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今日家里请客,他是主角,怎么会不关注姚家呢?
可爹娘都把隔着五服的梁七公请来了,姚家这里愣是没有打发人来。
大嫂主持着家里宴请的事,他便跑去问大嫂:“姚家那边怎么没来?是不是忙得混忘了?”
大嫂笑:“唉哟可了不得了,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媳妇儿还没进门呢,心先野了。”
梁二连忙道:“我就是问问。”
大嫂噗嗤一声:“别问了,都这个时辰了,我不信他们家没听说,就是咱们家忘了去喊人,怎么他们架子就那么大,那么高贵着,非要三催四请的才能来?”
若是姚家人去了家里,自然应该是当成贵客尊着的。
当然,假如那样的话,他不一定高兴,可是现在姚家反而没去,总感觉自己的荣耀没有普照所有,就甚为遗憾。
他就跑了这边来。
谁知姚清溪并不给他开门。
“爹爹不在家,我娘身子弱,好不容易才歇了,就不请你进来了。”
他能来,她心里说不上多么高兴,但也知道不能把不满发泄到他身上,总归是客客气气的想叫人赶紧走。
谁知梁二如今胆子也大了,隔着门缝道:“那我不进去,你出来咱们说说话。你不会是生我气,所以才故意不开门的吧?梁家人口多,可不兴这样小里小气的,没得叫人说嘴。”
清溪闭了闭眼:“你快走吧,叫人看见像什么话?”
梁二就在门外笑。
她要是真开门了,他没准觉得容易,兜搭兜搭就撩开手了,反而是这样,总给自己一种去征服女人的成就感。
“那好吧,我不打扰岳母歇息,不过明日有庙会,辰时初我在上枝桥那里等你。”
她道:“我不去,你约别人吧。”
说完就再不理会他了。
梁二又敲了敲门。
清溪数了十个数,不见那边有动静,悄悄过去一看,见梁二已经走远了。
不管怎么说,梁家高朋满座,却独独漏了姚家,这本身就是明晃晃的羞辱。
齐大非偶,这门亲事不结也罢。
回到屋里,姚王氏刚醒,带了点糊涂地问:“刚才谁来了?”
清溪说:“一个路过的人想讨水喝,我打发他走了。”
她说是第二天不会去赴约,但一早醒了,姚王氏也想起来有庙会,就催她去逛去。
“日后成亲了,想这么自由自在的出来逛可不容易。”
她故意说道:“爹什么时候拦着您逛啦?这话叫他听见,肯定得跟您没完。”
姚王氏笑:“不是这时候,是你小时候呢,如今我是没那个想逛的心了。”
清溪便出了门。
庙会所在的地方离青山书院并不远,从山寺中一路蜿蜒下来,直到上枝桥算是终点。
庙会上人多,因此生意也好,许多小商贩都早早过来占地方摆摊。
一大清早的,还是卖吃食的摊子上热闹,清溪已经在家里吃过了,便去花了一个大钱买了一碗豆花,打量着桥上行人。
说起来也是奇怪,她寻常记事倒是还好,反而一个人无论长多好看,在她这里过一眼,她再想不起来了。
要是想记住一个人,非要多看上许多遍才行。
梁二要是来了,她都不敢保证一眼就认出他来。
但轮廓还是有印象的,毕竟是已经定亲的人,他耳后有一块蝴蝶胎记,艳红色,这是娘跟她说的。
再就是声音,这个昨天才说了几句话,她没那么快忘记。
但是怎么也没料到,梁二来是来了,可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牵着一个女子的手,春风得意,意气风发。
清溪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怎么就认出来了,大概那声音太熟悉,昨天刚听过,大概那步子太张扬,透着新进秀才老爷的倨傲。
她听见那女子说:“表哥,这里好香啊。”
心里还在想,是呀,刚出锅的馒头包子辣豆腐,是的确挺香的。
又听见梁二说:“我嫂子说了,这庙会上的食物都不干净,仔细吃了肚子痛,咱们要吃回家吃去。”
心里替他那“费心劳力”的嫂子补一句:“老娘在家干活,你们在外头想连吃带玩的,没门儿。”
果然谁也不是傻瓜,那女子道:“家里有什么可吃的呀!大嫂的手艺也没有多好。”
只不过说这话的口气并不嫌弃,而是娇嗔着来的,显然这样的娇嗔让男人讨厌不起来。
梁二就道:“好了,我有带钱,一会儿你想吃什么,给你买。”
清溪就看见女子的脸上露出带着得意的笑容,那样的笑她很熟悉,使坏又得逞之后便要得意洋洋。
那样的笑容啊,张扬又刺眼。
家教使然,她学不会,但吃过亏,所以忘不掉。
纵然对这男人再无什么留恋之意,可是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心痛起来,不为自己,也为母亲当初费心周折,将这中山狼当成家人一般的看待。琇書網
那两人已经走远了,她上了桥,失魂落魄的走到桥上,看着底下河水泛着金波,刺得人眼睛疼。
又快走几步,眼泪再忍不住了,猛地蹲下环抱膝盖抽泣起来。
过了许久,直到双腿都酸麻,她也哭累了,靠着桥柱子站了起来,不料眼前一晕,往前一倒,撞入到一个迎面而来的怀抱中,瞬间杜衡的香气冲散了她的难受,只是那胸膛硬成石头一样,叫她差点晕过去。
回过神来连忙退后一步,窘迫的满脸红霞,不敢抬头看,只低头掩耳盗铃地道歉:“对不住,我刚才没看清路。”
对面的人没说话,她这才仰头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只见这人长得极其好看,一双春山含翠眉,两汪秋水无尘眸,微微内双的杏眼清澈无垢,正怔怔地看着她。
被这样的男人看到自己的丢丑儿,清溪自觉老脸一红,绕过他就往外走。
她走得心神不宁,也就没听见身后的人说了一句:“不碍。”
徐图赶着马车过来,老远看见他家世子爷站在桥下发呆,跟个木头柱子一样,不由喊:“世子,世子?”
世子爷这是撞邪了,还是被妖精勾了魂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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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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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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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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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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