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叔叔,你怎么在这里?”年年率先跳下马车,迎着他跑了过去。
钱团子和宋团子也先后跳下马车,围在他身边唤了声,“吴先生。“
吴善见到这几个小萝卜头,咧开了嘴笑道:“到了我的地盘,你们一个个地老实点,东湖渡口人多,到了那里你们得听楚娘子的话,都别走丢了。“
他望向那架马车,迟迟不见卫殊下来,“你们先生人呢?”
年年仰头道:“爹爹在车里。”
楚兰枝被外面的人声吵醒,她怀里拢着岁岁,路上犯困地窝在卫殊的怀里睡了过去,醒来后隔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她望着卫殊半天没回过神来。
“醒了?”卫殊动了动酸胀的肩膀,笑了她道:“睡得这么死沉,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楚兰枝由着他说,推醒了怀里的岁岁。
卫殊挑帘下了车,脸色立马冷肃了起来,他和吴善说好了在东湖渡口会面,吴善不会无缘无故地在半路截他,除非是出了什么急事,非得见到他不可。
吴善把年年他们赶回车里,走到车窗,朝楚兰枝拱了拱手道:“楚娘子,我的车夫先带你们去渡口买鱼,再去往河边的一户农家里做鱼宴,我和卫殊有事出去一趟,黄昏前定会赶回来,招待不周,还请楚娘子见谅。”
楚兰枝手里挑着帘子,目光轻盈地掠过吴善,落在了卫殊身上。
“黄昏前记得赶回来,不然做好的鱼放久了,会变腥。“说完,她放下了帘子。
吴善又和车夫交代了几句,这才放心地走回了凉亭。
卫殊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低声问他,“出了何事?“
吴善转头看着他道,“那人来了。“
无声对视里,那没有被指名道姓的人,一下就有了名字。
卫殊问:“什么时候的事?“
吴善:“就在两个时辰前,我忽然被人请到了知州府上,见到了那人。“
“他说了什么?“
“他就问了你的近况,“吴善当时说话的声音都是哆嗦的,”我如实告诉了他,你会来东湖吃鱼宴。“
卫殊盯着吴善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赶巧了,正好可以和你一起吃东湖鱼宴。”
“带我过去。”
卫殊二话不说地上了马车,吴善坐在前座,扬起缰绳,驾着马车朝外飞驰而去。
马车停在了东湖渡口。
楚兰枝提着裙裾下了马车,眼前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东湖,潮平两岸阔,船上的渔民朝天抛洒着渔网,广捞河鱼,一线沿岸停满了船只,上岸的渔民肩上拖拽着渔网,吃力地往上走,身后的网兜里,满是活蹦乱跳的东湖鱼。
他们一路说笑,还没走到渡口嘴里就开始吆喝了起来:
“卖鱼喽,又肥又美的野生河鱼,五文钱一尾随便拿!”
“我家的鱼最大最新鲜,不信的都过来瞧瞧喂!”
楚兰枝被这热腾腾的喧闹气息感染着,一路上走走停停,东家看一眼,西家问两声,好不热闹。
“师娘,看这里,好大一条巨青!”钱团子手里拽着草绳,从木桶里提了条半人高的活鱼出来,鱼尾使劲地摆着水,甩了他一脸的水花。
“放回去,我们吃不了这么大的鱼,手上没这么多银子,别把人家的鱼折腾死了,回头把你留在这里做苦力。”楚兰枝吓唬他道。
钱团子见师娘都这么说话了,赶紧把巨青给人放回了水里。
“娘,这里有好多螺!”年年蹲在别人的水盆前,嚷嚷地出声叫她。
楚兰枝走过去,扯起裙摆蹲在了地上,“这螺蛳吐泥吐了几天?”
卖螺的老妇笑道:“三天,娘子放心,这泥都吐干净了,我才拿出来卖,买回去就能下锅。”
楚兰枝挑拣出两斤螺蛳用来熬汤,又买了六斤田螺打算做鸭脚煲,岁岁紧挨着她,指着隔壁摊位上的虾子说,“娘亲,我要吃这个。“
她扛不住岁岁哀求的眼神,依了她道:“你挑拣些个大的买,回头我给你做虾丸吃。”
岁岁拉了拉苏团子的手,把手里的小漏勺分一个给他,“一起挑。”xǐυmь.℃òm
苏团子伸手拿过了那个漏勺,蹲下来帮她选河虾。
“要个大的,小的不要。”
“嗯。”
他们在这边挑挑拣拣,那边钱团子和宋团子买了鱼,嚷嚷地叫着楚兰枝过去看,她忙起身赶了过去。
一行人逛完了渡口,手里提满了河鱼,他们跟着车夫去到了河边一户姓刘的寡妇家里,推开柴门,进门就是半大的院子,外围是木栅栏围成的院墙,里面有三间茅草屋,廊前一口水井,旁边空置了一个石磨,看样子是磨豆腐的。
刘家娘子迎出门来,她身后跟着两个半大的孩子,一人手里提着一只水桶,五个团子见了,都把手上的鱼往桶里扔去。
“楚娘子,吴县令吩咐我,让我给您打下手,您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说一声就成。”刘家娘子殷勤道。
楚兰枝见天色已晚,就不和她客气了,“嫂子会杀鱼吗?”
刘家娘子笑了,“我生在河边长在河边,别说杀鱼,下网捕鱼我都会。”
“那就麻烦嫂子把这些鲤鱼宰杀干净,”楚兰枝扫了眼不大的厨房,怕活动不开手脚,她问了声:“嫂子,我能把你的锅碗瓢盆都搬到院子里来吗?”
刘家娘子笑说着,“楚娘子,你就算把我的茅草房拆了,我都乐意。”
楚兰枝开始安排人头干活了,“苏世卿,把屋里的方桌搬出来,清玄和宋易,把墙角的砖扛过来,给我搭一个灶台,我要架一口大锅,年年和岁岁,你们在水井边上把螺刷干净,把菜叶给我洗了。“
五个团子得了令,麻溜地干起了活来。
楚兰枝巡视了一遍院子,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不经意间抬头,望见了十丈开外的一处水榭,临架于湖潭之上,那里四周围上了重重帘幔,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那是什么地方?“她忍不住问了车夫。
车夫望向了那一处水榭,“那里有一个平台,可以眺望整个东湖,我家公子原来想请卫大人上去小酌几杯,不知为何变卦,那周边站了许多知府的衙役,想必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楚兰枝听听罢了,转身去找了刘家娘子,想问她家里头还有没有豆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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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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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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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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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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