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被她的眼神所慑,冷不丁往后踉跄了一步,却仍旧嘴硬道:“怎么,大伙现在都看着,你还要动手不成!”
任凤华只是冷笑:“柳家表哥,我知道你与三妹情投意合,尽管眼下三妹已经另嫁他人,你也不该堕落至此,无端构陷他人,难道三妹就能回心转意?”
“你!”表哥没想到任凤华竟然将此事广而告之,脸色登时难看了起来。
任凤华复又走近一步,倏尔浅浅一笑,神情虽然无害,嘴下却一点也没留情:“表哥若是不舍得三妹,合该自己去向父亲争取才是,不过三妹现下许的可不是一个寻常人家,表哥若是不想冒险,那还是收敛些火气,谨言慎行吧。”
众人闻言登时哗然,他们不知道任佳月和表哥还有一段过往,惊悉此事后,不由在底子啧啧称奇。
闹剧眼看着愈演愈烈,下人中华很快有人赶去前院找蒋氏,约莫一刻钟后,蒋氏携二三房的人急急赶到。
偌大的一个花园,登时来了半个相府的管事人,除了任善和老夫人,其余人都赶来凑了热闹。
蒋氏前脚刚站定,人群中便有一个狗腿的下人奔过去和她耳语了一阵,片刻后,她的脸上划过几分得意,旋即斜眼看任凤华的时候,又回到了旧日那副刻薄高傲的样子。
“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了——”
任流霞见状清了清嗓子尖声道:“我怎么听说是堂姐在院子里私会外男,还给下人们逮了个正着,眼下正在抵赖呢!”
三叔母闻言赶忙也走上前来附和道:“下人们可都瞧得一清二楚,俗话说眼见为实,凤华怎会作出这样糊涂的事——”
蒋氏闻言只是矜持地抚了把鬓角的流苏,静静地等待流言进一步扩散。
眼见着三房的母女将此事编排的越发离谱,边上的任清雪咬了咬下唇,忍不可忍地出声制止道:“此事尚且没有定论,你们怎好如此武断,若是有误会,岂不是胡乱冤枉好人,坏人名声!?”
“怎么!要你来这假作好人!你如此帮着她任凤华说话,怎么,难道你知道此事的内情!”任流霞想也不想地将她的话给堵了回去,面上神色嚣张。
任清雪被她骂了一脸唾沫星子,却还想着替任凤华正名,结果尚未来得及开口,却被任盈盈抢过了话头:“长姐,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她煞有介事地作出了一副沉痛的神情,哀声道,“你这样做实在是有辱门风,我们相府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更何况过些日子我和三妹没还要嫁人呢,被你这么一闹,还如何照常出嫁!”
任佳月和任流霞闻言立马应和,一个个面上都带着嫉恶如仇的神色,好似任凤华是犯了什么弥天大罪。
“姐姐这么做,可真是作茧自缚……”任佳月捋了捋发丝,眼中满是鄙夷,她有些意外任凤华竟然会和她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表哥厮混一处,不过眼下她也没什么心思去搞清其中内情,毕竟光是能嫁给宁王作侧妃这件事就够她狂喜至今,至于表哥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根本无暇顾及。
这厢众人轮流将任凤华数叨了个遍,蒋氏看够了戏,终于重拾起了自己扮演慈母的戏码,捏着帕子幽幽一叹:“华儿,你糊涂啊,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她说着像是不忍再看任凤华一般,无力地将她偏了过去,随即假作不忍道:“来人呐,将大小姐给我抓起来,扭送回竹院去禁足,让她好好反省一番!”
下人们闻言左顾右盼了一阵,刚打算团团将人围住,在这时,却听得任凤华突然低低一笑:“原先我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原来盈盈这黑白不分的本事原来是师承夫人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蒋氏闻言面上笑意一顿,脸上满是尴尬。
任凤华慢声回道:“我的意思是,众人既然称你一声夫人,你若是这般愚昧,何以服众?”
“姐姐,你怎的可以这般大放厥词,这可是我们的长辈!”任佳月闻言登时跳将起来,面上义愤填膺。
琉璃却在此时拦开了她,旋即条理分明地说理道:“此事分明就是无中生有,我家小姐只是在院中闲逛,偶尔遇到了表少爷,便被他说成了私会,那么现下这么多小姐都见到了他,岂不是所有人都是来同他私会的了?”
