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睡在这个屋里?
楚兰枝左右看了一眼,没见卫殊的人影。
她放空了脑子,慢慢地醒过神来,她昨日被卫殊活生生地给气晕了,下意识地摸上胸口,外袍松开,中衣没扣,她扒开被子往里看了一眼,羞愤地用被子捂紧了身子。
这厮的最好别回来,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见到他,她非拿刀剁了他不可!
“娘亲怎么还不起床,我想吃她做的芙蓉鸡丝粥,”岁岁扒拉了两口饭,吃不下去地撂了筷子,说起了她哥和苏乞儿,“让你们叫醒我,你们偏不叫,这下怎么办,出事了吧。”
“我和苏乞儿盯到了后半夜,怎么可能出事。”年年拍着胸脯保证。
苏团子面对岁岁的质疑,从容地说着,“不会出事。”
“爹爹一大早就乘了马车出去,出门前还过来敲了我的窗户,说他去找吴善叔叔,三天后才回来,这是不是很奇怪?”岁岁琢磨道:“他以前出门从来不会说一声的。”
她蹙起眉头,越想越不对劲,“他会不会是在躲娘亲?”
年年不敢说,但他觉得这极为有可能。
“娘亲怎么睡到爹爹那屋去了?”岁岁这个聪明脑瓜,每个问题都提得很犀利,一语道破天机。
苏团子和年年答不上来,按说要是两人和好了,那卫殊为何一大早就跑了,按说要是闹掰了,那楚兰枝为何又会睡在东厢房。
年年懒得思考这些伤脑筋的问题,他一向不求甚解,“反正不管他们怎么吵,娘亲都不吃亏。”
苏团子也觉出了事有蹊跷,他敏锐地感觉到,后半夜肯定发生了什么事,“看这样子,应该是两败俱伤。”
一个窝在屋子里不出来,一个麻溜地跑走了。
岁岁跳脚地站了起来,也不知跟哪个大娘子学的,双手一摊,嚷嚷地说道,“我就说出事了,你们还不信,让你们叫我起来偏不叫,这下该怎么办?”她不放心地走去了东厢房,“不行,我得看看娘亲去。”
年年紧张地问了苏团子,“真出事啦?”
苏团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楚兰枝窝在被子里,拱成个虾公似地睡着。
岁岁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拍了拍那团被子道:“娘亲,苏乞儿做好了早饭,你起来吃一点儿。”
“我不饿,没胃口,”楚兰枝在床上躺平,从被窝里钻出头来,“你爹爹呢?”
岁岁听见她提到爹爹时,眼里杀气腾腾的,她默默地咽了口唾沫,小心道:“爹爹一早说他去找吴善叔叔了,三天后才回来,”她说着就为爹爹求了情,“娘,爹爹特地让我告诉你一声。”
“算他跑得快,”楚兰枝望着屋顶的房梁,日光刺眼,她用手遮住了眼睛,“不然——”
岁岁竖起了尖尖耳,也没听到娘亲不然之后的话,她见娘亲抿直了唇,不欲再说,嘴角勾出一抹狠戾来,她就知道爹爹这回死定了。
楚兰枝吩咐道:“让苏世卿带你们几个做胭脂,我浑身没劲,要在床上多躺会儿。”
岁岁:“娘亲,你别担心,我们会乖乖地把活干完。”
楚兰枝摸了摸岁岁的脑袋,而后把她的头往外推了推,“去吧,娘想一个人静静。”
岁岁顿时觉得爹爹这次摊上大事了,娘亲连她的脑袋都推,这气性是得有多大,等爹爹回来,娘亲不把他灭了才怪。
钱团子和宋团子过来做胭脂,见三人木然地研磨着干花,不见师娘的身影,钱团子担心道:“岁岁,师娘和先生昨晚有没有打起来?”
“钱串串,你是希望我娘打残我爹爹,还是希望我爹揍了我娘亲?”岁岁怼得钱团子一句话都不敢说,灰溜溜地躲到了苏团子身后。
宋团子挤了挤年年,“哎,你妹怎么生这么大的火?”
年年瞪了他一眼,“你没看到我也在生气?“
宋团子向后退了一步,挨到苏团子身边,掩了嘴,用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兄妹俩怎么了?“
“不是年年和岁岁怎么了,是师娘怎么了,“苏团子纠正道:”师娘一上午都呆在屋里没出来,她被先生给气着了,还气伤了身体。“
“这么严重?“钱团子一下跳了起来,”那你们还不想办法哄师娘开心,一个个丧着脸给谁看?”
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岁岁听了进去,她斜着眼瞧着钱团子,“说说看,你有什么好主意?”
“上次我说的那家庆丰街的醉香楼,去过的人都说那的淮南菜好吃,回头客爆棚,听说它家的剁椒鱼头是一绝,鲜香辣入味,“钱团子说着顿了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瞥见岁岁怼过来的眼神,他言归正传道:“要是带师娘吃上它家的招牌菜,我担保师娘会笑得把烦心事都忘了。”
宋团子点头附和,“我私以为这个办法可行。“
年年听得嘴都馋了,十分认同地道:“反正我每次被岁岁气得浑身发抖,吃一顿娘亲做的饭就好了。”
“你生气关我什么事,少往我身上扯,“岁岁是个小馋猫,一听到要上酒楼吃喝,她早就把持不住了,”不过,娘亲是该吃顿好的。“
五个人中,只有苏团子兜里有银子,他说话最有分量,“岁岁,午饭端进去的粥,师娘喝了没有?”
岁岁:“娘亲吃了两口就搁了勺子。”
苏团子一向抠门,有时楚兰枝花银子都得看他的脸色,他见师娘如此想不开,若是花银子能让她吃得下饭,这银子花得也值了,“我们去问问师娘,看她愿不愿意上酒楼。“
楚兰枝疲乏地靠在床榻上,膝盖上垫着本名为《狐妖传》的话本子,她兴致缺缺地看着,抬头就见四个团子站到了她跟前。
她就想偷懒怠工一天,怎么这么快就被人找上门来了?
楚兰枝坐直了腰板,问道:“找我何事?“
钱团子看不得她这样消沉下去,“师娘,这份名单您过目一下,有什么缺漏的我再补上。“ωωω.χΙυΜЬ.Cǒm
楚兰枝拿过那张单子,细看之下全是酒楼的名字,排在前头的是醉香楼,其后依次是楼外楼、鼎昌楼、明月楼等等,她听过的没听过的酒楼都罗列了上去,不免好笑道,“上酒楼吃饭,苏世卿点头应允了么?”
苏团子心头割了血,为了师娘,还是凛然地说道:“师娘,我在门外备了马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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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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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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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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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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