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他看清了她,那攥着她的手腕却突然放松了,松了手,让她的手腕从他手中滑过,最后手指与他的扣在一起。
他喘了口气,咳嗽两声:“我是在做梦,还是已经死了?”
清溪陷在巨大的惊吓之中尚未回神,这会儿脑子已经不受她控制,看着他,胡思乱想着:原来他有一双多情的眼睛,要是嘴巴说话客气点就好了,可惜还真跟小时候一样不讨人喜欢。
以前不知道他是他的时候,她觉得他的刻薄高傲都是身为世家子的傲慢使然,现在知道了他是他,那她立即推翻了之前的偏见——跟世家子无关,他就是个不会讨人喜欢的臭小子!
“放心吧,祸害遗千年,你活得好好的呢,定能够长命百岁。”
口气不好,但其中的话叫徐邺品起来,却觉得莫名的有些甜。
他觉得定然是自己烧傻了,她对他可从来没多少好脸。
因此,哪怕对她的话感到开心,也还是问:“我又怎么惹着你了?”
她不理他,扭头对外头喊:“大夫,劳驾您来瞧瞧,他醒了!”
等大夫进来,重新把脉,然后点着头道:“底子不错,熬过这一遭日后就慢慢好了。”
清溪问:“还用换方子吗?”
大夫道:“今日先吃着,明日我来看看再说。”
又瞧了伤口,叮嘱按时敷药:“不可敷衍,内服外用要双管齐下。”
清溪都一一记下来。
待老大夫要走,她打算送一送,这才发现徐邺不知何时又拉住了自己的衣摆。
“松开!”
徐邺不肯:“徐图去送送大夫。”
屋里没了旁人,清溪实在不想跟他对视:“你的药凉了,既然醒了就喝了吧。”
徐邺这才松开手。
清溪端着碗过来:“能自己喝吗?”
他刚要接过来,转念一想,顿时委屈道:“手上没劲。”
清溪便一勺一勺的喂他喝下去。
闻着味道都很苦,想他受这么多罪,还要喝苦药,心底便对她多了几分宽容,只是再宽容,还是顶不住他那火辣辣的眼神。
自己其实不是个很细心会伺候人的,放下药碗才发现他嘴角还有药渍,寻了一遭没发现他的帕子,只好拿出自己的来:“擦擦嘴。”
他照旧:“手上没劲。”
刚才握着她手跟衣裳的时候分明很有劲。
她低头:“你身上这劲还一阵一阵儿的呀。”
他苦笑:“是真没劲,要不你打我一顿看看我还不还手。”
不说还好,一说她瞬间想起来,这人还叫人打了自己一顿呢。
估计他也想到了,目光重新变得可怜兮兮。
她就对着他冷笑,自己拿着帕子使劲往他嘴角抹了两把。
他不敢反抗,过了一会儿喃喃道:“嘴里好苦。”
她站起来收拾碗:“良药苦口利于病。”
他咳嗽两声,示弱:“还得劳驾你扶我躺下。”
清溪不好再赌气,倒了一碗水过来:“漱漱口吧。”
他这次好歹没有再做妖,乖顺的听话,漱口又喝了两口,躺下后道:“你陪我说说话吧。”
清溪被他的目光看得心烦意乱,感觉心里有好几头小鹿在蹦蹦跳跳不消停。
干巴巴地问:“说什么?”
他道:“刚才我恍惚听着你喊我的名字了。”
清溪:“那是要将你喊醒了,不得已的。”
他又道:“那你说的把双鱼佩给死当了……”
她咬牙切齿,这会儿没有想救人的心,反而有想杀人灭口的心了。
“你发烧病糊涂了,听错了。”她敷衍道。
谁知他像是就等着她这么说,立即跟了一句:“那你把双鱼佩拿出来。”
她哪里还有什么双鱼佩!
“给了我的就是我的,你管这么宽作甚!”
强势的将话题岔开:“我还没问你呢,不是出公差么,怎么受伤这么严重?”
他苦笑一声,扭头看向她:“多少人都打那赈银的主意,我能饶一命出来,已经是万幸了。”
清溪问:“你们这是行的‘围魏救赵’还是‘调虎离山’之计?你运走的是假银子,有人抢就让人抢便是了呗,犯得着去拼命?”
徐邺又咳嗽两声,抓着她的手给自己抚胸口,刚开始她还被动着,后头他不抓了,她也习惯性的主动给他顺着了。
“是偷梁换柱,也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得给李大人他们空出时间来,否则叫人早早知道我运的是假银子,到时候掉头去追击李大人,那就不好了。”
他一解释清溪就明白了,叹了口气道:“刚开始见你昏迷着,吓死我了。”
就这一句话,他的眼睛顿时亮起来,明晃晃的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似的。
她浑身如被针扎,赶紧飞快地想话题:“你们运赈银,干脆用官兵护送多好?”
徐邺又咳嗽起来,挣扎着往床外咳,一边咳一边道:“你以为抢夺赈银的是谁?寻常一二百姓敢这么做吗?”
清溪到底不笨,反应过来,也不过是对这世情多添上两分失望。
她轻轻的给他敲着背:“好了,你既然受伤,先好好将自己养好再说,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天塌不下来……,你,你给我放开手。”
她心底本是十分纯洁的,谁知他侧身的功夫竟然得寸进尺,一下子搂在她的腰上。wWW.ΧìǔΜЬ.CǒΜ
这会儿她晓得他刚才又撒谎骗她了,他哪里是没劲,他的劲大得很哩!
他攀着她坐起来,双手捧着她的脸凑过来亲她,不讲一点道理,更不顾世俗!
他将悖逆演绎到了极致,她是昏了头,竟然觉得有一点可爱。
或者说,其实是她不喜欢现在的世道,不喜欢现在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所划定的规则,所以无时无刻的不想着反抗,哪怕她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也知道顺从是不行的,顺从的下场只能通往地狱。
所以当他亲过来的时候,她咬了他,却又很快就舔了一下,给予他违逆世俗的安抚。
然而,更令人头皮发麻的还有他那仿若要将她生吞活剥的露骨目光,以及那带着热气的喘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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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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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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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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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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