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奶奶醒了?”是金沅在身边伺候着。
“嗯,什么的叫声?”安祈雨觉得脖子发酸,头脑还有些晕乎乎的。
“是谢家三少爷来了,他拎了一只画眉来,正和大帅在花厅里逗着呢,说是送给您解闷儿的。”
“哦。”安祈雨点了点头,“那就请谢三少进来吧。”人家来了,自己怎么样也要请进来坐坐,已尽地主之宜。
谢成肃这回是一身牙白色的长袍,素净儒雅又不失风流倜傥,再加上手里拎着鸟笼子,到真是有些纨绔公子的味道。
安祈雨欠了欠身子,苍白的脸色上挤出一丝微笑,“我失礼了,没来的急出门迎接。”
“知道嫂夫人病着,哪敢劳您大驾,我是林府常客,无需迎接。”谢成肃甚是随意的放了鸟笼,捡了个绣凳坐下。
林鼎阔就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安祈雨的强颜欢笑,他只能全然无视,谢成肃的到来算是为了缓和气氛。
“看我这画眉如何?专程送来给嫂夫人开心的,留下逗趣最好不过了。”
“那就多谢三少了,我原先只养过鹦鹉,只是不知这画眉该怎么养法,万一养死了,可怎么得了。”安祈雨说话有气无力的,显然她对这画眉并不感兴趣。
“都是鸟,都一个道理,怎么会养死呢!”谢成肃还非要把这只画眉留下。
“那好吧,我就先养着,有不懂的地方还要请教三少爷。”安祈雨只得同意。
林鼎阔撇了撇嘴,就看谢成肃的各种花招。
“其实我也知道你的担心,无非就是怕林府连个人都照顾不好,更别是这么脆弱的鸟了,对不对?”
谢成肃终于把话题转到了关键部分上。
安祈雨低着头,眼珠子转了几转,思忖着谢成肃话里有话的含义。
“你这意思是冲着我来?”林鼎阔脸上显露薄薄的怒意。
“你还真是会多心……”谢成肃皮笑肉不笑的搪塞。
安祈雨则依旧斜倚在贵妃榻上,浅浅的咳嗽了两声,也不再搭话。由着他们两个斗嘴,她这会儿自己也一肚子气呢,真是懒得顾及别人。
“哼!我还有别的事,你们慢慢养鸟吧!”林鼎阔终于将脸色拉灰,转身出门恰好遇到前来诊脉的宋尧致。幸好宋尧致走得慢,要不然恰好撞个满怀,药箱估计都能翻个底朝天儿。
谢成肃撇撇嘴,斜睨林鼎阔一眼,故作无所谓,然后就原地看着宋尧致拎着药箱给安祈雨问了安,察看她的病情。
“昨夜我听说又发了梦游?”谢成肃关切的问。
“这事我哪里知道?”安祈雨不去看谢成肃,只是把目光盯在宋尧致给她搭脉的位置。
“是,二少奶奶这症状有些突然,梦游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心中恐惧,焦虑,受了刺激之后人就会有这些症状,用些安神镇静的药剂便好了。三少爷须臾多挂心。”宋尧致叙述病情的时候很是全面。
可最后这一句确实多余,谢成肃的身份普通朋友罢了,他有什么可以挂心的?
“大夫,您这话说得对我妹夫说,您对一个外人说是什么意思?”进来的人是方敬槊,一并的还有方冠中和方母。
火药味顿时填充满了整间屋子!
白洛珍没有病故的时候他们两个曾经这样针锋相对过,若干年后,换成了安祈雨,他俩纵然不是情敌,可还是激起敌意。
安祈雨听林鼎阔说过他俩的事,所以自然不会陌生这俩呛声的原因。琇書網
她这会儿乐得坐山观虎斗,虽然对谢成肃这半个老师有些敬意在,可是眼见着他能收拾方敬槊自然也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嗯哼!……原来是谢三公子,失礼了。”方冠中干咳一声,终止了方敬槊的咄咄逼人。而且方冠中也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自己儿子跟谢成肃那点事儿,他自然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旧事重提,岂不触霉头。到底现在他们是客,北平是人家的天下。
“方伯父,方伯母,远道而来,辛苦了。”谢成肃自然懒得理会方敬槊的咄咄逼人,他这样回话简直就是代替了林鼎阔的位置。原来地主之谊竟然还有这么霸气的一面。
“昨天晚上是不是又闹病了?雷声大,我们住的也有些远,竟没有听到呢。”方母适时的插进话来,对安祈雨很是关切,同时顺利的转换了话题。
“是的吧,我其实也没有了……”安祈雨一只手被宋尧致把脉,另一只手就按了按额角。
“梦游这样的事情,本人不记得是正常的,二少奶奶最近精神不济,气血郁结,还是需要中药调理一下才好。两位不用担心,过些时日便会有所好转的。”宋尧致给安祈雨把完脉,又施了一针,交代金沅悉心照顾,便去开药了。
谢成肃其实是应该离开的,可是眼见着方家这一家人的样子,他还真有点放心不下这个安祈雨,于是也只能厚着脸皮留下,为林鼎阔看护好安祈雨,毕竟这一家三口和安祈雨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这鸟可真不错,看着就是上品。”方冠中看着谢成肃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自然也不能这么干晾着他。
“给嫂夫人解闷用的,那自然都得是最好的。方伯父也懂玩鸟?”谢成肃接下话茬。
“我自然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平日里忙的不可开交,纵然是有这份闲心也没有那个时间了。”方冠中看起来很是遗憾。
“是,上海的财政都需要方伯父操心着,那真是要费神了。不像我这样的闲散人等。哈哈……”
听着谢成肃这话,方冠中心道,你到底还是谢家的三公子,想置身事外,那也是不可能的。
苏巍信代替了韩深和陆禾,突然就跻身要职。
这个苏巍信到底是什么人,背后的力量又是谁?会不会是谢瑞安排的傀儡?又会对上海的局势有什么影响?
眼见着这个谢成肃这么维护安祈雨,看来自己也不能对这个丫头肆无忌惮了,她已经不再是方家的伺候人的丫鬟,也不再是可以操控在方家手里的木偶了……
至于自己的女儿方颖菲,这件事就随她而去吧。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他无能为力了。现在的安祈雨其实才是方家最大的指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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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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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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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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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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