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城的视线从云清宁脸上掠过,带了丝不悦,“发生了何事?”
“回离王殿下,奴婢看见九公主药箱里的金针,便想起您偏头痛的毛病,若是金针刺穴必能为您减轻痛越,便斗胆问九公主借金针,谁知九公主得知奴婢此举是为了殿下,说什么也不肯借。”芍药唯诺开口,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你胡说,你明明是抢,不是借!”
香昙立即跪下来,“芍药不仅抢了公主的主殿,公主的衣服,还要抢公主的金针,那是良妃娘娘唯一留给公主的东西,请离王殿下为公主做主。”
赫连城冷鸷地眯了眯眸子,“越国都亡了,哪来的公主?”
香昙猛地一惊,惊恐抬眸。
“看在你尽心尽力伺候本王的份上,这长宁宫和金针,本王便赏给你了!”赫连城冷眸看向芍药。
芍药面上难掩欣喜,忙行礼道:“奴婢谢离王殿下!”
香昙下意识朝身身侧看去。
云清宁轻咬着下唇,整个人都紧紧绷着。
就在她担心时,一声清丽传了出来,“我不答应!”
香昙心头一紧,忙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
云清宁仿佛未察,“其他东西我都可以让,唯独这枚金针,不行。”
“离王殿下,虽然奴婢想为您减轻偏头痛,但是……这枚金针毕竟对九公……对小姐意义非同小可,还是算了吧。”芍药故作惋惜道。
赫连城看着背脊笔挺的云清宁,面色有些冷,“本王攻占了越宫,这里的一切都是本王的,包括你。别说处置一根小小的金针,就是处置你,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他讨厌云清宁这幅清冷的模样。
明明肮脏下作,偏偏摆出举世风骨的姿态,令人作呕。
“离王殿下可以处置我,但无权处置这枚金针。这是母妃留给我的,除了我,其他人没有资格决定它的去处。”云清宁丝毫不畏惧男人眼底的冷鸷,抬眸与其对视。
赫连城冷笑着从芍药手中接过金针,“跟本王的雪瑶比,这跟金针算得了什么?”
他只要稍稍用力,这枚金针顷刻就会化作齑粉。
既然是他最珍贵的东西,那他必要毁掉!
“噗——”
云清宁察觉到了男人的意图,气急攻心,吐出一口鲜血,如冬日残叶般无力地摔在了地上。
赫连城掌心发力,正准备施掌这将金针碾成齑粉,却见云清宁浑身如雪崩般迸出血迹。
赫连城皱了皱眉,只觉得扫兴,随手将金针扔在一旁,厌恶拧眉:“晦气!”
云清宁残缺的意识停留在那根针上,她用仅剩的力气抓住金针,勉强地笑了笑。
殷红的血染红了她的视线,男人颀长的身影逐渐变得支离破碎。
模糊中,她看着手里紧紧攥着的金针,轻轻扯了扯嘴角。
还好,她拿到了!
香昙急忙扑了过去,心疼地哭出了声,“公主,你怎么这么傻啊……”
“这,只是个开始!”他凉凉看过去一眼,撂下一句冰冷薄凉的话,抬脚离开了长宁宫。
云清宁脑袋一偏,失去了意识。
……
翌日,清晨。
云清宁只觉得胸口痛得厉害,挣扎着睁开眼睛,就见香昙趴在榻前睡着了。
窗外,和煦的阳光透洒大地,积雪消融。
然而,即便阳光再温暖,却无法融化云清宁心底的阴霾。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她还能支撑多久。
咬了咬牙,她艰难地从榻上坐了起来。
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胸口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
正要下床,香昙醒来,一脸担忧的看向她,“公主,你醒了,有没有好一些,还疼不疼?”
云清宁摇摇头,下床给自己写了副活血化瘀的药方,吩咐香昙去煎药。
香昙接过药方,似是想到什么,忙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对了公主,奴婢差点忘了,宫外的如月姑娘昨晚给您送了封信。”
“如月冒险为我送信,一定是有消息了!”云清宁眼底划过惊喜。
无人知道,一向深居宫中的九公主云清宁,有一位在倚月楼当婢女的知己好友如月。
更无人知道,倚月楼明面上是教人一掷千金的温柔乡,可它真正赚钱的生意,却是在各国之间投递线报。
而如月正是倚月楼真正的主人。
当年如月在宫中打探消息被侍卫所伤,情急之下藏进了长宁宫,便是云清宁救了她,两人相处了几日,发现颇为投缘,就此成了姐妹,称得上肝胆相照。
还未来得及拆信,两个婆子便闯了进来,将几件宫女服扔到了她面前,“都什么时辰了,还在这里磨磨唧唧?”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香昙不悦地看着来人。
“芍药姑娘说,你们二人一会要去倒夜香,要是再穿些绫罗绸缎,没白的糟蹋了好东西,就让嬷嬷我给你们送几件衣服。”
香昙横眉怒视,“倒夜香?她疯了不成,竟敢打发公主做活,还是倒夜香!”
话音落,那嬷嬷便低声讥笑,“昨儿个离王殿下都说了,越国亡了,她是哪门子的公主呦。”
“以前公主念着她出身好,从不让她做重活,如今她竟然……欺人太甚,我这就去找她!”
云清宁拉住香昙,“没用的。”
“公主,你昨天受了那么重的伤,需要静养,怎么能做重活呢?更何况,倒夜香还那样的腌臜。”香昙心疼出声。
云清宁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别担心,我可以。”
有赫连城撑腰,芍药必然更加嚣张。
凭着赫连城对她的厌恶,即便是一件小事也能发酵成不得了的大事。
她不想再和那个男人对上。
如今,她只能忍。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一堆活儿等着你们呢!”
云清宁和香昙很快换上下等宫女服,跟着老嬷嬷去处理长宁宫的恭桶。
一早醒来,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云清宁身上使不出力气,她努力几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恭桶提起来。
还没走几步,身边的婆子便不怀好意的撞了她一下,恭桶侧翻,污秽瞬间倾泻而出。
芍药在小丫鬟的搀扶下朝这边走来,看到这一幕,立即尖声斥责,“这是怎么搞的!”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做事的!”
婆子狠狠推搡了下,云清宁冷不防摔在污秽里。
刺鼻的气息一股脑的涌入鼻息,云清宁胃里翻腾,忍不住干呕。
胃里空虚,没呕出东西,却喷出了一口鲜血,猩红刺目。
芍药恶心地捂住了鼻子,“赶紧把这里清理干净,不然今天的饭你也别吃了!”
云清宁强忍不适,开始处理地上的污秽。
香昙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过来,正准备偷偷拿给云清宁,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公主,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云清宁看着她手中的东西愣了下,“这是……”
“这是我刚刚偷偷给公主熬的药,您快趁热喝,我来帮你清理这里。”香昙咬牙。
“呵,这是做什么呢,还把自己当金枝玉叶呢?”ωωω.χΙυΜЬ.Cǒm
云清宁心头一跳,手中的药碗便被人夺了过去。
芍药冷笑一声,将药碗里的东西一股脑地浇在云清宁头上,“这样珍贵的药,你也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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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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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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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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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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