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坐在去往京师的马车上,想到先前和老夫子以及众同窗挥手告别的场景,他们一时间无法释怀。
“串串,整个书院就我和你跟着先生出来了,他们看我俩的眼神,羡慕得要死。“
“知道为何就我俩混出来了么?“
宋易不解地看着他。
钱清玄冷肃着一张脸,故作沉吟道,“因为只有我和你抱紧了师娘的大腿,死不撒手。”
宋易抬手和他痛快地击了一掌,“没错,我们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串串,秧子,“年年打帘钻出了车厢,一屁股坐在了车板上,”你俩之所以’脱颖而出’,难道不是你们考功名无望,爹爹才让你们帮着打杂的?“
这话道出了一部分实情,不过他们打死都不认。
钱清玄从上到小瞟了他一眼,“年年,半斤八两,我们考不上功名,你也甭想升官发财。“
“年年,打杂也得凭真本事,“宋易说了他道:”就你这样,先生指定还看不上你呢。“
年年看着眼前掠过的崇山峻岭,挺直了脊背,带着天生的优越感,不屑地看了过去,“我不用打杂也可以去京师,谁让我姓卫呢。“
钱清玄和宋易坐到一边,俩人自说自话,把他撇到一边去。
“秧子,先生骑马带师娘出去,走了有半个时辰没有?“
“一个时辰。“
虽说先生经常骑马带着师娘出去,他们早就见惯不怪了,可私底下对此事还是颇有意见。
“这回不知又得去多久,回回都让我们坐马车的等他们骑马的归来。“
“可不是,先生一陷进师娘的温柔乡里就出不来,一点大局观都没有。”
年年清咳了两声,斜眼看了过来,“我娘晕车,爹爹骑马带她出去散心,缓过这个劲,他们自然就会回来。”
这话说出来,尽管他都不怎么信。
宋易和钱清玄也清咳了两声,毕竟说的是师娘,他们还是见好就收,点到即止。
傍晚时分,晚霞辉映了半边天空,卫殊才骑马带着楚兰枝迟迟晚归。
白马缓缓地停在马车前,坐在前座上的四个人,齐刷刷地抬了头,眼神哀怨地看向了他们。
楚兰枝被看得有几分脸热,“你们等多长时间了?“
钱清玄贼兮兮地笑道:“师娘,不多,就一个时辰而已。”
楚兰枝捅了捅卫殊,让他扶她下马,他愣是没动。
他这一动作惹毛了岁岁,爹爹太不像话了,成天拐着娘亲出去骑马,次次都让他们在路边等,娘亲要下马他还拦着,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娘,岁岁会骑马,下回你晕车,我骑着小兽带你出去转转好不好?”
“我也会骑马,”宋易由不得别人把师娘抢走,“连甲师傅都说我的骑马技术一流,由我带着师娘骑马,绝不会摔了师娘去。“
马蹄“嘚嘚“地向前走了两步,近到了他们身边,卫殊凌然地看着他们,”岁岁和宋易想骑马?”
被点名的俩人默默地不作声。
“你们是不是嫌坐马车太舒坦了,要下来活动一下筋骨?”卫殊淡然地笑了,“你们明天不坐马车了,宋易骑着小兽,带着岁岁跟在后面走。”
岁岁和宋易转了头,一致求饶地看向了楚兰枝。
“你怎生地这么多事?”
楚兰枝向后拱手挤开了卫殊,由年年扶着下到了马车里,“老这样也不行,路上耽搁了太长的时间,明天起我就不骑马了,你们谁要骑自个儿骑去。“
白马踏着前蹄“嘚嘚“地又向前走了两步。
卫殊开口就劝了她道,“娘子,你要是晕车了怎么办?“
“忍着。“楚兰枝打帘进了车厢,看也没看他一眼。
四个人经过此番闹腾,将楚兰枝拿下,狠狠地压了卫殊一头。
“爹爹,我明儿就不跟着你骑马了。”岁岁调皮地说完这句话,钻进了车厢里。
宋易跟风道,“先生,我也不骑马了。”
卫殊骑马去往了另一辆马车,压根不想和他们呆在一起。
一路上没人再骑马出去,三日后,一行人顺利地抵达了京师。
京师也叫颐城,作为整个大殷朝的都城,马车穿过了巍峨高耸的东城门,就到了阔大的御临街,街上车马行人络绎不绝,铺面鳞次栉比,无不彰显着贵气。
许是没见过如此繁华的街市,岁岁趴在车窗上一个劲地看个不停。
楚兰枝靠坐在车里则要安静得多,她有些心神不宁。
一想到回到卫府宅邸,就要面对卫殊的母亲洛氏,她心里就没了底。
马车一路晃悠地来到了卫府大门前。
许宁扶着楚兰枝走下马凳,卫殊等在广亮大门前,和她携手走进了老宅里。
府里就有两位老仆人,一位是伺候了洛氏半辈子的方婆子,另一位就是她的夫君宋管事,俩人见了楚兰枝,拜行一礼,唤道,“少夫人。‘
卫殊嘱咐他们,“夫人初来京师,以后遇到什么不懂的事情,还需要方姨和宋叔提醒一二。”
方婆子愧不敢当,“公子,照顾夫人本就是老奴分内之事,老奴理应替夫人分忧。”
卫殊朝她点了头,“我娘在哪里?“
”老夫人在屋里等着公子和夫人过去。“
方婆子走在前面,领着卫殊和楚兰枝进到厅堂。
洛氏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手里正捻着一串佛珠,听闻脚步声传来,她微微地抬起头,目光徐徐地落在了楚兰枝的身上。
卫殊牵着楚兰枝走上前来,站在厅堂中,俩人双双朝洛氏行礼。
“娘,我回来了。”
“楚氏见过母亲。“
洛氏浅淡的笑意未达嘴角便不见了痕迹,“回来好,都坐下。“
方婆子端来了热茶,放在了卫殊和楚兰枝的手边。
“兰枝都长这么大了,我当年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八岁,躲在老太太身后不敢露面,死活不叫人,”洛氏放下佛珠,喟叹了一声,“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了,第一次出声叫我,居然还唤了我一声母亲。”琇書網
这话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楚兰枝是卫家养在乡下的童养媳,多年未见,洛氏一开口就给她翻旧账,让她面上很是无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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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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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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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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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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