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率先下马,而后揽过楚兰枝的腰肢将她抱下来,年年和岁岁听见动静从府里冲出来,一左一右地跑到楚兰枝身边,仰头望着她:
“娘亲,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都快急死我了!”
楚兰枝摸了摸岁岁的脑袋,“不急。”
“娘,你和爹爹骑马先走的,怎么会落我们后头呢?”
楚兰枝回头望向了卫殊,年年和岁岁都向他看了过去,两张小嘴说了他道:
“都怪爹爹,下次再不让他带着娘亲骑马了。“
”要是把我娘弄丢了,我跟他没完。“
兄妹俩扔下冷着脸的卫殊,簇拥着楚兰枝进到府里。
卫殊见他们一个个地皮实了,下回找个由头,非得狠揍他们一顿不可。
这座宅邸分为前后两院,每个院子各有两个厢房,吃饭的时候,岁岁就说,“娘,我们睡后院的西厢房,我把东西都搬进去了。“
卫殊闻言和她说道:“岁岁,你睡西厢房,你娘睡东厢房。“
“我还小,夜里一个人不敢睡,我要和娘亲一起睡。“岁岁说着紧紧地看向了楚兰枝。
卫殊断然否定了她,“不行。“
楚兰枝刚想为岁岁说两句话,他的眼神就压了过来,把她到嘴的话生生地给逼了回去。
岁岁撂了碗筷要和他顽抗到底,苏乞儿给她碗里夹了芹菜,“岁岁是个大姑娘了,要听话。”
要是只有爹爹说她,岁岁还能杠上一杠,但是娘亲不帮腔,哥哥和苏乞儿都在对她使眼色,她识趣地闭了嘴,狠扒了几口饭后,扔下筷子跑回了屋里。
年年和苏乞儿见状,匆匆吃饱了饭,跟着她去了后院。
楚兰枝看着桌上放空的碗筷,蹙起了眉头,“这下你满意了?”
卫殊欠揍地冲她笑道,“不然能怎么着,你总不能一直和岁岁住一个屋里头。”
楚兰枝:“等过两三年她长大了,我自然会放她出去。”
“我等不了这么久,”卫殊夹了一筷子醋鱼进她碗里,“娘子,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偷偷摸摸地很像在偷情?”
楚兰枝将筷子狠狠地拍在桌上,义正词严地说道:“谁和你偷情了?我行得正,坐得端,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才不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那我明日就去找户吏,把婚书给签字盖章了,不然你和我不清不楚的,也不符合娘子一向磊落的行事作风不是?”卫殊说得一派风轻云淡。
“你这是滥用私权,哪有人当官后自己给自己盖这种章的?”楚兰枝说到这里,羞愤到没脸做人。
“这你不就看到了?”卫殊颇为自得地说,“本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给办了,不服气,忍着。”
楚兰枝到底是忍住了,没上去挠他的脸。
岁岁抱着一团被子坐在屋里生闷气,苏乞儿靠在门柱上,耐心地开导她,“岁岁,还记不记得宋易是怎么教你开先生房门的?”
“爹爹的门推得开就进,爹爹的门推不开,就默默地走人。”
苏乞儿冲她点了头,“以后你去师娘的房里,照这样做就行了。”
“为何要这样?”
苏乞儿一口回绝了她,“没有为何。”
岁岁狠狠地锤了下怀里的被褥,“娘亲和我睡得好好的,爹爹看不过眼,偏要把娘亲从我身边抢了去,你们别以为我小,就欺负我不知道。”
年年劝了她道,“你少和爹爹作对,他要是狠起来,能一绳子把你吊到树上去。”
岁岁气势虎虎地说,“他敢,我拿弹弓一石子嘣了他!”
说完她望向了厢房门口,忽然把脑袋耷拉了下来,一脸委屈地撅着嘴,眼里窝着一汪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变脸速度之快,令苏乞儿不经转头向外看去,见楚兰枝走了过来,他对岁岁这应变能力着实佩服得很。
“娘亲——”岁岁委屈地唤了她一声。
楚兰枝:“我来瞧瞧你这小厢房,光线这么敞亮,岁岁一个人睡有何不敢的?”
岁岁紧巴巴地看着她,“娘,我要和你一块儿睡。”
“是晚上怕鬼,还是舍不得我?”
岁岁钻进她的怀里撒娇道:“娘,我得闻着你身上的味道,晚上才睡得踏实。”
年年听她撒娇都听不下去了,一时笑出声来。
“听见没,你哥是怎么笑你的?”楚兰枝将岁岁从怀里扒拉了出来,“我可不能由着你哥笑你。”www.xiumb.com
岁岁烦了她哥一眼,见撒娇没用,她退一步道:“娘亲,那你晚上在我屋里做胭脂,等我睡着后再走行不行?”
楚兰枝见她眼里有了几分急切,想来她是真的在怕的,“你要是早睡的话,我就过来陪你。”
岁岁笑倒在床榻上,“那我夜里天天都早睡。”
卫殊买下这座宅邸后,招了两个管事的分管着前后两个院子。
“夫人,我叫许宁,之前在京师府尹的家中做丫鬟,到了年纪就被放出来,我在京师中无依无靠,遂回了娘家临安,一直在知府后院里做掌事的,被卫大人招来,协助夫人管理后院。”
“夫人,我叫张世通,以前做过药材铺的账房先生,药铺倒闭后就到乡绅的府里做管事,卫大人此次招我过来,就是替您打理前院的。”
楚兰枝见他们是卫殊招来的,想必管事能力一流,“以后卫府就有劳两位费心了。”
许管事行礼后,禀道,“夫人,我估摸着内院还需再招两个丫鬟和一个小厮才行,夫人身边一个,岁岁小姐身边一个,另年年公子和苏公子上学堂,身边也应配个小厮。”
“那得花多少银子,”楚兰枝琢磨了会儿,问道:“招这些丫鬟小厮来做什么?”
许管事听说夫人是农门出身,怕是不知晓这官家后宅里的规矩,她一一说道:“丫鬟带出去多一份体面,留家里洗衣烧饭、端茶倒水地伺候着,夫人也能落得清闲。”
“府里都是各洗各的衣裳,当然郎君的我来洗,苏世卿生火,年年做饭,岁岁洗菜,我下厨做菜,早已分工明确,以后许管事在边上帮把手就行了,我们不需要丫鬟小厮。”
“夫人,如今大人做了高官,再像从前那般会被人笑话的。”许管事紧着声说道。
“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别人爱说什么随他们说去,”楚兰枝想起什么,抬头冲她笑道:“至于体面,我郎君就是我的体面。”
许管事见夫人的行事作风泼狠了些,别家都是公子小姐地伺候着,在她这就得使唤着干活儿,她不敢有一丝怠慢,机谨道:“奴婢知晓了。”
楚兰枝:“临安附近,有什么胭脂作坊没有?”
许管事思忖道:“做胭脂红妆的多聚集在水秀街一带,散户居多,手工作坊的倒是有几家。”
楚兰枝吩咐下去,“张管事,你去备辆马车,带我去水秀街走走。”
张管事低头道:“是,夫人。”
许管事纵有万般疑虑,也没敢问出一句话来,夫人做什么,她跟着去做就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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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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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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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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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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