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那依旧流连在鼻尖、若有若无的杜衡香气。
“见过一枝灵芝仙草之后,再看那被虫子咬了的狗尾巴草,就不觉得生气了。”她对心里的自己说道。
不过到了家门口也想起来了,自己这一趟白跑,就相当于只喝了一碗豆花,亏大发了。
而且,现在进门的话,母亲问起来,自己又该怎么解释呢?
说梁二带着别的女子去逛庙会了?
这样岂不是惹母亲生气?若万一将母亲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难受的还不是她们家?
那就去找爹好了。
反正不能留着这家人来膈应自家。
脑子转过弯来,她便往青山书院跑去。
可不巧的是父亲并未在书院里头,这一趟叫她扑了个空。
谁知道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家里竟出事了呢。
她大老远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心悸。
家门口围着不少人,有邻居王婶子看见她连忙拉住她:“清溪啊,你去哪里了?你娘出事了!”
清溪脑袋嗡得一声,抓住她焦急地质问:“婶儿,我娘怎么了?”
王婶子道:“有人在你娘跟前嚼舌根,说梁家昨日请客偏不请你家,把你娘气晕过去了。”
清溪一听是这个,心里头顿时后悔不迭,她应该提前跟母亲说,也好过母亲从旁人嘴里听到!
推开王婶子就往家里跑。
到了家门前,挤开说闲话的人群就往里头去,进了门,发现姚王氏脸色灰败的躺在炕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娘!”
接下来是兵荒马乱的一日。
她先请人帮忙去请大夫,又托人去书院叫父亲回来,亏得姚家一向与人为善,大家还算帮忙。姚王氏就算强势,那也只是窝里横,对外头都还客客气气的,可也没想到,这样反而给人落下了可欺负的印象。
姚家这样子了,昨日还到处显摆的梁家,今儿反而跟全家都死了一样,没有一个人上门。
姚王氏没有再醒过来。
她本来想为女儿寻一门好亲事,这样自己若是走的急了,也总算能放心一二了,谁知这门亲事非但没有叫她舒心,反而加速了她的死亡。
人人都说姚家这是要败了。
“姚善本身就是个药罐子,一个儿子又瘸了腿,当家的主母再没了,一个家哪里还有个家样?”
姚家人失去了姚王氏,的确就跟天塌下来一样,可是经历上次的三天三夜,这次每个人的神经都变粗了。
固然痛苦、难受,撕心裂肺,可想一想已经故去的人,活着的还要顽强的活下去。
清溪将梁家的种种无耻之事都告诉了父亲。
姚善更是安慰清溪:“你娘为何着急给你安排亲事,还不是担心自己走的仓促,叫你没有着落?只是这世上多数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家当初也没想到梁家这样不是东西,旁的都可将就凑合,人品德行败坏的,不能凑合,这门亲事不结也罢。”Χiυmъ.cοΜ
外人只是唏嘘,梁家则想着到底是娶还是不娶。梁二则想起自己去上香时候看到的清溪孱弱憔悴的模样,只觉得俗话说的“女要俏一身孝”果真不假,这样的媳妇儿娶回家还是不大亏的,起码身材模样不大嫂好多了。所以他决定要娶,并且说的大义凛然:“我中了秀才就退婚,叫人怎么说我?”
姚家办完了姚王氏的后事,姚善亲自带着庚帖上门,梁家却只是不许,梁二出来行礼道:“不能叫人戳我们家脊梁骨,说我们家嫌贫爱富。”
明明就是这样的人家,却还要掩耳盗铃,非要把面具盖在脸上。
姚善从梁家出来,见了眼巴巴的姐弟俩,就道:“莫要着急,我再想想办法。”
清溪想起梁二看自己的眼神,心里膈应的不行,说道:“爹,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嫁给他的。”弄死他的心倒是有十分。
姚善点了点头:“你叫我想想。对了,你说前头庙会的时候他跟别的女人去逛庙会了?”
清溪点了下头。
姚善又问:“知道是谁家闺女么?”
清溪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听那人喊他表哥。”
姚善仔细回忆梁家的亲戚,没记得有这类勾缠不清的表亲。
当初结亲梁家,他也是打听过的,本来看中的是梁二一心苦读,说不定会有出息,没想到这才走了几步路,就不堪造就了。
至于这个表亲,“我去打听打听。”
他带着一壶酒往程媒婆的女婿家去了,程媒婆的闺女虽然没走母亲的老路,十里八乡的消息却是极为灵通。
姚善使了钱,很快就打听出来,跟梁二逛庙会的那个表妹正是他姑母家的女儿。
这家人家在镇上开了一爿包子铺子,平日眼界奇高。往常是看不上梁家的,如今能攀回去,看中的无法就是梁二的秀才身份。
姚善问清溪:“你可愿意跟我去镇上试试她?”
清溪:“您的意思是?”
姚善:“既然梁家好脸面,死活不肯退亲,那就让旁人搅和了这门亲事。”
清溪:“若是不成呢?”
姚善道:“一计不成再使别的计策。”
又低头摸摸儿子的小脑袋,教育道:“子骞也要记住,遇到困难,不要跟无头苍蝇一样朝着一个地方死磕,我们做事也要讲究方法,无论是请君入瓮还是引蛇出洞,利用得当,把事办成,那就是好法子。”
子骞点了点头,仰着脸看着清溪:“姐姐,梁家气死母亲,我日后一定要为母亲报仇。”
清溪忙道:“不用,姐姐更喜欢亲自报仇,你好好念书,等将来姐姐若是力有不逮,你再搭把手就好了。”
子骞信以为真,被她三言两语的忽悠过去了。
姚善却极为欣慰。
媳妇儿没了,他的精气神垮了一多半,可是儿子这么小,女儿的将来更不知落在哪里,他纵是想死也不敢死,哪怕做个活死人,也要看着女儿儿子都好好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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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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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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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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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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