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止云雪瑶,就连云清宁都愣住了。
赫连城这么着急?
就为了找个去守灵的?
“殿下,我也要进宫!”
云雪瑶悲愤交加,完全顾不得别的,一把抓住赫连城的衣袖,“我与太子妃虽然只有几面之缘,可心下仰慕,如今她就这么去了,若不见最后一面,我心里如何安省。”
赫连城拧了拧眉心,云雪瑶如今还是待嫁,没有皇上的恩准,绝无参加小殓的资格。
“就让我尽着一份心意吧!”云雪瑶憋了半天都没哭出来,此时眼泪却哗啦啦往下淌,谁能知道她的委屈,筹谋至今,还是云清宁入了离王府,甚至先她一步。
云清宁冷眼旁观,云雪瑶这作死作活的,说白了,不过是觊觎她身上这套丧服。
若非急着进宫去打听太子妃死因,云清宁这会便能将丧服脱下了,甩到云雪瑶脸上。
懒得看云雪瑶撒娇耍赖,云清宁自己转出了照壁,坐上马车。
也不知道赫连城有没有打发掉云雪瑶,反正没过一会,云清宁的马车开动了。
撩开车帘,云清宁往外看了看。
大街两旁,各家关门闭户,不少门楣上,都挂起了白绫。
云清宁不由心潮起伏。她还是无法相信,才短短几天,太子妃怎么就得了产后风,甚至因此丢了性命。这种病至少对云清宁来说,算不上疑难杂症,若当时让她过去,绝不会出这么严重的状况。
下车之时,云清宁没有看到云雪瑶。
若在以往,只要云雪瑶娇嗔两句,赫连城只怕就言听计从了。想来离王权势再大,可进了秦王宫,还是守着规矩。
早有太监等在了宫门外,领着赫连城往里走去。
云清宁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一直站到了东宫之外。
一个圆脸宫女上前,对云清宁俯身,“云庶妃,请随我来!”
云清宁完全没反应过来,直到赫连城从旁边推了她一把。
“还不进去!”这一句明显带着训斥,以至于宫女朝着赫连城看了一眼。
此时太子妃寝宫的正殿已然搭起灵堂,外面有和尚与道士打蘸念经,里头灵位两侧几乎跪满了人,哭声此起彼伏。ωωω.χΙυΜЬ.Cǒm
云清宁被宫女领着,先是到灵位前进了香,随后便是三拜九叩。
能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瞧过来。显然都在好奇,突然多出来一张陌生面孔。
灵堂之中烟气缭绕,又是一屋子人,叫人有些喘不过来。
所幸云清宁属于地位低微的那一拨,不用在前面侍候。此时她被宫女带到靠近门边的位置,虽是角落,却偶尔能听到一丝风。
进来之前,云清宁心有忐忑,生怕冷不丁有人过来,追问她当日为何没发现太子妃得了产后风。
可等了一时,并没人找过来。
整个灵堂里,除了那个领她进来的圆脸宫女说过一两个字,根本无人搭理云清宁。
这会儿云清宁除了跪着,唯一能做的,便是竖起耳朵,听旁边两个命妇模样的,凑在一块嘀嘀咕咕。
“太子妃这一走,东宫便无主了。”
“最可怜是两位小皇孙,这才几天,便没了娘。”
“方才过来,我家老王妃还说,昨日见太子妃,人虽没精神,也不是产后风的样子。”
“心里知道就行了,可是觉得你家郡王日子太舒坦了,想让他丢官罢爵。”
云清宁开始只是无聊,可这会儿心里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产后风的死因,竟是被杜撰出来的?
那么,太子妃到底因为什么缘故……
“皇后娘娘驾到!”有人大声喊道。
云清宁下意识抬了抬头,果然是皇后走了进来。
于是乎,灵堂中的哭声再次响起。
奇怪的是,云清宁今日耳朵极灵,在如此嘈杂的地方,竟听到了婴儿的啼哭。
那么小的孩子,似乎也知道没有了母亲,那哭声撕心裂肺,竟是许久不曾停下。
方才进来,云清宁除了莫名的心虚,多少也是有些伤感,毕竟那是个活生生的人。但是要让她哭,装都装不像。然而这会听到孩子的哭泣,云清宁不由自主红了眼圈。
“娘娘,盛府的家眷已到,正在外头等候宣旨。”有人过来禀报。
云清宁这回没有抬头,只瞧见几双女人的脚,正往外面走。
没过一时,一群人进了灵堂。
云清宁和众人一块望了过去。
一位发髻斑白的老妇人,由皇后亲自扶到了里面。
老妇人到了太子妃灵位前,屈膝便要跪到地上,众人赶紧阻拦,都在喊着,“夫人使不得,太子妃是您亲孙女!”
教人没想到的是,皇后突然跪倒在老妇人面前,“娘,是女儿教子无方,千错万错都在我。您一定要节哀,若有个不妥,让太子妃在天之灵看到,如何舍得,您是要让她不得投胎吗!”
这下又是一阵大乱,众人又忙着将皇后扶起。
教子无方……
云清宁清楚地听到了这四个字,竟是深以为然。赫连城这种背信弃义,不守承诺的人,只怕是被皇后宠坏的。
老妇人又被皇后亲自扶了出去,随后便是盛府女眷祭拜,不免又哭声一片。有个女孩极为哀痛,到后头竟哭晕了过去,被人抬了出去。
云清宁这一跪,也不知道过了几时辰,虽然地上有垫子,可跪到后头,云清宁只能靠不时调换腿上的着力,才勉强没倒下。
云清宁后悔了,刚才在离王府门里头,她真应该将丧服扔给云雪瑶。这种差事冗长到教人烦躁,尤其对于她这种被迫被冠上“庶妃”头衔的。
“云庶妃,皇后娘娘让您去一趟偏殿。”已不见好久的圆脸宫女,再次现身。
云清宁眼角抽搐,头一个反应便是,皇后娘娘竟是要兴师问罪了吗?
太子妃薨逝乃国家大事,若真要追究,不管背后真相如何,首当其冲的肯定是大夫。
东宫一处偏殿,云清宁刚被事带过去,杨夫人便迎了出来。
云清宁脸不由自主绷紧,她不想死,尤其是替别人死。
谁料杨夫人径直上前,一把拉住云清宁的手,“这一乱,我这脑子便糊涂了,早该想到云庶妃在这儿。快过来瞧瞧,小皇孙一早发了热,只知道大哭,不肯喝奶,有太医说是无事,自个儿会好,可老这么哭也不是办法。”
不是兴师问罪?
云清宁心里石头暂时落了地,赶紧进到里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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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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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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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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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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