“你这人!”任流霞等人闻言立马火气,可是偏偏找不到话语来反驳。
边上的任佳月听到“私会”一词,面色不由僵硬了一瞬,毕竟她和表哥之间可不清白。
任流霞见琉璃毫不让步,气得脸色发白,忍不住抢上前来,将手猛地一挥就要往人脸上打去。
琉璃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却梗着脖子倔强着不敢后退。
最后关头,自旁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稳稳地将她的动作拦了下来,任流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掌打开,踉跄了一步,险些狼狈地摔在地上。
“你竟然敢拦我!?”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眸中爬起一片血丝,下一刻,任流霞突然暴起,想要趁人不备将琉璃推倒在地。
谁知她才刚动手,就被任凤华一把扭住了手腕,下一瞬间,她只能感觉自己的手臂突然被一阵巨力拉扯,剧痛瞬息就至,还未来得及反应,半只手臂就被卸去了力道。
“啊!!”任流霞抱着软绵绵的一只手臂,痛得一脸狰狞,就势往地上一滚,便开始哀嚎。
一旁三叔母愣是看傻了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发生何事后,她惨呼了一声,急急扑到了任流霞身前:“霞儿!你怎么样了!?”
任流霞却已经痛苦到无力回答。
三叔母气得直掉眼泪,低吼了一声回头朝着任凤华骂道:“霞儿她做错什么了,你竟然要这样对她!?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会这样恶毒,霞儿不过是拆穿了你私会,你竟然将她伤成这样!?”琇書網
任凤华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手,神情冷淡到好似只是随手解决了一只恼人的蚊蝇:“无事生非,乱嚼口舌,受些皮肉之苦也是应该的,免得她以后祸从口出,酿下更大的罪过。”
三叔母闻言脸色白了又白,论唇舌,她根本不敌任凤华,语塞间,她只好照例搬出了救兵:“好哇,你竟然还敢羞辱我,我们一块到老夫人面前去对峙,看看谁才有道理!”
蒋氏夹在中间见两人对峙,差点就把幸灾乐祸写到了脸上,她满意于三房母女帮她做出头鸟,自己则乐得清闲,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
三叔母骂完这句便又没了词,到最后只好酸溜溜地刺道:“是,我们三房只是小门小户,比不上你是相府嫡女,身份尊贵,我们合该被你欺负,霞儿也活该被你折辱!”
蒋氏闻言立马假惺惺地劝道:“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都是一家人,只是凤华这回实在是做的是太过了些,你看看,我也不能替她赔不是,毕竟她也没把我当成是相府的主母……”
三叔母尽管知道她这是在挑拨离间,却还是乐于上钩,附和着怒骂道:“任凤华,你也嚣张不了多久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老夫人最为疼爱我家老爷,等要让她知道你伤到了霞儿,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
她话还未说完,被抱在怀中的任流霞突然惨呼了一声,硬生生地疼晕了过去,脸色煞白。
“霞儿!”三叔母失声惊叫,继而也不再与任凤华周旋,带上任流霞便匆匆离开了。
见任凤华这回接二连三地闯出祸事,蒋氏心中狂喜,往日来面上的阴霾都驱散不少。
任佳月更是直接落井下石道:“姐姐你这回可真是闯下了天大的祸事,就算是神通广大的三皇子殿下,说不定都保不了你了——”
任凤华却活像是听不到她的嘲讽声一般,闻言不置一词,心智坚若磐石。
任清雪在她对面看的心急,几次想帮她解释,但是毕竟人微言轻,几乎每一次都被打断,如今就只能干着急。
就在这时,远远地跑来了一个家丁,赶到蒋氏面前报信儿道:“夫人,三夫人如今已经赶去慈宁院了,您要不要——”
蒋氏闻言挥手示意众人易地而谈,自己却慢了半步。
此时的慈宁院中,老夫人听闻任凤华与表哥私通一事,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段日子来,她最为看着这个嫡长孙,如今这步要害的棋子出了差错,她自然也要跟着劳心伤神。
不过没一会,又一道消息传到了院子里,说是任流霞被任凤华三两下教训成了重伤。
老夫人向来偏袒三房,闻言努从心起,登时拍案气急道:“快去将大小姐喊来,我要拿她问罪!”
话音刚落,三叔母就带着任流霞哭天抢地地跑了进来,一口气地跪倒在了老夫人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任凤华手段如何毒辣。
任流霞被周遭的吵嚷声硬生生地闹醒了,刚睁眼便抱着伤手剧烈地呛咳起来,三叔母一边帮她顺气,一边泪汪汪地看向老夫人。
后者见到这一出,顿时一摔佛珠,怒声道:“岂有此理!?来人呐,大小姐还没来吗!”
下人们却无人敢应声,只是纷纷抬头看向门庭,同时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正好得见任凤华正缓步走来,脚步沉稳,面色沉着,眉宇间还带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寒意。
老夫人见她周身气势骇人,下意识将措好的词咽了回去,等人走上前来,她放柔语气慢声道:“华儿,你自己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为何无缘无故中伤你的堂妹,还将人打成了这副样子!”
这话看似是询问,其实已经全然站在了三房的立场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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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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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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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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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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