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断绝这个祸根。该去哪里做,还真是一个要紧的问题。她趴在水池边上
吐得昏天黑地,能抬起头来的时候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此。
顺便咒骂了一下云流苏,他还真是有手段,除了把镇武军的人给扶植上位,还把自己的独自给搞到大了。
怀孕这事一定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绝对不会答应她拿掉孩子的。
只可惜北平这边,她能用的人还真是不多,所以也只能去那些地下医院,或者去八大胡同打听一下窑姐都是去哪里的做的。
打定主意以后,方颖菲就得着手准备了,她就自己一个人去不怎么方便,还得买个人伺候一下。幸好楼下的房东就是个牙婆,找她肯定方便。
还有各种营养品,以及要用的东西,总之这事还是非常麻烦的,她也没有什么经验,无依无靠,才知道这世事的艰难。
方颖菲自认出身豪门大户,却也是没有那样的娇气,肯吃苦,也懂得忍受。
可是这举目无亲的北平城,有七号逢见这样的事情,纵然平日里坚强惯了,也是难免委屈。
刺杀韩深成功,又干掉了陆禾,可推举出来的人却不是青共会的人,反而是镇武军的苏巍信,她又怀了
云流苏的孩子,这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情自己到底还要干多少?!
想到此处,方颖菲当然很是窝火,一拳就砸在了桌子上,手疼,心疼交织在了一起。她也终于掉下来了眼泪,不可一世的自己竟然混到了这个地步,可悲又可叹。
她所坚持的那些理想与信念到底为的是什么?是不是错了?
突然一羽白鸽飞了进来,恰好落在留声机的喇叭上,扑棱了几下翅膀又咕咕几声,就不再有多余的动作,静待有人来捉它取爪上的情报。
方颖菲定了定神,便起身过去顺利地将信鸽捉在手上,取下小纸条。
胸口里还是刚刚孕吐过的酸水在翻腾着波澜,她又喝了口水,强行压下不适感,将纸条打开。
上面是一行话,还有一行数字。
看完之后,方颖菲的脸色陡然灰了下来……
这么个时候,突然就来了这么个任务……
方颖菲长叹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总要一步一步的来,这件事不简单,任务不好完成,她还是要先拿掉孩子!
收拾思绪和情愫,方颖菲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一起要从长计议。
云流苏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后脊背有点发凉,这夏天还没有完全过去,怎么就会突然一个寒颤呢?感觉实在是不妙,难道因为今天是隐退前最后一场戏的原因?
瑞升班从此之后再无台柱子云流苏,他的义务是提携新人,顺便在上海培植新的力量,自己可以抽身而去。
留方颖菲独自一人在北平,他的心里也是不放心,特别还是因为苏巍信的上任两个人大闹一场,吵的不可开交。
现在云流苏是后悔了,两个人为了各自的利益,这么明争暗斗,却忽略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喜欢她,就爱上了她。
只是青共会是青共会,镇武军是镇武军,各自为战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是否有折中的法子能让他们不再这么敌对?
“云老板,外面有人找您。”班主撩了帘子进来。
“好。”云流苏回神,坐直了身子。
进来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面生得很,云流苏立马搜肠刮肚的回想与这个人有关的所有回忆,答案是空白。
“云老板,打扰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青年后生颔首微笑,拱了拱手,“在下是青共会的人,您叫我小孙就成,全名孙舟一。”
“我与先生没有交集,与你们青共会更是毫无过往,先生此来所为何事?”云流苏的客套礼数是一样都不会少的。心里却已经开始琢磨,他是青共会的人?
他了解青共会的内容大都是从方颖菲那里得来的。这个组织还有一群海外的留学生发起的,在洋务运动的时候从法国德国兴起,后来与其他组织有过联系,曾经是反对清政府统治的,后来也反过军阀,现在似乎有些变质,已经变得以暗杀为主了。
就比如方颖菲,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杀手,代号——影子。
孙舟一微微笑了一下,渐渐靠近云流苏的身边,轻声说道:“怎么会说没有交集呢,您与我们会中的方小姐不就是联手刺杀了韩深,又干掉了陆禾吗?”
云流苏猛然一惊,不由得捻了一下拇指和食指,这是他紧张不安的表现。青共会真是可怕,竟然能查到他的头上。
一直以来,他都是从旁协助的角色,怎么会暴露了身份呢?
孙舟一看着云流苏沉静的面容,丝毫不起波澜,从心底里佩服他的镇定,能装会装也是不俗的本事。
“你到底是谁?”云流苏瞥了孙舟一一眼,突然厉声回问,“有什么目的?!”
孙舟一还是淡然一笑,回应云流苏说:“云老板不比如此慌张,我们青共会不过就是爱惜云老板这样的人才,又想撮合您与方小姐的好事,仅此而已。”
“青共会?你还想哄我?”
云流苏的枪已经指到了孙舟一的脑门上,速度之快,猝不及防,孙舟一唯一的反应就是立马举手投降,放弃反抗。
显然他很了解云流苏,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心里没有底,唯有示弱来寻找一丝生机。
“云老板不要这样么激动嘛,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还望云老板能放下枪,听我一言。”孙舟一尝试着躲了一下云流苏的枪,却发现完全脱离不了他的控制范围。
“你老实点,就这么交代,我会觉得你说谎的机会能少很多。”云流苏何等的人物,他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我也不过就是个过河的小卒而已,曾经在青共会里做过小眼线,现在已经从面脱离了出来,所以认得方大小姐。现在我上头的人给我说,是让您借着给华越林的母亲六十大寿的机会,刺杀他。”孙舟一确实无奈,也只有迅速的将任务给云流苏说了这样才能保全性命。
“要是我不干呢?”云流苏虽然轻蔑,但是手上的枪却丝毫没有懈怠。
“云老板请看……”孙舟一的杀手锏终于拿了出来,是有方颖菲和云流苏的一张照片,两个人一前一后,看似没有交集的一个洋行出来。云流苏明白,能把这张照片拿出来说明他俩早就被盯上了,明人不说暗话,他要是不杀华越林,恐怕方颖菲在北平就要有麻烦。
本来明天的安排是云流苏跟商题宵一起来场《白蛇传》的,为了捧新人,云流苏主动放弃了白蛇的角色,演起了青蛇,而今看来这一场戏却不那么单纯了。
华越林本是护国军的中流砥柱,与新军在浙北打的一仗那是风生水起,自然在护国军也是有威望的,有人要杀他,却还不愿意现了真身,这么说来肯定是其他派别的军阀了。
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新军了,这么想来其实这一趟倒也是划算,早早晚晚新军与护国军之间要有一个胜者,胜者北上或者北方军南下,都是要殊死一搏的。
现在自己在镇武军的身份还没有曝露,那么打着新军的旗号去杀华越林,得手了那就是两全其美了。琇書網
只不过对面的孙舟一拿着海云堂的拜帖来找自己,他到底是何来路却还没有弄明白,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到底是何居心?又该怎么保全北平的方颖菲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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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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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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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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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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