子还好,每一筷子都往她碗里伸,这就殷勤得过了头。m.χIùmЬ.CǒM
楚兰枝:“你不吃就放筷,别往我碗里夹菜。“
卫殊用着气音和她说道,“娘子,我早就说过你的手艺比得上宫里的大厨,你不信就多尝尝,反正我不稀罕这御厨的手艺,吃不吃不打紧。”
楚兰枝才不信他的鬼话,“卫郎这般殷勤备至,莫不是想让谣言不攻自破?“
卫殊:“什么谣言?”
“外面都在传,说你看上了吏部尚书府上的千金,为了她不惜与我和离,”楚兰枝盯着他手上的筷子道,“你越是给我布菜,就越是心虚,心里没鬼才怪。”
这话一出,他总算是消停了会儿。
楚兰枝才将碗里的菜吃完,他又往她的碟子里布菜,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菜肴,她怨愤地瞪了他一眼。
“娘子,我想让你坐实我惧内的名声。“
卫殊这么说,自有他的一番道理,“如此一来,既能断了外面莺莺燕燕一心想要嫁进卫府的心思,又能让我免于百官的应酬,岂不是一举两得?”
楚兰枝:“若非你招惹,那些莺莺燕燕能围着你转,百官能缠着你吃酒?”
卫殊笃定道:“能。‘
“既知如此,那你还去招惹别人?”
卫殊的本意就是要讨好她,被她拿捏住了短处,他反倒清浅地笑了,“我没招谁惹谁。”
楚兰枝对他这般能屈能伸的态度,勉强点了头道,“求我。”
“求你作甚?”
楚兰枝见他这么地不识相,提点他说:“你刚说什么来着,求我坐实你惧内的名声?你要是求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还能找个机会适当地发挥一下。”
这件事于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偏偏她还能摆出如此地高姿态,尾巴都翘上天了,还能故作淡然地绷着脸,不露出一点得意之色。
卫殊凑到了她耳边,压沉了嗓音说着,“娘子,帮了这忙,回屋里我伺候你。“
堂堂宫宴上,这厮的公然凑过来“咬耳朵”,谁借他的胆子?
楚兰枝猛然向后靠了过去,挺直了腰背坐在椅子上,她扫了眼面前的官员及夫人,瞧着他们看过来的眼神,似是看见了刚才那一幕,又好似什么都没看见,她心虚地只当他们眼瞎,什么都看不见。
“娘子,这忙你帮还是不帮?”
“帮,”楚兰枝没他这么豁得出去,“不过,这回就不劳你伺候了。”
谁知道他是正经地伺候,还是不正经地伺候?她可不能上了他的套。
卫殊瞧着她警惕的小眼神,说不出地愉悦,到底是没把她逼得太狠,不然她真会撕了他不可。
宫宴结束后,楚兰枝领着岁岁坐在畅阁里,陪着淑妃和誉王妃听戏。
台上高声唱和,大段地念着戏文,楚兰枝听得一脸寂寞,她听不懂这唱的是哪出戏,但这不妨碍她听懂官夫人嘴里的话里有话。
“这戏里的梁夫人若不是善妒成性,也不至于落得被夫君休弃的下场。”
“可怜是真可怜,却也是梁夫人咎由自取,哪个官家后宅不是三妻四妾,她不许周知府纳妾就算了,还刁钻任性,贪图小利,成天当着府里下人的面呵斥周知府,背地里还收受他人的贿赂,若不是周知府念及当年的结发之情,怎会对她一再地忍耐退让?“
“到底是这个梁夫人不识趣,仗着生下了一双儿女,就在府里恣意妄为,若她温婉些许,周知府会出去养外室?若她知节守礼,周知府何至于在朝廷官员面前丢尽颜面?”
“归根结底,还是梁夫人出身于落魄门第,就会使些市井刁妇的手段,不知这当家夫人要做的是识大体,不管这宅子里进了多少人,安得后宅的和睦才是正道。“
这些话听起来,夹枪带棒地都在针对她。
楚兰枝想想也觉得合理,毕竟坐在这的官夫人里,除了她在府里一人为大,后宅没个侍妾,这些文武百官的家里,哪个不是姬妾成群,她能不招人恨吗?
偏偏她还出身农门,压了这些世家贵女们一头。
她家郎君又是文武全才,品貌堂堂,当年就俘获了众多贵女的芳心,如今又权势滔天,怎能不让人嫉羡?
就是这般的风流人物,还被她颐指气使,泼蛮对待,结果她没落个被休弃的下场,反而还恃宠而骄,如何能让人解气。
楚兰枝想到这里,都觉得自个儿被羡慕嫉妒恨,纯属活该。
“卫夫人,你对这戏怎么看?“
这一声娇柔地低唤,止停了官夫人们的碎碎私语声,让台上的唱和高亢得刺耳。
楚兰枝循声望了过去,她认识的官夫人本就不多,偏就这一位从未打过交道的妩媚夫人,她曾从誉王妃口中听说过一二。
俞刺史府上的嫡女千金,许配给了一个三品的中书令,听说不怎么受夫家待见,家中郎君宠妾灭妻,这事还被俞刺史在朝堂上弹劾过一番,闹得人尽皆知,双方都丢进了颜面。
楚兰枝识得她倒不是因着这个事,而是当年卫殊被贬谪离京,这个俞家小姐势利眼,退掉了卫殊的那门亲事。
冤家路窄,又是她挑事在先,怎有不撕她的道理?
楚兰枝转回头,看着台上的好戏,悠悠地说道:”我着实看不懂这梁夫人为何会这般作态,就我的经历来说,若是郎君有相中的小娘子,我倒是会劝他纳妾,就是他眼光奇高,外面的鸦雀如何都入不了他的眼,怎么劝都不听,就是害了我,屋里屋外地操持着,很是辛苦。“
岁岁听了这话,猛然心惊了起来,再看娘亲的眼角眉梢,那拿捏到分毫的神情,不是炫耀是什么?
淑妃和誉王妃相视一眼,默默地笑了起来,想来台下这戏,比台上的还要来得好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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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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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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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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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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