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无语。
但不得不说,这一招釜底抽薪,把徐邺给扣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也比戴那顶跟李知先同流合污的帽子强。
徐邺被紧急从牢房提出来。
对于清溪的指控,他在堂上根本不承认:“下官没有玩忽职守,她的指控完全是无的放矢。”
清溪反驳他:“你说你去赈灾,那你怎么没跟那赈灾队伍在一起?你压根就没去!”
她又看向堂官:“大人明鉴,徐世子若是真的赈灾,那应该知道赈灾队伍怎么走的,叫他说出每一日在何处落脚,有何人为证!”
她越说越卖力,脸上露出沾沾自喜的得意。
“徐公府的公爷跟夫人也可为我作证,还有世子妃,以及世子妃身边的丫头……”
她越说语速越快:“他就是玩忽职守了!大人一定要治他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打他板子!”
堂官心里暗骂,这女人哪里来的,模样看着不错,怎么一张嘴说话这么叫人生气?!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着徐邺指指点点。
徐邺去赈灾的事普通百姓怎么知道呢?
不过现在经由清溪的口,大家伙儿可是知道徐公府的世子没去赈灾了。
没去赈灾等于没有参与贪污赈银,也就是说,民乱的事跟他没有关系!
堂官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有点紧张起来,他可是受人之托,想着趁皇上在气头上,把徐邺的罪名做实的。
本来他听陈之凭的意思,徐家是打算放弃徐邺了,他跟师爷商量的也是按罪论处,要是砍头,那就砍头,要是流放,远远的流放出去,不碍徐夫人的眼就是了。他还能得一笔丰厚的礼金。
谁知又过了几日,那边找了师爷重新传话:“到底是一家子骨肉,要是真丢了性命,叫人伤心,若是能流放,叫他杀杀性子,知道知道世道艰难,弃恶从良,也不枉父母养育一场。”
堂官姓薛,名唤薛其孺,直属上级正是左都御史汪直,他请示了汪直,便开始想法为徐邺脱罪,起码要讲他从贪污这个罪名中摘出来。
谁知证据还没找全,徐公府那头竟然又改了主意。
这来来去去的一改再改,薛大人却不怎么生气,无他,对方折腾是折腾,可是给钱啊,折腾一回给一回的钱,他这都白赚了两份了。
不过,听师爷的意思,徐家这是彻底想放弃徐世子了。
他还跟师爷确认了一下:“你确定?那可是砍头啊!”
师爷作为两头的联络人,也是心累,他当初也是跟薛堂官是一样的反应,谁知徐家那头管事的说:“公爷特地去牢中见世子,叫他诚恳认罪,改过向善,谁知他不仅死不认错,还忤逆公爷,把徐公爷给气病了。徐夫人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徐公爷就是不听,扬言说徐夫人如果再护着徐世子,就连她一块休了。”
这种话听听也就罢了,谁信谁是二百五。
薛堂官自然不信,不过却明白了徐家的意图,那就是彻底放弃徐世子了。
其他徐家这样做,薛堂官觉得也能理解,毕竟宫里传出来的意思也是这样。
李知先号称是被乱民杀死了,就算没死,朝堂上的人也会钉死此事。
而他没有再次被砍头的机会,对于皇上来说,仿佛还不够圆满,这才加重了对其他人的处罚。
徐世子的身份够高,如果徐家放弃,那么皇上正好借机一用。
砍了徐邺,等于砍了李知先。
薛堂官觉得这罪名其实也不难定下来,看徐邺的样子,虽嘴硬,却没有证据自证清白。
谁知登闻鼓响了之后,突然冒出个状告徐邺的民女!
看客跟听众们,只会觉得这上京又多了一条可以说嘴的奇闻异事,而薛堂官立即阴谋了,重重一拍惊堂木:“姚氏,你说徐邺怠忽职守,可有证据?”
姚清溪仰头:“大人,他没去赈灾,还不是证据?他若是赈灾了,那永安州怎么也不可能出现民乱啊!”
徐邺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你给我回去!”
清溪就仿佛不认识他,扭头告状:“大人,你看他现在还是对民女颐指气使,丝毫不知悔改!”
徐邺当即决定:如果日后真活下来,一定先揍她一顿,不揍她,不足以平自己的怒火!
薛堂官:“姚氏,不要再胡搅蛮缠!你怎么证明他没去赈灾?”
清溪等的便是他这句,趾高气昂地说:“他威逼我,我不从,刺伤了他,没想到他这么不中用,当时就昏了过去,把民女吓得不行,还以为杀人了。”
“民女胆子小啊,杀人偿命的道理还是知道的,一看他这样,赶紧去请了大夫来,把民女所有的积蓄都花了不说,还耽搁了做生意,这不,大冷天的,连床新被褥都做不起,只好弄点干草铺在身子底下御寒……”
“呜呜……,民女实在是命苦!”
“求大人明鉴,治徐世子一个欺负人的罪,再叫他把我花的医药费都赔给我……,否则民女活不了啦!”琇書蛧
徐邺:“大人明鉴,我虽受伤,却不是被她伤的,而是跟劫匪打斗的时候被刺伤,与她无关……”
他明明说的是实话,可是围观众人却发出了一声鄙夷的:“咦~~~”此音一波三折。
正应了世间那个颠扑不灭的真理:有时候自己明明说的是真话却没有人相信,甚至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
清溪将袖子里头藏着的一摞药方都拿出来。
“大人您看,自打他受了伤,民女一直伺候他不说,还得出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世间最倒霉的人就是民女了!”
薛堂官被她胡搅蛮缠地头晕,找了医官带徐邺下去验伤,结果自然是:伤及肺腑,差点性命不保。
清溪听着堂上低低的絮叨,憋住不看徐邺,自己咬了一下舌头,开始用袖子捂着眼睛哭了起来:“民女是好人家的女儿。如今清白不再,无处可诉,民女不活啦!”
说着就要去撞柱子(当然不是真撞)。
这要是在堂上死人!
薛堂官赶紧道:“拦住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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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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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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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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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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