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宁打算从那儿爬下去,她不想和赫连城待在一块儿,不论是在地上,还是在屋顶。
“什么人都能被你利用?”赫连城越过云清宁,径直上了屋梁,随后双手搭着头,翘起二郎腿,竟躺了下来。
云清宁一点点在往下挪,渐渐靠近了梯子。
“母后方才宣你进宫。”赫连城只望着头顶,似乎没发现到,云清宁在做什么。
云清宁的一只脚快要够到梯子,却在此时停住。
进宫?
“费了半天力气,终于抓到机会,是不是高兴坏了?”
赫连城嘲讽道,“高兴得有些早了!我已然回绝母后,你只能待在离王府。”
又是那些陈词滥调,云清宁已经不想听了。
云清宁探起身,往梯子那靠近了几步,她已经看到,天命站在梯子旁边。
赫连城手下人跟他一样混蛋,唯有天命还没被带坏。
“进宫也不是不行,不过本王得点头。”
赫连城还在那儿说着,“宫内府那头已在准备,本王新纳一名庶妃,他们会把你的名字计入玉牒,到那时候,本王可能带你进宫,向皇后谢恩……”
一声脆响,打断了赫连城的话。
云清宁一只脚已踩到梯子上,不料手里扒着的一块琉璃瓦突然松脱,整个身体一滑,便要往下坠。
摔下去的瞬间,云清宁突然反应过来,赫连城刚才在说什么。
庶妃……
一只手伸过来,几乎是轻飘飘地一拉。
云清宁被带回到屋顶上,全身衣裳都被冷汗浸湿。
“当着本王的面寻死,谁给你的胆子!”有人嘲讽。
云清宁惊魂未定地坐着,她不想寻死,可的确差点死了。
“放下你那些不必要的心思,你想要的,本王全都能给。只有一点,只能本王给你,你没资格同本王要!”
赫连城说到这里,特意停了片刻,就想听听云清宁是何反应。
结果,云清宁一声都不吭。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赫连城也坐了下来。
今日在宫里,赫连城多喝了几杯,心里有些燥热,便急着回府。他也是有后院的人了,何来放着不用的道理。
然而推开云清宁屋门的那刻,昏暗的油灯之下,里头却空无一人。
没人知道,赫连城心慌得不行,那点宿醉,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女人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甚至赫连城生出一个念头,难道月明轩贼心不死,潜入离王府,将人带走?
赫连城差点要下令,立刻出城去追云清宁,若她真敢跟那个奸夫私奔,大不了自己亲手劈死了她。
此刻赫连城侧过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云清宁。
好在,这女人还没这胆量。
“赫连城,我与你到底有什么仇?”云清宁扯紧自己头发,才没有喊叫出来。
云清宁猛地意识到,从今天开始,她彻彻底底地成了赫连城的奴隶。
赫连城哼了一声,云清宁这是要服软了?
“我说过无数遍,当日将云雪瑶送给魏国人的不是我。除此之外,我不知道做了什么事,让你对我恨之入骨。”
片刻之后,赫连城冷笑一声。
“杀了我!”
云清宁突然扯住赫连城的衣袖,“我不想做什么庶妃,你不如动手吧,眼不见为净。”
这一瞬间,云清宁绝望了。
“你不值得我动手”,赫连城冷冷拉开了云清宁的手,“以后乖乖待在我身边,终有一日,若你侍候得好,我或许能让你见到你母妃。”
赫连城以为自己是谁?!
“我不找了,可以了吗?”
“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这就是你惩罚我的方式?”云清宁拼命仰起头,只为了不让眼中的泪流出来。
“差不多吧!”赫连城不以为然。
“如果我死了呢?”
“我已经说过了,你会埋在我身边。”月色之下,赫连城不由笑了出来,若能生生死死纠缠在一块,其实也还不错。
这女人总在有意无意触怒他,让他心神不定,让他无比厌烦,却又无论如何不舍放手。
赫连城终于决定,便纵容自己,荒唐这一回。
“咣……咣……”
夜半时分,远处突然响起了钟声。
云清宁愣住,就连赫连城也一下子坐了起来。
那钟声是从秦王宫的角楼传过来,那是……丧钟。
天亮时分,云清宁的屋门被人猛地推开。
辗转反侧了许久,云清宁才勉强睡着,这会儿一下醒来,正瞧见了赫连城的脸。
“起来梳洗,我带你进宫!”赫连城神色冷峻。
云清宁等于一夜没睡,这会儿脑子还嗡嗡的,视线却落到了赫连城官服白色的滚边上。
一套孝服被扔到云清宁脸上,随后便是赫连城不耐烦的催促,“快些!”
云清宁一扯被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太子妃薨了,听说是产后风,你不用去交代一下?”赫连城盯着床上的人。
云清宁猛地坐了起来。
竟是……太子妃?
从屋里出来,云清宁已经穿好了孝服。
“磨蹭什么!”站在外面的赫连城喝了一句,转身便走。
云清宁没有说话,紧跟在了后面。
此刻云清宁心里七上八下。
那是自己的病人,她以为人就此无事,却突然……
若是因为她这个大夫疏忽,才导致这结果,云清宁难辞其咎。wWW.ΧìǔΜЬ.CǒΜ
赫连城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来,便转过了身。
很难得,云清宁有这么慌乱失措的时候。
吓一吓她……倒也挺好.
“殿下。”
离王府的照壁处,云雪瑶从外面绕了过来。
云清宁正想着心事,突然听到声音,抬眼看向了云雪瑶。
“你怎么过来了?”赫连城有些诧异。
云雪瑶神情哀伤,“太子妃为何突然薨了,我昨晚听到信,一直没睡着,她还那么年轻,孩子又刚生……”
话没说完,云雪瑶突然闭住嘴,目光落到了赫连城身后。
“她……”云雪瑶近乎惊愕。
云清宁居然穿着丧服。
今日是属于小殓,只有皇族亲眷可以进宫,也才被允许身披孝衣。
“你先在驿馆等着,后日大殓,我派人接你进宫。”赫连城说着,拉住云雪瑶的手,便要带她一块出去。
“小九跟殿下进宫?”云雪瑶故作镇定,甚至还挤了点笑容,可背过赫连城射到云清宁脸上的眸光,却带着寒意。
她有什么资格披麻戴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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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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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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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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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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