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燕打定主意,不到年三十那天绝不回去,过了初一就离开。
看着忧心忡忡的叶春燕,于若曦放缓了语气:“你别怕,那也是你的家,别把它当龙潭虎穴,现在你之所以觉得为难,是你还在乎他们。等你什么时候放下了,你就会觉得,原来他们也不过如此。”
叶春燕“噗哧”一笑。
“我知道了,谢谢三婶儿。”
她哪里是在乎他们啊,她在意的是自己兜里那几个钱。
自己辛辛苦苦攒钱,连赵外婆偶尔给一点小钱让她买水喝,她都舍不得花,一分一分积攒起来的。
为了封叶建国那张臭嘴,都花出去了。
这次回去,不定又得大失血一次。
想到这,她就绝望得很。
和她一脸黑沉相比,叶春芬却笑得没心没肺。
赵雯雯对他们两人都好,叶春燕有的零花钱她自然也有。
不过,她每个月的钱都带回了叶家,交给了她妈。乔红叶虽然说帮她存起来以后留给她做嫁妆,她也随口应着,没当一回事。
不能回家过年,她能接受;能回家过年,她更高兴。
堂姐的烦恼,她丝毫体会不到。
于若曦想了想,又补充:“放心,过年我也要回去。就几步路的距离,有事就去叫我。知道不?”
叶春燕这才高兴了。
“知道了,谢谢三婶儿。”
眼看年底了,从市里又有文件下达。提倡在革命岗位上过年,不回家。
她看了后,就直接把文件交给了唐副厂长,让他去宣传落实。而自己,则包袱一卷,直接往老家赶。
至从上次试图弄倒于若曦失败后,唐副厂长也学乖了。
有于若曦的地方都尽量躲着。
而于若曦也很默契十足的放权,该做的事情也做,不过大部分权利都放给了唐副厂长操心。厂长一职,名存实亡。
于若曦满不在乎的态度,反倒让唐副厂长按捺住了躁动的心。
他原本仗着自己上面有人,才故意挑事想把于若曦挤下去。可等他真动了手才发现,原来他才是蹦跶的孙猴儿,以为自己打的是妖怪,结果,妖怪背后却是一个个牛逼哄哄的大人物。
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现在这样也不错,除了多了一个“副”字,和厂长也没差了。
于若曦赶回老家时,还特意找到鲍一味商量了一番。
一行人对外说是回家过年,实则一行人偷偷拐道去了黑市。鲍一味有拖拉机,开车不但省事还省力。叶春燕和叶春芬坐在拖拉机欢喜得很,不住地说笑着。
惹得于若曦怀中的安安也精神十足,小嘴儿咿咿呀呀的说着听不懂的话,自嗨。
这次他们去的黑市是另一个,这黑市天黑之后就开始交易,天亮就扯呼走人。
临近年关,黑市上人山人海,要不是手中的手电或灯笼都罩着黑布,只照东西不照人,她都怀疑自己在逛新世纪的夜市。
今年蜂窝煤的厂的效益很不错,明面上的工资就那么多,可饭票,粮票之类的票证比其它单位都多,还每人分配一定量的蜂窝煤。主要是天冷了蜂窝煤需求量大,大家都闷声发大财,高高兴兴过新年。
就是不知道等他们知道过年也要上班的消息,还能不能笑出来。
鲍一味不敢把拖拉机开进去,怕暴露行踪。只能隔老远就停下,众人七手八脚帮忙把东西往下搬。
于若曦首先就抢了一块地方把摊子支起来。
两姊妹也一样,都帮着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不拘是什么吃的用的悉数摆上。
他们带来的大多得是吃食,有之前剩下的猪下水做的烩菜,还有之前小霍没离开时,那位卖给她的野味,她都陆续收拾出来,做了各种吃食。Χiυmъ.cοΜ
最近她一直在空间里捣鼓,做了不少卤菜。
卤猪脚、肘子、猪头肉、猪舌、卤全鸡、卤全鸭、卤全鹅、卤牛肉、卤羊肉,当然也有卤豆腐干、卤腐竹、卤豆皮、卤金针菇、卤藕片、卤花生。此外还有盐焗鸡、茶叶蛋、地瓜干等。
当然,也少了烧白、粉蒸肉、东坡肉、四喜丸子之类的。
如果只有她一人,拿出这么多东西,大家肯定会怀疑。
可她身旁,却跟着鲍一味和阿笛二人。
这两人往前一站,大家只以为是他们拿出来的,半点没考虑是从于若曦这边拿出来的。
热腾腾的饭菜一拿出来,往带过来的煤炉上一放,随着炉火燃起,香气四溢,迅速吸引了一大批人,都不用吆喝,很快就有人过来问价。
过年前的肉菜素菜,都比平时的价格要高出不少。
却反而比平时更好卖。
于若曦招呼客人,叶春燕和叶春芬手脚麻利一人称重一人收钱。鲍一味搬来砧板,开始切卤味,阿笛帮着打包。
几个人分工合作,忙得脚不沾地。
等他们惊觉带来的卤味啥的都卖光了时,于若曦看了眼手表,午夜十二点半。
“卖光了,现在咋办?”
听到鲍一味激动得说话都颤抖的声音,于若曦迟疑片刻,才压低音调开口。
“要不,咱们再去买点肉,再来一波?”
现在才十二点半,只要他们麻溜些,完全可以在天亮前再来一趟。
“行,咱们一起。”
鲍一味都没想到,这钱这么好挣,拉着于若曦就跑。
黑市里自然有肉卖,而且数量不少。
可惜现在已经是半夜,他们转了一圈,价格比平时高就不说了,主要是大家都卖得差不多了,数量太少根本不够。
“算了,咱们回去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肉,他们也拿不出好东西来。
鲍一味只得遗憾的往回走。
“要不,咱们再去一趟朝上坡?”
他自然不会忘记,他们曾经从朝上坡拉回了什么。可至从叶家湾自己也开始养猪养牛之后,他们反倒去得少了。
于若曦自然不会告诉他,其实她只是没叫上他而已。不然她老妈卖的小零食和叶建斌时不时带回来的各种肉,又是从哪里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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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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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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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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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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