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譬如邻居之间,明明对方做的不对,那一般也不会直言去冒犯。
这种品性遗传了给了清溪。
她面上偶尔会泼辣些,可里子里头还是面嫩的很。
就比如这次姜皎月叫她去偷东西,若换了往常的她,她是不会问目的的。
可是眼下也着实被姜皎月给气很了。
姜皎月说:“上次允了你,放你离开,可是,须知这样的离开并不是一件小事,我们这样的勋贵人家,频繁的更换丫头,倒叫外人以为是做主子的挑剔,于我的名声也不好的。你经历少眼皮浅,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
这种话叫人听了简直想抽她耳光子。
怒状怂人胆,清溪开口:“不知道世子妃要那图有什么用处?”
事实证明,她还是低估了姜皎月。
姜皎月笑着道:“我自然是为了世子考虑。提前走到他从哪里走,也好叫人沿路给预备衣食住行,减少些他的辛苦。”
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可是跟姜皎月这样正面斗,她是斗不过的。
拼一条命进去,又有什么意思?
无非是她死了,姜皎月再去找旁人去偷图去害人。
“婢子知道了,婢子会见机行事的。”
她低头。
姜皎月:“好,你早点把事情做好,也好早点跟你父亲弟弟团聚。”
说团聚的时候,故意用了重音。
似乎在暗示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做,那么在不久的将来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清溪只能点头。
这件事要不要跟徐邺说,怎么跟他说,她回来之后琢磨良久,最终觉得还是顶好不说。
如果徐邺没有叫徐图给房门上锁,那她肯定要说的。听听徐邺的看法,就像之前姜皎月让自己给徐邺下药,她就告诉了徐邺。
可现在看看那明晃晃的大锁,她觉得没有什么说的必要了。
做人的底线已经被她踩在脚下,与其再去祈求旁人的帮助指点,不如自己摸索着过河吧。
她想了,真图是绝对不能够给的。
若是想以假乱真,那得需要时间准备,也得给她足够的机会,让她进书房。
于是这日徐邺好不容易回来,她就端着水盆拿着帕子跟着进屋了。
“平常锁着门也没法打扫,可日子久了,少不得落一层灰尘在上头,婢子擦一下。”
徐邺的脸色阴沉,像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没有搭理她。
她便一边擦,一边往书案上偷瞄。
一整张堪舆图,想要描绘下来,那真不是个小工程。
她书画水平极其一般,自己偷偷画了画试试觉得还是不成,必须得比着原图描才行。
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呢,现在想来,哪里有那么容易。
难怪姜皎月能放心的叫自己去偷。
因为真假太容易分辨出来了。
“不行,我得需要钥匙。”
她做了好吃的去讨好徐图。
谁知徐图没有口福,吃了竟然跑肚。
她连连道歉,真心的愧疚:“都是我不好,忘了那肉馅过夜容易坏……”
徐图大咧咧地说:“没事没事,谁叫我嘴馋呢,肉包子可真香。”
她说:“这样不行,你老是拉肚子,岂不是耽误世子的事,我去街上给你抓点药吧,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就跑了出去。
等上了街,偷偷摸摸的寻了配钥匙的人,胆战心惊的配了一把书房的钥匙。
也是她做贼心虚,抓着药往回走,正好碰上徐邺,差点没吓死。
徐邺叫她上车,她不肯:“离得很近,婢子走回去就成了。”
徐邺:“上车。”
又重复了一遍。
车夫已经把车凳从车辕上拿下来,放到了地上。他是个生面孔,但是看着很憨厚,不知道徐邺是从哪里找来的人。
她心里乱糟糟的胡思乱想着。
上了马车更紧张,一点都不敢放松。
这会儿她可是真太佩服姜皎月了,她做这坏事,还不是想真的做坏事,心里就这样紧张忐忑,而姜皎月一件件的把事情都做了,看上去竟然悠哉悠哉,坦然又从容。
不知道这是哪门子道理?!
可真叫人想哭。
马车晃晃悠悠,徐邺开口问她:“你出来做什么?”
她把已经想好的答案说了:“徐图吃坏了肚子,婢子出来给他抓一点药。”
徐邺伸手:“药呢,我看看。”
她紧张地很,双手捏着不大想给他看。
可是被他硬是从她手里抠了过去。
这几日他劳碌非常,双手已经不复从前的修长白皙,有些粗糙,但更有劲了——她怀疑要是自己刚才不松手,他能把她的手给折断。
徐邺打开药包,一点点的翻看,仿佛想检查出什么来,好给她定个罪。
她本来很愧疚的,可看他着他着一脸防备自己的样子,心里又添了更多得滋味。
愧疚,羞愧,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她觉得她真是害了病了。
委屈什么?
路都是她自己要走的。
是她一条条的选择,让自己走了这么一条路。
徐邺检查完,胡乱将药包一团,又重新塞回她手里。
回去之后,清溪先煎药,三碗熬成一碗,给徐图喝了,又给他蒸了数个鸡蛋,叫他只吃蛋黄,这才好不容易止住了。
徐邺回来只是换身衣裳,同时把之前的脏衣裳也都拿回来,连饭都没吃,带着徐图又走了。
夜里万籁俱寂,李姑姑睡熟了,清溪这才悄悄起床去了书房。
谁知配好的钥匙怎么都打不开,险些给她急死,还以为这是上苍看不过去,叫她趁早死心。
后来才发现是自己拿错了钥匙,又是一阵折腾,终于重新进去了。
把备好的纸张拿出来,她也没想自己能一下子就成功,慢慢的临摹着,废了好几张纸,终于弄出了一张自己看着尚算满意的。
接下来就是将路线画在上头。
她看了又看,迟迟不敢落笔。
这赈灾的路线,肯定有说处,自己要是胡乱画,姜皎月定能分辨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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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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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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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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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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