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得浑身发抖,“芍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公主!”
“自然是离王殿下给的胆子。”
芍药掩嘴一笑,“我越是欺负她,离王殿下就越欣慰,他巴不得我狠狠羞辱她呢。”
玉手一松,瓷碗便在云清宁脚边摔了个粉碎。
笑意渐收,她的眉眼逐渐刻薄起来,“下次若是再让我看见你给她送药,我就扒了你的皮!”
香昙气结,“你——”
就在芍药得意时,一声冷涩传来,“芍药,适可而止。”
云清宁本就发髻歪斜,被浇了药汁后更加凌乱,额前碎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
她的身上还沾了污秽之物,散发着刺鼻味道。
这幅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可是,即便这般落魄,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却依然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压,让芍药不敢逼视。
尤其这一句冷淡的警告,更是让她心底发颤。
虽然云清宁表面看着性子和气,与世不争,可是芍药却清越的很,她是个极有原则和底线的人。
不触犯她的原则怎么都好说,一旦越了她的底线,她比谁都严厉。
不过,这是以前,如今越国已经变天了。
想到离王殿下,芍药立即变得中气十足,将心底的恐惧摆脱。
“适可而止?这招现在可不好使了。”
芍药正打算好好给云清宁立立规矩,一个小宫女便着急地跑了过来,“芍药姑娘,离王殿下让您前去伺候。”
“离王殿下要找我?”芍药难掩兴奋,眼底瞬间染上喜色。
“离王殿下偏头痛犯了,让您赶紧过去呢。”
“哼,改日再和你们算账!”芍药急不可待地出了长宁宫。
她一边走,还一边吩咐,“对了,云清宁熏得一手好香,你一会把我的衣服拿过去,让她好好给我熏一熏,记得要用离王殿下最喜欢的梅花香。”
如今云雪瑶不在宫里,满宫里的女眷又只有她一人受离王殿下青睐。
这么看来,她离飞上枝头做凤凰不远了!
芍药走后,香昙忙扶住身边的云清宁,“公主,你越是忍让,她就越是得寸进尺。奴婢求求您,别再忍着了,就算惹怒了离王殿下又如何,大不了一死,也好过这么没有尊严的活着。”
云清宁点点头,声音里透出一丝坚决,“你说的对,惹怒了他又如何。”
她连赫连城都不怕,还怕芍药做什么?
升米恩斗米仇!
善良本没有错,但没有原则的善良却是愚蠢的。
是当初她的过分良善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她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了。
……
夜凉如水。
一抹娇小的身影匆匆出了长宁宫,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云清宁脚腕和胸口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又干了一天的重活,早就没有一丝力气。
然而,看到如月送来的消息后,她再也坐不住,强忍着浑身酸痛去了华清宫。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果然不假。
这八年来,她偷偷找遍了整个越宫,却连母妃的影子都没有寻到。
谁能想到,她父皇竟然把人囚在寝宫下的地宫里?
云清宁手里捧着一盆洗脚水,扮作小宫女偷溜进了宫。
偌大的华清宫内,零星的烛火散发着昏黄的光,再无从前的灯火通明。
几个眼生的内侍神色懒散,漫不经心地打着哈欠。
而越帝此时正佝偻着身子对着偏殿内的先祖牌位祈祷,希望能在秦国、魏国、凉国等三国的夹击中求得尺寸之地。
云清宁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了一抹讥笑。
越国尚存的时候不作为,越国亡了却抱着祖宗牌位祈求,不觉得晚了么?琇書蛧
越帝昏聩了半辈子,断送了越国百年江山,不仅没有以身殉国的勇气,还不知羞耻地用女儿去交换一夕苟延残喘。
列祖列宗知道了,只怕要气得从地下爬出来!
云清宁飞快收回视线,悄声来到香炉旁,偷偷换了里面正在燃烧的安神香。
一炷香后,越帝连同寝宫内守着的内侍齐齐地倒在了地上。
云清宁将人放倒后,便开始寻找通往地宫的机关。
然而,她几乎找遍了寝宫的所有角落,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最后,她将目光放在越帝的龙榻上。
她将被子掀到一旁,正要仔细寻找,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清润,“今日华清宫怎么这么安静?”
这是赫连城身边一个名叫冷煞的侍卫的声音。
她心中一紧,立即躲到床榻之下。
匆忙之间,她的额头不小心磕到床脚的小木匣子。
只听“哄”的一声,她身侧的地砖陷了下去,出现了一条甬道。
机关竟然在越帝的龙榻之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云清宁点燃事先准备好的火折子,下了地宫。
她一路扶着墙壁拾级而下,走得十分谨慎,生怕不小心触碰到未知的机关。
下到最底层时,小手不小心摸到墙上的毛发,她心里顿时一阵发毛。
饶是云清宁提前有心里准备,但看到用白纱盖着的长发,还是心底一怵,险些尖叫出声。
这是……王美人的头发!
越帝在位十余年,佳丽三千,有一些被他幽禁了起来,还有一些被他做成了物件。
她记得,以前王美人有一头好头发,深得越帝喜欢。后来王美人生了场大病,头发掉得厉害,越帝为了留住这份美丽,便让人绞了王美人的头发,仔细保存。王美人不堪受辱,一头撞死在了墙上。
随着云清宁的脚步,她在火折子下一一发现了用祺贵人腿骨做成的琵琶,用安才人头骨雕成的宫灯,用宁嫔美人皮所绘的山水画……
这里俨然是越帝的藏宝阁,收集了众多满足他私欲的变态物品。
云清宁强忍心底的恶心,飞快掠了过去。
然而越走越远,她始终没有发现地宫内有可以住人的地方。
云清宁心头泛出疑虑,难道如月信息有误,母妃病没有幽禁在此处?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视线逐渐开阔起来,在昏暗的烛光下,灯影幢幢。
离得近了,云清宁依稀辩出那是男人的身影。
她小心地前进着,直到那道熟悉的冷涩闯进耳畔,她才停了下来。
“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道理本王省的。”
“欲速则不达,王爷明白就好,卑职知道您救长公主心切,但大业为重。”
云清宁抚了抚砰砰直跳的心口,满腹疑虑。
赫连城怎么会在这里?
这地宫……看来母妃注定不在这里了。
云清宁知道赫连城正在和心腹密谈,不愿多作停留,免得惹上麻烦。
正要离开时,不小心踢到散落在脚边的石块。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地宫内格外清晰。
赫连城立即警惕地眯起眼睛,飞快而来,“谁在那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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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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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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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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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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