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郡守府特地给各县下达了公文,通报此事,并严格要求各级官府管理好工地,不能再出现类似事件。
陆柒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浇醒了胖子。
他尴尬地拿着鞭子,不知该如何狡辩。可又不甘心在陆柒和刑徒面前认输,只好无奈地看向山羊胡。
山羊胡见好就收,立刻上前圆场,“好了好了,不过就是场误会,以后注意点就是了。”说完,他拉起还躺在地上的刑徒,仔细查看他的伤势,“还好,只是皮肉伤,上点药两、三天就能愈合。这样吧,你既已受伤,今日就先休息一日,明天再去修城墙吧。”
刑徒自知以后还要在胖子手下干活,如今山羊胡发话,他得了一天的休息,也不吃亏,便不再计较刚才被鞭打的事,点点头离开了。
山羊胡又随便打发了胖子走,赶走围观的其他人后,这才转过身来到陆柒面前,“以前在县尉府就听过陆令史的丰功伟绩,都说陆令史熟知律法,倒背如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柒谦虚两句,无心应酬,只想快点摆脱山羊胡,再去别处找吴德。
山羊胡好像口香糖粘在了陆柒身上,他们去哪,他就跟着去哪。
“陆令史不但熟知律法,还懂得活学活用,熟练运用,果真是人才啊。陆令史心怀天地,为人和善,待人亲切,不管是对随行兵卒还是不相识的刑徒,都能一视同仁,公平对待,真是难能可贵啊。”
陆柒停下脚步,微笑着对山羊胡说:“司空不必记挂此事,我与曹亭长在这里不过是个路过的客人罢了,有什么事看过也就忘了,不会记在心里,也不会随便到处乱说的。”
曹阿虎恍然大悟,“司空是怕我们到右尉那告状?”
山羊胡的脸倏的一下变得通红,呵呵干笑两声,没有接话。
陆柒猜想,这山羊胡与胖子的关系不错,应是怕他们到右尉那里说闲话,惹得右尉处罚胖子,所以山羊胡这才陪着笑跟着他们不肯走开。
本来是件心照不宣的事情,曹阿虎心直口快,口无遮拦地说出来了,山羊胡又怎会承认。要知道,秦时对官吏的管理极为严格,互为官吏者,严禁包庇隐瞒,更不能行贿受贿,一人有错,举荐者都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平级之间就算有心关照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
陆柒正愁找不到吴德,见山羊胡跟着,心生一计。
“你又失言了!”陆柒小声斥责完曹阿虎,扭头对着山羊胡歉意,“对不起,司空,曹亭长是个粗人,总爱乱说话,还请司空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怎么会怪呢。”山羊胡连连摆手,“方才让陆令史和曹亭长见笑了,还要请二位不要见怪呢。”
陆柒不以为然地问曹阿虎,“方才曹亭长可有看到什么?”
这回曹阿虎学聪明了,“什么都没看到……直道这里全是人,忙忙碌碌的,尘土蔽日,什么也看不清啊!”
山羊胡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是啊,这里确实太脏了。不如二位到我那里坐坐,喝口水也好。”
陆柒见客套得差不多了,这才咳嗽两声,“确实有些口渴,既然司空相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曹阿虎本不想去,可见陆柒答应了,他也不好反对,只能讪讪地跟着到了直道旁边的一间小房子里。
这应是山羊胡办公的地方,屋子四周堆满了简牍,干净的案几上摆着文房四宝,墨汁还没干透。
陆柒坐下,与山羊胡客套了两句,许是刚才陆柒卖了面子给他,山羊胡表现得特别殷勤,很快,陆柒就套出他想要的信息。
“我虽是司空,有幸得右尉信任,许多公文都是由我经手,所以这里也乱了许多。”山羊胡指着这些竹简木牍说:“一直都没时间好好收拾,只能让它们堆放在此处。”
“我曾在县廷看到过直道发来要粮的公文,上面还附了人员名单的那份,字写得很漂亮,想必是司空写的吧。”
“陆令史客气了……正是我写的。”
“司空的隶书仿佛有种精髓所在,自成一体,但又端庄大方,稳重之余还有些飘逸之气。当时在县廷,我就一直想研究研究,奈何这些公文都需要封存保管,不能多看。”
山羊胡被陆柒这么一奉承,心花怒放,“哪有陆令史说的那么好。”山羊胡嘴里客气着,手可没闲着,他很快就搬来几卷竹简,递给陆柒,“这些还请陆令史看看,给点意见。”
陆柒打开一看,全都是与县廷来往的公文,内容无外乎是要粮或者要工具,并非什么机密的文件,当下觉得这山羊胡虽然有些虚荣,但做事还是极为稳妥,果然是胡致身边的人,做事有分寸。
陆柒装模作样地看着,还拿了几卷给曹阿虎看。
曹阿虎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直到看到这些公文,才反应过来,急忙在上面找有关吴德的信息。
可是这些都是旧公文,是山羊胡以前所发公文的备份,上面只记录了吴德在此服刑,并没有说他的去处。
陆柒也发现了,他搜肠刮肚地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点评之后,佯装惊叹地指着一个竹简上的“德”字,道:“我觉得司空的‘德’字写得极为潇洒,只是……我隐约记得以前在县廷看到的,并非这个字体,好像要……更呆板此,难道是司空换了字体?”
“不会啊!我一直都是这样写‘德’字的!”山羊胡又在竹简堆里翻找起来,很快就拿出其中一卷,递给陆柒看,“你看,这是我前几日写的,写我从前写的公文字体一样,并无变化!”
陆柒展开一看,大喜过望。
这正是他苦苦寻觅的记录吴德去向的公文!
陆柒强压住心头的喜悦,面上波澜无惊,与山羊胡认认真真地讨论起这“德”字的各种写法。两人热火朝天的聊了大半个时辰,陆柒才随便找了个理由与山羊胡告辞,离开了他的简陋的“办公室”。xǐυmь.℃òm
曹阿虎一直憋着不敢问,就怕被旁人偷听了。
直到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才火急火燎地拉着陆柒问:“二哥,那吴德到底去哪了?是不是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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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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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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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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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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