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殊匆匆处理完手上的公务,过来时正值午后最繁忙的时段,张世通见他进门,主动迎上前来,“大人。”
卫殊:“夫人在哪里?”
张世通禀道:“夫人在后院里招待官家太太们。”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便有大娘子问起管事的在哪里,张世通立马应声,“两位娘子稍等片刻,马上就来。”
卫殊见他忙得抽不开身,也不难为他,“你忙你的去,告诉我厢房在哪里。”
“大人,走道尽头的那间便是。”张世通见他如此发话了,便不再拘礼,匆匆走向柜台招待两位娘子去了。
许宁站在过道上把门,楚兰枝发话了,只许娘子们进后院,不许男郎进去,她见卫殊和方显走过来,恭敬地唤了一声,“大人。”
卫殊不咸不淡地来一句,“夫人在这个后院里?”
他这么多嘴一问,许宁便猜到了他的心思,“大人,夫人在内里忙着招待官夫人,我一会儿便进去告知夫人,想来夫人再忙也会抽空过来见大人的。”xǐυmь.℃òm
卫殊朝她点了点头,抬脚便去往了厢房。
许珏坐在厢房里正闷得慌时,卫殊进来了,他登时就乐了,“卫殊,你不在府衙里办事,跑这来做什么?”
“这话不该我问你?”卫殊临窗而立,看着洒金街上的吆喝叫卖,好不热闹。
许珏一想到齐云壁上题字的那件事就来气,他打着折扇,漫步走过去,靠在窗棂上挤兑着他道,“看见牌匾上“一品红妆”四个大字没?那是楚娘子让我写上去的。”
“就那四个花里胡哨的大字?”卫殊不以为然地道,“我还以为是岁岁手书上去的。”
许珏和他斗了这么久,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一激就跳脚的急性子了,如今他说话,句句都挠在卫殊的耳膜上,让他抓狂:
“以楚娘子的能力,在临安开遍胭脂分店不是难事,只要这些娘子们是冲着“一品红妆”这四个字找上门来的,我这字甭管写得好不好,它就是值钱,比起那无人问津的齐云壁上的题字,那可有意义得多了。”
卫殊面上看不出什么,实则被他这话气得不轻,“唤她卫夫人。”
许珏一听这话就激动了,“你和楚娘子把婚书给签了?”
卫殊的目光冷冷地扫在他脸上。
许珏笑着改口道:“你和卫夫人把婚书给签了?”
“签了。”
许珏和他排排站,借机给他扇风道:“那我儿和岁岁的亲事什么时候定下来?”
“缓着,”卫殊瞥了他一眼,“没见我家娘子对我爱搭不理的,我进门这么长时间,她都没空过来走一趟。”
“别急,卫夫人欠着我的胭脂香膏没拿过来,再忙她都会抽空过来走一趟,不过不是见你,”许珏美滋滋地笑道,“是见我。”
后院里。
许管事绕过屏风找到了楚兰枝,“夫人,大人下了衙门特地赶了过来,在厢房里等着您过去。”
楚兰枝手执毫笔,正在给宋夫人细细地描画着远山眉,“许公子不是也在厢房里?”
许管事低头回禀道:“是。”
楚兰枝一下抽了笔,笑道:“宋夫人别眨眼,你这眉峰一散,我这笔墨就花了。”
宋夫人婉约地笑着,“卫大人在厢房里等着夫人,我眨眼就是让夫人歇息一下,好去见见卫大人。”
“他进了厢房自会和许公子聊天,我进去反倒不合适,”楚兰枝细致地描眉,慢声道:“晚些时候过去也不迟。”
许管事心里着急得很,她不敢催夫人过去,只能拐着弯地说道:“夫人,许公子过来取胭脂香膏,他进去厢房有一段时间了,要不要给他把妆品送过去?”
还好许宁提醒,不然楚兰枝就把这事给忘了,她描好远山眉后,匆匆放下毫笔,走到了外间。
岁岁在给来店的娘子们试胭脂,她往一位年轻的小娘子脸上扑着粉,瞧见楚兰枝,亮了嗓子道:“娘亲,你瞧瞧这位小姐姐的脸上抹哪个色的胭脂好看?”
楚兰枝看一眼她手上的胭脂色,考问她道:“你觉得哪个好?”
“小姐姐肤若凝脂,我瞧着桃红色和橘红色的胭脂抹上去都好看。”
楚兰枝又问了,“二选一,你要怎么选?”
岁岁蹙眉想了一会儿,“抹上脸瞧瞧就知道了。”
楚兰枝冲她笑了,“聪明。”
她环顾一圈,见年年手上拿着唇釉罐子,在和娘子们说着口唇色号,宋团子和钱团子把香膏吹得神乎其神,逗得小娘子们掩嘴轻笑,只有苏乞儿站在院门口,替许管事看着内门。
毕竟苏乞儿十四岁了,不能像年年他们那样被当成小孩看待,他撑起了骨架,昂藏七尺,面若冠玉,算得上是个俊逸小郎了。
“苏世卿,去柜台里把许公子的妆品拿出来,送到厢房里。”楚兰枝吩咐他道。
“是,师娘。”苏乞儿领命去了柜台。
许管事听到这里急了,她一脸难色地道:“夫人,你不去厢房见见大人?”
楚兰枝:“他要是知道我是给许珏送妆品才去的厢房,一准来气,除非许珏先走,不然我没必要非得见他不可。”
许管事听夫人说话句句在理,可夫人做的事却不在常理之中,“恕奴婢多嘴,娘子您贵为巡抚夫人,要拿捏住身份,没必要在铺子里抛头露面,还是避一避为好。”
若非许宁时时提醒,楚兰枝都不记得她还是个巡抚夫人,“许管事提醒得极是,以后铺面上往来的生意就有劳许管事多多打理,那我就避一避,回屏风里去见官夫人了。”
许宁真是拿夫人没办法,明明是想提醒夫人去厢房里见见大人,她怎么又往官夫人堆里去了呢?
苏乞儿将妆品拿进厢房,交给了许珏,“许先生,这是师娘让我给你拿来的妆品。”
“楚娘子,不对,”许珏看着卫殊改了口,“卫夫人呢?”
“师娘在忙着给官夫人们上妆,抽不开身。”苏乞儿见先生的脸色难看至极,不欲久留,说完便掩门出了厢房。
许珏望着卫殊笑得格外地起劲,“卫夫人不见我就算了,连你也如此打发了,看来卫大人在家里毫无地位可言。”
卫殊想着一件事儿,忽然出声问他,“你知道月事一般来几天?”
“月事?”许珏差点以为他听错了词儿,“你一个大男人问这个干什么?”
卫殊挑眉看着他,不见言语。
“还好我是有儿子的过来人,知道这个事,”许珏看着他道:“五到七天,最多不超过十天。”
卫殊抬脚就朝厢房外走去,许珏在他身后急急地问道:“你不等卫夫人了?这么急着出去做什么?”
“给失血过多的楚娘子,开一副调理气血的中药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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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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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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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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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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